无论何种,她都不会原谅!
阮酥没料到她竟这样直白,愣了一愣,佯作不解般。
“清平,你似乎不痛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装,还给我装!”
执砚率先沉不住气,呵道。
“我家郡主今日和太子殿下琴箫合奏,后面你突然拦住郡主说什么探讨绣艺,现在奏箫之人变成了阮絮,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如此放肆,当真是没法没天了!而清平显然也不阻止,显然打算放纵不管了。
知秋不甘示弱,“主子间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冬桃,给我打!”
见冬桃磨磨蹭蹭半天没有动作,知秋怒气更甚。
“小姐养着你这时候就要你出力,怎么,还反了天了?!”
阮酥淡淡扫过一眼表情淡然的冬桃,心内不由有了计较。
这冬桃在前世便是个神秘人物,虽然得知她有一身好武艺,不过来自己身边一月有余,却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就算吩咐她办事,也是不显山露水,完全的平常姿态……难不成是哪里弄错了?虽然形貌一样,但是人却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人?
阮酥暗自思量。“知秋,你们先出去吧,在门外守着,我和郡主有话要说。”
见对方都率先服了软,清平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微一示意执砚执墨也出了屋子。她定了定神,低眉垂眸间已是落下泪来。
“阿酥,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她攒动双肩,“老祖宗饭后留了老爷夫人几个说话,我才知道……”
她泪眼婆娑,看到阮酥神色似有松动,这才继续试探道。
“其实我什么也不争的,但是为什么……偏偏……”
是啊,她什么都不争,所以前世傻缺如她才相信清平真如自己所言是那看破红尘、淡薄名利的超脱之人。殊不知,这祁清平只是投其所好、对症下药,擅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难道阿絮骗太子说那箫是她吹的?”
清平没有正面回答,哭得越发可怜。
“难道因为我父母俱不在了,就要被人如此欺负吗?”她顿了顿,看向绣架上那副观音。
“阿酥,难道你也甘心自己的心血就被那人白白占用了吗?”
阮酥浑身一颤,目光挣扎。
“可,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清平见她懦弱的样子,目中闪过一丝鄙夷,却依旧目光可怜循循善诱道。
“阿酥,你知道吹箫人是谁的。阿絮她年纪小不懂事,老祖宗公正严明,待我也一向慈爱,万一东窗事发,阮家脸面何在?你身为阮家嫡女,到时候老夫人怪罪你知情不报,你可想过她会怎么责罚?”
祁清平就是这样,表面上处处深明大义,句句为别人着想,实则是为了自己不择手段。
清平连哄带吓,果见朊酥面上闪过犹豫颜色,她决定再加上一把火。
“我知道你为难,但是……”
清平就此打住,有些惊疑地张大嘴巴。
“……难不成有人授意你这样做的?”
呵,是要逼她出面帮她作证啊?!她如果不说,就是坐实了有人授意她这样做?
“这,这怎么可能?!”
阮酥反驳,“只是……清平你待我亲厚,我都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在家中身份微妙,说出来到底人微言轻,不然也不会……”阮酥无意识地看向绣架,目光幽怨。
清平如梦初醒,是啊,她怎么忘了,就算阮酥出声指正,到底没有分量,肯定不会是万氏对手,别到时候引得梁太君警惕,一下也弃了自己……
“……那怎么办?”
她自言自语,完全不带任何期望,不想阮酥却目光清亮。
“其实,这件事应该还有别人知道。”
听闻阮酥与自己会面前还曾路遇五皇子和白蕊,清平眼前一亮,心里当即有了打算。
而听到太子和阮絮琴箫合奏的消息时,白蕊简直气得吐血。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果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知道以前和自己相交时有没有背地里占过她什么便宜!
甘做嫁衣?
清平走后,知秋忍不住道。
“真是看不出来,郡主平日举止那般恬淡,本以为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没想到原来也会介意二小姐抢了她的彩头……”
阮酥抿了口茶,茶水的清苦在舌尖漫开,她的眼眸冷光清转。
“与世无争?真正与世无争的人,会去与太子琴箫合奏?只是不到时候罢了,这次,她恐怕也沉不住气了。”
“那我们……”
阮酥一抬手,制止了知秋接下来的话。
“我们什么也不必做,静观其变即可,我相信,再过几日,清平会让我看一场好戏的。”
没错,她已经提点了清平,以她表面柔弱,实则睚眦必报的个性,必然不会让阮絮如此逍遥,至于她会去找祁澈还是白蕊,都无所谓,反正一丘之貉,没有这件事,他们都终将走到一起。
当下,她要先借祁清平之手对付了阮絮,再慢慢撕开她伪善的面孔。
住进无为寺的第三日,阮、白两家的小姐都收到了来自太子祁念的一份赏赐。
前来送赏的袁公公走之前,别有深意地道。
“昨日太子曾至寺中玩赏,无意间听到各位小姐操琴,感念于小姐们琴艺卓绝,故赐下几样乐器,还望小姐们继续勤加练习。”
那一份份写着名字的精美礼盒都放在案上,阮酥和清平都是四尺来长一尺多宽,而阮絮的,却与她们不同,只有一尺长几寸宽。
看出区别,人人心中都已猜到几分,偏偏阮絮是个沉不住的性子,急急忙忙开了盒子,果见盒中静静躺着一只上品的碧玉箫,霎时心花怒放,拿起玉箫转身就开始邀功。
“老夫人、父亲、母亲快看,太子送我的碧玉箫,乃是出自妙音阁的珍品,可见格外用心呢!”
万氏见女儿得到了太子注意,面上不由也露出喜色,向着梁太君和阮风亭道。
“无为寺倒没有白来,看来这次太子已对絮儿留了心,加之绣像的事,太后又欢喜得不得了,咱们家絮儿的风头,当下白蕊自是赶不上的了,女儿争气,老爷在朝中也是面上有光了!”
万氏的话,正好说到阮风亭心坎里去了,他心情大好,看阮絮也越发怜爱。
“我的女儿,自然要比白展的强得多。”
梁太君虽然欢喜,但阮絮这些殊荣是怎么得来的,她心中敞亮,可惜这阮絮不知低调,当着阮酥和清平还这样张狂,她咳嗽一声。
“你们也莫太过乐观了,这些都是小事,絮儿最终能否得到贵人青睐,还看今后怎样经营。”
她这样说,一是敲打阮絮不要过分得意,二来也是变相告诉清平和阮酥,她们的付出,对整个大局的影响并不算什么,阮絮要上位,关键还是要靠阮家。
阮酥怎么会不懂梁太君的意思,更让她作呕的是,阮氏夫妻明知不论绣像还是琴箫和鸣,阮絮都是冒名顶替,竟然还大张旗鼓地说阮絮争气,真是恬不知耻。
她心里虽做如是想,面上却依旧抱持着真诚的微笑,仿佛阮絮得此殊荣,她也跟着沾光一般。
一旁的清平却笑不出来,那柄玉箫,以及太子的瞩目,本该都是她的才对,可她眼下寄人篱下,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阮絮李代桃僵,她岂有不恨的?她努力克制着不显露出来,但袖中的手却已死握成拳,瞥过微微含笑的阮酥,她心中更气恨了,为什么同是被阮家利用的踏脚石,她却好似甘之如饴,毫不在乎?
断弦之琴
“清平,大姐姐,你们的赏赐是什么呢?怎么不打开看看?”
阮絮其人向来得志便张狂,此时她早就忘了之前梁太君的训斥,忍不住翘起尾巴来。
清平见她那幅小人得志的模样,胸中怒火熊熊燃烧,但碍于阮家人,只能咬牙忍住,揭开盒子看了看,尽可能平静地道。
“不过是一张古筝罢了,虽然同样出自妙音阁,但材质做工,自然是不能和你那柄碧玉箫相比的了。”
阮絮此时别提心里多么畅快,清平出生高贵,容貌绝色,学识才情样样在她之上,又是梁太君的娘家人,得她些偏心,这些阮絮都是打心底妒忌的,但那又如何,她才是阮家的嫡亲女儿,试问阮家又怎会撇过她,帮一个外姓女子上位呢?
思及此处,阮絮突然记起阮家另一个女儿来,她走到阮酥面前,假笑道。
“大姐姐的又是什么?也是一张古筝么?”
阮絮这种没有头脑的得瑟,阮酥当然是不会在乎的,任由她揭开礼盒。
不料阮絮盯着盒内物品,又摸又看,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会是一张断弦琴啊?”
阮酥微愣,随即看向那琴盒,里头静静躺着的古筝与清平的一般无异,唯一的区别是,这张琴上的弦,被人刻意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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