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这狡猾的算盘一到得衣广泠面前,就被识破了。
衣广泠偷瞟着案几处坐着的太子殿下,雪白的细指放到自己的眼睛前,笑眯眯地问了声儿,“好妹夫,把人家请来,也得聊完了事儿再忙吧?”四下没人,所以衣广泠才敢这么逗趣太子殿下。
那太子殿下听见她大胆而又毫没正形儿的话,略觉得有些古怪,伸长了脖子,用种奇怪的眼神看过去,“流岚小姐说什么?”
那直逼而来的目光并无不满,衣广泠望向四周,再次确定没有旁人时,回应了一声儿,“我说好妹夫,姐姐很忙,不要一个人在那写字,因为被人晾在一边儿的感觉不好受!”
太子殿下如梦初醒,双眸如夜空的星子眨了眨。许久他放下手中的事儿,从案几处移动了步子走过来,“唯有没人的时候,你才敢在本宫面前这么放肆!”
衣广泠晃晃脑袋,装傻道,“殿下,姐姐也不想的啊!”
“你这自称过头了!”太子殿下绷着一张冷冷的脸,“说吧,怎么办?”
衣广泠举起手来,依然没正经儿地回应,“自然要好好活着!”
噗嗤一声儿,太子殿下被带笑了。他扑腾了一下金黄色的锦衣,风度翩翩地落坐在了衣广泠的跟前。然后拎起青色的茶壶,给衣广泠倒了小杯茶水,“喝茶。”语音冰冷,却透着怜爱之意。
“多谢。”接过,一饮而尽。
衣广泠扬起粉扑打过的面颊,责备道,“好妹夫,你的茶杯太小了。”
盯着茶杯,太子殿下发愣。这杯子还算小么?又客气地拎起来,再盛满了一杯。
“再倒一杯!”衣广泠继续将茶杯递过去。
太子殿下冷眸,不想再接收这样的戏弄,可他的回话却还是显地莫名真诚,“你这几辈子没有喝过茶了!”
衣广泠偏头,“上辈子!”
太子殿下,“……”
两人私坐一会儿,太子殿下又不敢实施他那个计划。因为同衣广泠相处的时间越久,太子殿下就越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畏惧。他担心衣广泠先前所说的话真的是一些谎言。那么,他要得到衣广泠的事儿就显地特别渺茫了?
镇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晗月长公主的女儿身份,是他太子殿下最为需要的人脉。如果这个荆阳才女成为了他太子府的人,那么一些朝堂上的文人雅士也会蜂拥而至。因为任何一个人在想得到某一种稀罕的东西时,就会特别地努力。努力去接触,努力去套近乎。帝都文雅且惜才的人不少,若是闻其夏流岚小姐的名声而来,那么他身为太子,得到的不仅是庞大的势力,还是一个才貌双全的谋士。
而且凡是想沾点镇国公府的光的,都会大力支持太子殿下。另外,太子殿下也知道,衣广泠很聪明。就七夕节赛马一事儿,便可以看出她过于常人的智慧。
拥有一个女人不难,但拥有一个有势有才有貌的女人,却是难上加难的。
身为太子,他需要这样的女人。
所以,从这一层面来看,太子殿下对于夏流岚的喜欢,就显得特别贪心。不纯粹的感情,有了物质的感情。那便很容易被击溃。比如,一方某一日病了,傻了,没有才智了,那么感情就淡了。这也是衣广泠从不看好他们对自己与众不同的对待。就拿她自己的话说,除了夜王殿下月如笙的爱才叫爱以为,其他的都太廉价了。
太子和祁王二人的爱则更加廉价了,一个最初考虑的是利益的人,怎么可能会学会无时无刻地爱自己呢?
沉默地定了许久,衣广泠起身福礼作揖,“适才臣女只是看殿下愁眉苦脸,是以大着胆子说笑,还望殿下莫要见怪!”被这体己的话说得万分感动,太子殿下凝着眸回道,“本宫没有这么小气。”
衣广泠直入主题,“殿下今日找臣女来,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的么?”
太子殿下手指拎着茶杯盖,磕了磕,“你可知太子妃同三弟有什么牵扯?!”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衣广泠无从猜测太子说出此事儿的用意。
祁王月出云同太子妃夏玉枝有所牵扯的事儿,他如何会知道?难道太子妃夏玉枝那日回来,行为反常,所以被其跟踪调查么?他说这件事儿究竟有什么用意呢?
“昨个夜里,趁本宫不在,太子妃去了一个地方?”
衣广泠试探,“那太子妃是去了祁王殿下府邸处?”
太子殿下点点头,“对此,本宫心中不安,所以想让你帮忙查探查探。”
“让……臣女帮殿下查?”
太子莞尔一笑,“怎么,有难度?”
衣广泠睁着大大的眼睛,笑容里带着苦意,带着翠玉镯子的手缓慢地提起,她低沉着嗓音,毫不托大,“此事儿确实有些难度。”这样的事儿光否决不行,还得诚恳地说明缘由,“殿下,您知道,祁王殿下是一个怎样厉害的角色。臣女只是一介弱女子,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听不得墙角,也做不得跟踪。唯有一个还算聪明的头脑,能够于平时小心地应对而已。所以……”
“本宫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早前,心腹属下路风就替太子殿下想到了这种结果,所以他再三叮嘱太子,万莫犹豫,一定要趁热打铁,让对方实心实意地应承此事儿。
现下,衣广泠的态度应验。太子殿下当然会发挥攻势,将此事儿丢过去。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狗屁不通的话。
本宫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衣广泠心中暗暗念着,屁,你相信是你,老娘没什么信心啊!不过,走到这步田地,她也知道,太子殿下心里的意思,如果不是想拿这事儿试探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去查证呢?明摆着多此一举,考验耐心?
不过,衣广泠却并未苦恼,只是悠悠地捧着脸,冷漠道,“其实,要想查证这事儿并不难。”拍拍胸脯,“这事儿明个儿,臣女定会给殿下一个准儿信的。”站起来平了口气,她苦着脸先行打预防针,“不过,有件事儿,臣女忘了提醒您。当初……太子殿下来到国公府时,应该也见到太子妃因为赐婚一事儿,对臣女大打出手吧!既然如此,殿下应当知道,我去查这件事儿有些不妥当。但殿下非要如此,只能说明……”她靠近了点儿,神情恍惚,“说明殿下的心里不信任我。”
双目似剑芒闪烁来去,太子殿下的眼睛里汇聚了繁星一样的光芒。他大概没想过对方会看破他的意图,并且如此直白地说与他听。
故作一副悲伤的表情,衣广泠惆怅地叹了两口气,“早知道如此,臣女就什么也不掺合了。”她起身,打算离开。
太子殿下手足无措地拉住了她,然后一脸茫然地问,“这事儿本宫考虑不周,若是你真不愿意,那……那可以不做!”
衣广泠掩唇一笑,“算了,臣女还是替殿下去查一查吧。要不然,又该如何证明臣女对殿下的忠心呢?”
太子殿下从衣广泠的脸上看到了无奈,也了解到她此刻内心的愤怒。不过,为何对方这么一点儿反感之意,就让他如此手足无措呢?其实,那是因为,他把衣广泠看得很重。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渴望着能够娶到她,虽然两人之间有什么至死不渝的感情,但太子殿下心里对她还是有着深深的期待的。所以衣广泠一时的恼羞成怒,便令他早以布置好的计划溃散一片。
衣广泠离开后,再细细分析了自己所处的现状。现在,自己已经在太子和祁王那里挖了一个坑。要想双方都能相信她所说的话,那必须让他们看到自己所做的努力。
可是偏生不凑巧,他刚一知道太子妃同祁王月出云的关系,那边太子殿下便令自己去查。如果将真相告诉太子殿下,那么一旦他做出举动,势必会让月出云怀疑。到时候怀疑的对象再牵扯上她,可就麻烦了。
她心神不宁地走在前面,身后的紫衣默默地跟随着。她不开腔,这紫衣也不插话。所以二人彼此营造的这个氛围是很适合思索的。
走到街上,失神想办法的时候,迎面突然奔来了一匹快马。那马又急又快,差点儿就撞上主仆二人。
好在紧要关头,那赶马之人及时地拉了马僵。骑着马儿,定定地打量了衣广泠一眼。
“小师妹!”那马上之人一身仙鹤大氅,里间是一身交襟白色布衣。腰带坠着血红色的玉佩。黑靴上,一尘不染。恍若是从世外桃源里出来的。
双足一点,那人已跳下马背来,微笑地望着衣广泠的脸。
可此刻的衣广泠却因突然的一唤发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在她眼珠子来回转动的时刻,那人却插腰笑着道,“怎么,好久不见,小师妹又把我这个大师哥给忘了?”
此人是东方玄莫先生的大徒弟,同样也是医术高明的,只不过同众位师兄弟住在人烟稀少的深谷。而东方玄莫先生又很少透露,是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可是,成为东方玄莫先生的徒弟以后,就会知道这一切。因为每一个拜了师父的徒弟都得去到呦呦谷拜见老祖宗东方炎泽。这呦呦谷是东方炎泽开辟的,也是首次住于那处的人。直到后来,那呦呦谷里的人员才开始壮大。而东方玄莫是东方炎泽第九位继承衣钵的徒弟。也继续传承着呦呦谷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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