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尘,殿下呢?”
“殿下……昨夜受了伤!”落尘看着衣广泠的眼睛,吞吞吐吐地回禀。衣广泠一听,扑簌一声儿就站了起来,“受伤,怎么会受伤的,严重不严重?”仓皇地思索了下,继续道,“他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会受伤?”
“殿下……殿下去见了一个人!”落尘拱手相告,“夫人,具体的事儿还是等您自个儿问问吧。”说着将剑一握,就迈步离开了。不过落尘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袅袅的怨意。
为什么,落尘要让自己亲自问问呢,难道……同自己有关么?
“是……是岚儿么?”入得内室,刚刚坐下,就见床上的男人蹙了蹙眉头。许久,当夜王殿下的眼睛睁开后,紫衣便独自离开,给了二人谈话的机会。
“是……是我……”衣广泠走过去,用力地拉住了月如笙的手,摸出的手绢在日额头处擦了把汗,“如笙,你怎么会受伤的?”
手腕用力地一握,月如笙直起身子坐起来,“岚儿,我问你,你是如何认识……认识东璃国丞相的?”
“东璃国丞相?”衣广泠对这个称谓感到十分地陌生,“那是谁,如笙,我怎么听不大懂你的话?”
“你……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月如笙坐起身,后背靠着床榻,“可是岚儿,你若是不认识他,怎么会跟他见面呢?”
“见面?”
月如笙点头,一针见血地说破,“城南庙会,你见过他!”
“你说的是他?”衣广泠狐疑,“那人竟然是东璃国的丞相,他竟然会是邻国的敌人。”摇首间,浑浑噩噩地坐下,“如笙,若你所言非虚,那……那我可能就是敌国丞相的女儿?”
“怎么讲?”
“当时,在城南庙会的时候,我被他抓到了一处暗黑的阁楼。然后他同我说,我其实不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而是……而是他的女儿。”衣广泠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他没什么证据,但是我在想,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儿,他又为什么要替我做那些事儿呢?无论是在帝都里遭遇行刺,还是在沱山,解决那些迁坟的下属,以及在水城江东,他替我恐吓知道真相的蓝姑。所以我在想……倘若我不是他的女儿,那她为什么要救我,可若我是他的女儿,那么我娘亲是谁,会什么会在镇国公府?这些……是一个谜,我真的想不明白?”
看着心上人着急,月如笙只能缓和语气,安慰道,“别担心,我也是随口一说。既然那胡臾无心害你,那我就放心了。”
衣广泠在床边一拍,气匆匆地说,“为什么你去查他,不同我打声招呼。还有,你不是自诩武功十分厉害么,那怎么会受伤的?”
月如笙的武功的确很高,但是他有一个弱点。太过痴情,太过在意衣广泠。所以在胡臾丞相以其夏流岚为理由,试探的时候,月如笙就有些失神,一时忘了防备。所以后背就被其他的人踹了一脚。
这一脚内力大,月如笙当时就全身酥麻无力。后来同那胡臾丞相殊死一搏,便受了重伤。幸好夜王殿下有勇有谋,才未成为东璃国丞相的瓮中之鳖!
“是他伤了你?”衣广泠泪落两行,说着就愤愤地立起来,想要去讨个公道,“如笙,你等着,我去找他!”
“别去了!”温热的手从后拉住了自己的胳膊,“我这伤并无大碍,你别担心。而且他……既然是个帮手,那我们又何必去得罪他呢?”
衣广泠泪眼汪汪打量着眼前的月如笙,许久,她用力地拥住了对方,语声极轻地说道,“如笙,你同其他的人不一样。我知道,如果外人知道,我同敌国的丞相来往,绝对会逼问我,让我说出实情。可只有你,也唯有你,第一时间会担心的,是那东璃国丞相会不会对我不利。”
“不能如此衡量,这不一样!”月如笙把着衣广泠的双肩,真挚地笑笑,“旁人同你没有关系,而我,是你的夫君。夫君保护妻子,理所应当。那胡臾丞相既然一心帮你,那我势必不会现在就去找他麻烦。而且现在的边塞,战事已经慢慢消停。东璃国的人没来招惹我,那我们……又为何要招惹他们呢?”此话言之有理,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照料百姓。如此,不是多次一举么?
“可是岚儿,胡臾身为敌国的丞相,却甘愿为了你,来到北屿国处事儿。想必他所说的话不一定是子虚乌有。所以我们得好好查一查。”偏过头,继续问,“岚儿,你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
“如笙,这一次,我又偶然知道了一个秘密。”衣广泠歪着脑袋,心情郁郁,“你不知道,那夏雪滢为了报复我七夕马赛欺负她的事儿,所以她派人暗查紫衣,将紫衣一件不堪的往事儿给揪出来了。我一时发疯,便也将她的丫鬟玉茗给收拾了一顿。可是我处心积虑的试探……真的成真了?”闭着双眸,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她就是……毁我容貌的人!”
骨骼被捏得重响,月如笙咬着牙,神情恍惚不安,“原来,她也真的掺合了。”
衣广泠转过脑袋,双眼含泪,“如笙,最最奇怪地不是她和夏云朵对我做的这些事儿,而是她们一口咬定,是看着我死了以后,才对我做出那些事儿的。”
“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不是她们?”月如笙从她的眼神里了解到了她的想法,“岚儿在怀疑镇国公夏攸?”
“我不知道怎么说。”衣广泠两手支着额头,“如笙,你不是跟我说,当初我还身中剧毒么。现下夏雪滢、夏云朵以及晗月长公主她们都做了对我不利的事儿。那么我身上的毒是否会是他下的呢?毕竟……只有这一个问题不清不楚了?”
月如笙点出关键,“在怀疑夏攸前,你得明白,为什么晗月长公主会对你动手?”
“如笙,你以为我问,她就会如实告诉我么?如果她想告诉我,又怎么会拖到现在?”衣广泠对府上的人,不打算选择相信。
“以前,流岚同我说了一件事儿。”月如笙看着她说,“当初的她,同晗月长公主的关系很好。无论她要什么,晗月长公主便会给她什么。而且,七岁生了重病,她母亲便守在了流岚身边三天三夜。”
“如笙说这些做什么?”衣广泠听其说到前女友,心中不快。
“你来这里,压根不知道流岚以前的心境。你不是她,如何能对症下药呢?”月如笙扳过她的身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依我看,晗月长公主曾经做的那些事儿,一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准儿你问她,她会告诉你一些什么。岚儿,有些事情不能鲁莽。”
“如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人性,不如曾经的夏流岚?!”衣广泠咬牙。
“可你……现在就是夏流岚啊,不仅现在,以后都会是夏流岚。”月如笙含情脉脉地看着,“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夏流岚,而我月如笙,心不大,也只装得下一人!”言外之意是,以后的以后,他月如笙只会爱着她一人。
这样动人的表白,很难不令衣广泠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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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广泠同月如笙闲聊一会儿,在夜府用了午膳,便准备离开。不想月如笙让她静等片刻。
她一脸好奇地盯着月如笙,“究竟要说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月如笙挤眉弄眼地回答。随之他撑了撑手,在衣广泠的搀扶下,下了床,走到了一旁的贵妃塌上,闭着眼睛,眯了小会儿,道,“我刚派人查了些事儿,或许对你有用。”
“嗷,是么?”衣广泠听到这话,倒是非常在意。所以拂着衣裙,端端地坐在了案几上,脸朝着月如笙,“可是如笙,你这样打哑迷,弄得我心里好乱的?”
“只不过是一件有关晗月长公主的事儿罢了。”月如笙一手撑着腮,另一手握上了案几上的狼豪,“或许这件事儿,对岚儿来说,是一个重大消息。”
“有关晗月长公主的?那我倒要好好听听。”衣广泠楚楚目光顿时充满了困惑。良久,她俯下脑袋,手指拈起对方一丝雪发,“如笙,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出淤泥而不染,活脱脱一个嫡仙!”
“这话有趣,我是第一次听见!”月如笙仰起脸来,摇了摇头,“不过,岚儿,我得纠正一句。我可不是出淤泥而不染。我只不过掉进了淤泥,喜欢慢慢将它洗净而已。”
“我不管,在我心里,你是这样就行了。”衣广泠悠哉悠哉地笑着回复道。
“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爱听。”甜甜密密地说着话儿的时候,门口已经来了一个人。
不是落尘,而是风韵。
风韵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恰看见案几上,你侬我侬说着情话的主子。所以一溜烟就掩在了门后。
“哎,别走,进来!”衣广泠发觉有人,不自觉地嚷了一声儿。
那门后的风韵略有些尴尬地走出来,停了片刻,执起手道,“殿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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