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下路道旁,绿意盈然。空气也万分清新,衣广泠扶着晗月长公主上了马车以后,就命人将在外的妈妈点穴带走了。
没了妈妈同路,衣广泠问话就方便多了。
马车里气氛尴尬,晗月长公主对于衣广泠的注视也感到不适。许久,她看向衣广泠,笑地舒心,“岚儿,这么看着母亲做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我和母亲一点儿也不像?”衣广泠胡诌道。
“是不大像。”晗月长公主回答也很直接,“母亲老了,女儿大了。当然是女儿更漂亮一些了。”
“母亲为何不说,其实岚儿并非你的亲生女儿呢!”眸色充满了冷意,晗月长公主瞟到的时候,心茫然不知。然而不待她应付尴尬的情绪,就又听到对方说道,“因为母亲不能生育,所以一直以来,同连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就不……”
啪一声。掌风落在右脸颊处。
晗月长公主颤抖着手掌,火辣辣地疼。当然最痛的却是心,马车中的她咆哮道,“你胡说!”
“岚儿有没有胡说,母亲心知肚明。”衣广泠毫不留情面,“但这些年,你之所以成为正氏。不过是因为母亲是长公主。夏攸会重新纳三房妾,也是因为连老夫人对儿子的说教。他身为儿子,不得不听。”
晗月长公主再次挥手过去的时候,衣广泠却接住了。她用力地握着晗月长公主的手腕,语声低沉,“如果你不承认。那好,我问你,为什么一个同你没有关系的寡妇死了,你还会亲自去看望她。而苏氏死了,你就无动于衷呢?难道这还不够说明,你心里十分恼羞成怒,对待夏攸迎娶的几门妾氏倍感压抑么?母亲,你的心里,早就容不下她们了是不是?!”
“你……你放肆!”说完,晗月长公主就挣脱衣广泠的手,挑起了车帘。但无论她如何呼唤自己跟前的下人,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身后的衣广泠靠着车壁,“别喊了,你身边的妈妈早就被我打发走了。”
马车还在缓缓行使着,晗月长公主气不过,咬牙跳下去了。
衣广泠一急,忙让紫衣停了马车。奔回去,本想伸手将晗月长公主搀起来,却被对方愤怒地推开了,“不要碰我!”
“母亲,我戳到你的软肋了是不是?你就是因为无法生育,所以连老夫人才嫌弃你。要不是因为你是长公主,恐怕早就将你打发出府了。这也是为何,你能安然无恙地在府上过活这么多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晗月长公主猛地冲上身,双手勒住了衣广泠的脖子,“你信不信,如果你再说出这些话,本宫一定要了你的命!”
衣广泠盯着她发狠的眼睛,一瞬心乱意麻,她连连苦笑,“长公主,早在几个月前,你不就已经杀过我一次了么?”
晗月长公主一听,蓦地退后。
“当初,你为了要我死,匕首就那样握在手里,狠狠地,用力地,从我这里扎下去。左胸心脏的地方,一招致命,多么高明啊!”
衣广泠手指戳着左胸,一步一步上前。
晗月长公主跌着后退。
“若你真是我的亲生母亲,那怎么会连你唯一的女儿都想要杀了呢?若我真是你的女儿,你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了以后,被人折磨。手足被挑的滋味是什么样的,脸被毁的滋味又是怎么样的?你杀了我,却又忍心看着夏雪滢夏云朵这么对我?!你就是这样一个置若罔闻的母亲!”
晗月长公主有些惘然,神情上有种震撼的恍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谁挑了你手脚筋,谁毁了你的容貌?!”
“谁?呵,杀了我任她们胡作非为的不是你么?”衣广泠脸色暗沉,“你堂堂一个北屿国的公主,没想到会这么残忍!”她转身离开,晗月长公主却着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那么对你?”
“呵呵,紫衣,你听见了吧。这就是夏流岚道貌岸然的母亲。”衣广泠冷笑一声,便要拉着紫衣绕路走开。
“你给我站住!”晗月长公主吼了一声儿,忽觉不妥,于是声音再次柔了柔,“岚儿,你……你听本宫说,那些……那些事儿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母亲承认,的确在你的胸口上插过匕首,可那是为了你好啊!”
衣广泠凉薄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她抬头望着天,许久,闭着双眸。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还头一次听人说,母亲杀了女儿,是为了女儿好!”
晗月长公主提醒,“岚儿,你既然知道是母亲在你胸口处插的匕首,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插你的那匕首并未刻意要了你的命!”
衣广泠恍惚一下,步子骤停。但还是背着身站着的。
“母亲是不想让别人伤害你,所以才在你胸口处插了匕首。这样他就会知道,你已经死了,他不用在对付你了。而母亲也可以保你安全离开呀!”晗月长公主抚着胸口,心痛如绞,“你知道么,当初母亲为了要你离开,所以才会吩咐下人,让她们带你前往沪泯寺。母亲当初……当初还模仿你师父的笔迹,书信给边塞的夜王殿下月如笙来救你啊!”
“那好!”衣广泠转过身,目光笃笃,“就算你并非真的害我,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当初那个一心威胁你,想要致我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
晗月长公主听后,脸白地吓人,她摇着头,泪花盈畔,“不,母亲不能说,母亲不能说。”
“谁,究竟是谁要你害的我?!”衣广泠拔高音调,逼问道。
晗月长公主捂着耳朵,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哭泣声越来越响,衣广泠再怎么逼问也只是无济于事。但她从这件事儿上,也突然明白一些曾经想不明白的问题。
晗月长公主的确不是真的要杀了她,只不过她的计划里,莫名参杂上了其他的人,有夏雪滢,也有夏云朵,当然还有苏氏,还有蓝姑,还有东方玄莫……
这个计划是一个秘密的根源。如果说要让真相水落石出,必须得知道,镇国公府里,是谁想要她死?为什么要她死?她为什么必须死?
如果一开始就是死的命,她们又怎么会将她抚养长大呢?哦,不对。她之所以穿越过来,本就是因为原身体主人中毒死了。所以当初被毁容的,被下毒的,被插了匕首的,被挑断手脚筋的,都是……都是她衣广泠啊。
她一个杀手,当初怎么就忘了谨慎小心呢?她一向很聪明的。
看了一眼身后蹲在地上的女人,她快速地跑开了,而余留下来的马车则丢给了晗月长公主。
……
这几日脑子又疼又晕。疼得都让她忘记了,其实是自己被人算计了。而月如笙所见到的千苍百孔的夏流岚就是真真切切的自己啊。
林道处,微风缱绻。
“小姐,你怎么了?”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紫衣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可衣广泠的手心却生生捏出汗水。像要将脆弱的心脏生拉硬扯一般。她已经没有懈怠的机会。
紫衣心知此刻关键,但还是想提醒一下,“小姐,今日你同夫人闹地这么僵,会不会?”
“她若真要赶我走,我也自有去处!”衣广泠赌气道。但是从刚才晗月长公主的反应来看,衣广泠觉得,她不会透露给其他的人知道的。也不会那么心狠地断了自己的归路。
看样子,她同夏流岚之间的母女情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可是让她咬口不认的原因,究竟会是什么呢?
“小姐,想不出来就别想了,这样想着反而头疼?”
衣广泠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在瑟瑟清风中分析这个问题。穿越过来的时候,玉燕这丫鬟自己并没注意。她言行举止是否谦卑有礼,自己也不清楚。所以玉燕以那样狼狈的面目出现的时候,她就很难想起来她是谁。但是那天晚上,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去了晗月长公主的房里的。
而且自己也记得,那会房里,还有镇国公夏攸。有人给自己准备了一杯茶。这是当初被害时发生在晗月长公主中的一幕。以往,她总是意识模糊。那日看见东方玄莫记录的书信内容,她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被唤到屋子里前,和乐地同晗月长公主和镇国公夏攸说过几句话。
那个时候,她刚穿来,认为自己的身份很尊贵,而且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不为人欺负的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所以她并未防备。
不过她独独忘记了自己被害前的事儿,也是有特殊原因的。那会儿,晗月长公主的房间里,燃了三支香。
这香迷惑心智,同时还止痛。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儿,闻多了会忘记当时发生的事儿。呆在房间里的三人,只有衣广泠没有服用解药。
所以她从羊城醒来后,却始终没有想起在镇国公府,那晚房子里,同父亲母亲有过谈话,以及晗月长公主在自己身上所插的那一匕首。
……
猛地立起来,她用力地握住紫衣的手臂,“紫衣,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紫衣心口一颤,“慢慢儿说,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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