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镜辞哑然失笑,迎着朔风轻叹一声,“你恨我吗?我误了你的一生。”
霍寻无声地握住她的手:“镜辞,我恨你,真的。我多么希望你回头看看我,我多想告诉你我想一直在你身后保护你。可是你多么残忍,你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
顾镜辞感觉到有滚热的泪落下,哽咽道:“快走吧,你的病我真怕……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一个人家,再在野外过夜,我真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回到临安。”
霍寻的手轻轻颤动着,他贴着顾镜辞的头发,微微一笑吗,声如一阵春风,忽而席卷心头:“好,我们快点走。”信马由缰,广阔的天地任他们前行。这样的日子,是他一生都不会想到的。这一刻,他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
临近傍晚,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苍茫大地一望无垠。依着山边,是几间独立的茅屋。住在那里的是一个老妇人和他的儿子媳妇三人。顾镜辞和霍寻说明自己是沿途的商人迷路了,恰逢霍寻得了伤寒,借宿一晚。
次日一早,顾铮就前往宫中去打听顾镜辞的消息。他站在祁王宫门前,等着侍女前去禀报。这是顾铮第一次到祁王这里来,朱红色宫门轻掩着,里面的粉墙黛瓦,恢弘大气隐约可见。他望着那巴掌大小的天空,心想,这就是清婉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小侍女很快就回来,欠一欠身轻声道:“顾大人,祁王殿下今个儿去傅贵妃那里请安了,不一会就该回来了。宫里只有王妃殿下在。大人若是不介意,就进来坐会儿等等祁王殿下吧。”
顾铮微微一惊,最后还是只得腼腆地赔笑着:“有劳了。”
霍清婉正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煮茶,四周是一片开得正盛的梅花。寒梅傲骨,凌冽的清香扑鼻而来。她披一身白色的大氅,里面是白色绣着点点梅花的应景襦裙。那白色如同天地间最纯洁的一抹雪,动人美丽。顾铮跨步过去,霍清婉脸上不施脂粉,甚至带着微微的憔悴。霍清婉看见顾铮来了,连忙笑着点一点头道:“顾大人来了,慕寒赐座。”
慕寒淡淡的神情,穿着一品侍女的衣服,拿着一张苏绣的软席给顾铮。顾铮略略撇了她一眼,觉得很是熟悉。他躬身施礼,坐下来道:“有劳王妃殿下了。”
霍清婉只是点头,边用小银勺子把茶叶从红色漆木匣子舀出来,道:“顾大人和清婉还用得着客气吗?今日顾大人前来造访祁王殿下,想必是为了镜辞姐姐的事情吧?”
顾铮颔首期盼着道:“正是此事,霍将军有消息了吗?”
“哥哥……”霍清婉低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哥哥前几天倒是给我写了封信,他说他一切都好,草草说了几句也就罢了。哥哥家书一向写的不精细,我也就没当回事。谁知道今个儿一早就传来消息,说哥哥失踪了……”霍清婉忍不住擦了擦眼泪,轻声啜泣:“清婉实在无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顾铮摇摇头安慰道:“哪里能说是你的不对?霍将军失联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霍将军熟悉沙漠环境又骁勇善战,一定会没事的。”
“镜辞姐姐这样聪明,也会没事的。”霍清婉擦了擦眼泪:“我们在这了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为他们祈福了。我已经请宫里的高僧为哥哥和镜辞姐姐祈求了福气,他们会没事的。”
顾铮看着霍清婉楚楚可怜,弱不经风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霍清婉给他沏茶,边说道:“这茶是我取了初雪时候梅花上的雪水沏的御前龙井,我听得他们说这样泡出来的茶水香醇甘甜,闲来无事也就学着做一些尝尝。”
“你和祁王一切都好吗?”顾铮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
霍清婉白净的脸上带着虚假的笑,稀薄的如同阳光下的雪一样,晶莹剔透却脆弱无比:“恩,很好。”
顾铮顿觉好像有一条毒蛇在一点一点占据自己的内心,它獠牙上的毒液不断腐蚀自己的良知和理智。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闯进来:“顾大人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声,倒是让本王显得失礼数了。”
霍清婉闻言抬头,眼中闪动着一丝光芒慢慢暗淡:“王爷,臣妾先行退下了。”
秦烨微笑着点头,声音温润如玉:“好,你去吧。”
霍清婉扶着慕寒的手站起来往回走,顾铮望着户聘请我出神一会,秦烨道:“怎么今日顾兄有闲心来小王这里?是——因为顾小姐吗?”
顾铮挠挠头,面露忧色:“是啊,妹妹她……我找不到别人有消息,只能来问问王爷了。不瞒着王爷,家父身体状况日益下降,因为担心妹妹更是整日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我真怕……”
“左相?怎么会突然身体不舒服?”秦烨喃喃自语,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他抬头看了看顾铮,脸色和缓下来:“小王哥哥从母亲那里回来,母妃说起来霍将军失踪的事情,还提起一事,既然是左相身体不适,那顾兄万万别说出去。”
顾铮心头一紧,隐隐不安:“是不是妹妹她……”
“顾兄别急,现在还没有确定顾小姐到底有没有出事情。”秦烨语气中略略沉重而惋惜:“小王也是听他们说的,顾小姐在霍将军退兵不过一个时辰就忿然跳崖了。不过我想着,霍将军的失踪一定和霍小姐有关系,所以顾兄也不必担心。”
顾铮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当然不必担心,担心又能做什么?
秦烨意味深长地道:“我相信顾小姐会没事,吉人自有天相。”
“那就借祁王殿下吉言了。‘顾铮赔笑着,心里一寸寸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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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合并,这章字数有点多
☆、偶遇
偶遇
彼时大漠深处的匈奴王庭里却并不安静,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正在上演。
锦瑟在信笺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心头忽然涌上一层难以表述的感情。这十年来,从一个十三岁的懵懂少女到一个处事圆润的妇人,伊卓给予她的喜怒哀乐实在是太多。忽然一下子要离开,心里却是多多少少有点难言的伤痛。
纵然这样又如何?于家国而言,她的这一点点小小的私念实在是太过于微弱。那分量就如摇曳的灯火般,清风拂过也就灭了。
桌子上有一个精巧的梳妆盒,梳妆盒里的装着的是伊卓这十年来所有的礼物,一只簪子,一个象牙梳子,一对玛瑙耳环,她都会保存到这里面。这些,就当是告别吧。
她侧身掀过门帘一角,等匈奴士兵巡视过去后,快速地闪身出门,消失在夜色里。
“站住!”忽然一声怒喝传来,锦瑟一怔,身子微微颤抖着回过头去:“诺里将军。” 诺里双眼微眯,带着凛冽的杀气:“你不知道快要宵禁了吗?为何还要出门?”
“奴婢是右夫人的侍女阿桑,右夫人说她有些口干,让奴婢去寻一些奶茶来。奴婢也是突然听右夫人吩咐,还望诺里将军通融一下。”锦瑟徐徐说道,并不在意眼前的人是伊卓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大将诺里。
诺里眸光一闪,警觉地看着她。锦瑟微微挺一挺脖颈,直视着诺里。
他忽的笑了,解下腰间的令牌丢给锦瑟,随意摆摆手道:“走吧,下次注意点。” 锦瑟会意,欠一欠身道:“多谢诺里将军。” 诺里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别看了,走都走了。”黑暗中闪出一个弱小的身影,嗓音沙哑而带着嘲讽:“还是想想该怎么跟大单于解释吧,诺里将军。放跑右夫人,你的罪名可不小。”
“阿桑,你是知道我对胭脂的情意的。”诺里忽然抬起头问道:“阿桑,你会不会告诉大单于我……”
“没兴趣。”阿桑冷冷道:“你和慕容锦瑟怎么勾搭上的,我没兴趣听,大单于也没兴趣。”
“慕容锦瑟?”诺里惊呼出口,阿桑嫌弃地撇他一眼,诺里骤然闭嘴,把梗在喉间的疑问生生吐下去。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旋即低头随着阿桑走到伊卓营帐里。
伊卓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波澜不惊地问:“人走了?”
“大单于,属下有罪,还请大单于责罚。”诺里端然跪下,一字一字铿锵道。
伊卓轻嗤一声,端量着手中的酒樽:“罪?什么罪?”他疑惑地看向阿桑:“诺里将军又喝酒闹事情了?”
阿桑不屑地笑笑:“诺里将军以为大单于要因为慕容姐弟两个找他的事情呢。”
“你说慕容锦瑟和慕容庄?”伊卓不以为意道:“堂堂匈奴第一猛将诺里也会因为这个而担惊受怕吗?诺里将军,麻烦你把你打仗时候的脑子也用在别的事情上行么?本王不需要只会打仗的莽夫,而是需要智勇双全的勇士懂么?”
诺里一头雾水,惭愧地低下头道:“大单于,属下有负您的期望……”
伊卓抿了一口酒,缓缓道:“慕容锦瑟是楚国亡国公主,慕容庄是她的亲弟弟,楚国最后的继承人。十年前他们被迫逃亡漠北,巧遇本王,本王当是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的人家。尤其是慕容锦瑟眼睛里的那股狠劲儿,那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该有的。后来本王也曾经怀疑,直到某一天本王听见她说梦话,这才教你去查楚国的王室。最巧的是,复国之心不止这个小丫头有,楚国大将霍寻更是为此准备了十年。他不惜屈居人下,卧薪尝胆,甚至和本王许下一旦本王助他一臂之力,与本王平分天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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