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险些炸毛,萧寒潜这话简直是彻头彻尾的荤话!
和谢氏那句腰肌劳损异曲同工,这两人绝对是亲生的丈母娘和女婿!
只是她一样无法反驳,只得装听不懂,努力挣脱出道袍的包覆,更加用力去推萧寒潜。
半是讶异半是讽刺地反问,“你现在不就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还得多谢你送了常青给我,这几年跟着她打拳习武,好歹也算得上身强力壮。你先松手罢,寡虞哥哥。”
她软软的喊他的字。
萧寒潜果然受用,十分大度地放过她,松开手一面悠然叠着衣襟,一面上下打量李英歌,“嗯,这么一抱似乎又不觉得你矮了。这四年果然没白长。不过嘛”
他长指按着衣襟,目光却在李英歌的胸前打了个转儿,似自言自语道,“不过光长个头可不行。回头我送几张宫中的方子给你,你照着吃一段时间?”
宫中的方子,无非是妃嫔所用的美容养生方。
结合萧寒潜那几近明示的视线,李英歌就是没多活一世,也晓得自己的身材被嫌弃了。
她顿时气结,瞠目瞪着萧寒潜,抬脚就往他小腿上踹。
她不明着反驳,萧寒潜也不对号入座,当下急退半步,故作无辜道,“小狐狸,你炸什么毛?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说清楚,我好给你赔礼?”
李英歌默念三遍不和幼稚鬼计较,道了句“没事我就告辞了”,转身便要走。
萧寒潜大感无奈,心想小狐狸长大了,反而越来越不好逗弄了,长臂一探拉住李英歌,示意她看衣襟,“小狐狸别急着走,你看,好不好看?”
李英歌错眼一看,顿时一愣,不得不怀疑萧寒潜是不是会变戏法。
不知何时,他将那两支收在荷包里的女子发饰取了出来,一上一下,别在道袍的衣襟上,弃系带而不用。
而那两支发饰样式简单素雅,叫萧寒潜当衣襟别针用,衬着素色的淡雅道袍,倒也相得益彰,更显青华。
不得不说,萧寒潜于穿用上的品味,相当不错。
李英歌情不自禁地点头,轻声赞道,“极相衬。很好看。”
萧寒潜凤眸弯出个愉悦的弧度,学着世外僧道的样子,拂袖背手,偏头斜睨着李英歌,嘴角翘起来,“发饰和道袍好看,还是你未来夫君好看?”
他狭长的凤眸挑起的弧度上翘,侧脸斜睨着人,眸中似缀着莹莹流光,情谊若有似无,潺潺闪动。
李英歌心口微微一跳,即觉得这样的萧寒潜颇有些媚,又觉得他高大的身形不适合这蛊惑人的轻佻作派,一时又好笑又好气,失笑着哄他道,“都好看。寡虞哥哥最好看。”
她的敷衍语气毫不掩饰。
萧寒潜背着手朗声大笑,半晌才握拳抵唇,挑眉道,“不生气了?不急着走了?”
李英歌撇嘴,“再不回去,常州府的城门就要关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送你出去。”萧寒潜笑看她一眼,伸手去牵她,抬脚往外走,“小狐狸,你今年是十二周岁?”
明明往兴园送过今年的生辰礼,这会儿怎么明知故问?
李英歌偏头看萧寒潜,点头道,“按虚岁算的话,快十四岁了。”
萧寒潜心念微转,声音几不可闻,“还是太小了些”
此时此刻他才觉得,两人差了十岁可不是件好事。
好在,人他还是满意的。
他这么想着,却不再继续年龄的话题,只意味深长地揉了揉李英歌的脑袋,“照我刚才说的,回头送你方子你要照着吃,知不知道?快快长大罢,小狐狸。”
听他又捡起起先那个话头,李英歌顿时懒得探究他的心思,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萧寒潜不以为意,牵着李英歌拐上抄手游廊,招呼窝在门房里的常青,“去外头找个叫小丁子的人来。”
常青得令,半点不耽搁地就往外窜。
李英歌一听就知是个太监名,奇道,“送别那日你身边不是只有大理寺的人?这小太监是哪儿来的?”
“那天赶着出城,小丁子落在后头,替我打点行装的。你自然没看到他。”萧寒潜解释道,拉着李英歌的手按上衣襟,勾唇道,“无功不受禄。你送我这对发饰,我自然要回礼。”
送礼不如送人。
他即确定了谢氏这一趟去澧县李氏是为了分家,不如派个人跟在李英歌身边,也好叫那些自持辈分的人有个顾忌。
他的小未婚妻,只能受他一个人欺负,别人?休想。
☆、第143章 她什么毛病?
驿站分前后两进,前头是隔间并列的上下两层排房,离小院不远,风吹雨斜入檐下,须臾就听一阵踩雨声响起,夹杂着常青低低的笑语声。
她身后跟着个着大理寺衙卫服色的瘦小身影,正侧头低声交谈着,抬眼见李英歌等在屋檐下,常青忙撇下人,上前禀道,“我当是哪个小丁子。原来是乾王府看马场的丁公公。说来也算半个熟人。”
常青曾在萧寒潜手下六年之久,因之前是跟着小福全儿做事,对萧寒潜那批嫡系人马就算没直接接触过,也打过照面。
常青即这么说,可见这个小丁子足以信任。
李英歌颔首,目光落在那瘦小身影上。
许是为了出门办事便宜,小丁子特意换了身大理寺衙卫的穿戴,只是那缩肩弓腰的惯性姿态,以及抬眼垂首间的角度,无不恰到好处,标准的宫中出产,妥妥的太监范儿,童叟难欺。
行礼毕抬起头来,就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娃娃脸,配上那副瘦小的身板,越发显得年少稚气。
李英歌却觉得眼熟,念头一转,不由秀眉微挑。
“认出来了?”萧寒潜站在她身侧,盯着李英歌抽搐的眉尾看了一眼,忍着笑意道,“你记性倒是好。当年你带着旧常青来乾王府兴师问罪,最后自己却哭成了小花猫。我带你去马场跑马,当时看马场的就是他。”
李英歌摸了摸眉毛,觉得萧寒潜嘴角挂着的隐隐笑意,透着股捉弄得逞的叼坏。
他只提看马场的是小丁子,怎么不干脆直说,看着她哭得风中凌乱,最后还全程目睹萧寒潜亲吻她哭肿眼皮的,也是这小丁子。
还能不能愉快的送人了,逮着机会就要拿旧事堵她!
李英歌偏头,再次用看熊孩子的无语眼神看萧寒潜。
常青则习惯性装聋,小丁子却是暗暗叫苦。
他还当萧寒潜早忘了这件“糗事”,又怕李英歌女孩家脸皮薄一会儿得恼羞成怒,那他好容易挣来的机会可不喂狗了么!
于是硬着头皮开口,冒死转移话题道,“奴才问小王妃安。王爷吩咐了,奴才今日起跟在您身旁伺候。在澧县这段日子,给您驾车赶马做些跑腿儿的活计,您有什么差使,尽管吩咐奴才去办。奴才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他晓得萧寒潜最不耐烦听人拍须溜马。
果然萧寒潜面色不耐,打断话茬,大掌用力握了握李英歌的小手,松开道,“小丁子这几年都跟在张枫身边,做些打下手的事。驯马赶车颇有一套,你别看他瘦论腿脚灵活,不输常青。你且先带在身边用着,用得顺手就留下。”
小丁子见转移话题成功,刚暗暗松了口气,一听后半句忙提起精神,觑空为自己表表功劳,“小王妃许是不知道,上回张大人去兴园传话,就是奴才跟的马。今儿整好,奴才上回无缘拜见小王妃,这回一并给您磕头嘞。”
说着就排山倒海的跪下,算是暂时认了主。
宫里出来的小太监,大多都自带夸张演技派的属性。
李英歌见怪不怪,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萧寒潜,略一犹豫就伸手拽住萧寒潜的袖口,微微笑道,“抓犯官的事要是不急,你还是在驿站多歇个半天也好。别真病了。我先回去了。”
萧寒潜对着她虽然又无赖又幼稚,但凡事总是为她好。
李英歌心怀感激,大度地不计较萧寒潜老堵她,借着道袍的宽袖遮掩,随手抓着萧寒潜的小拇指晃了晃,小声地真心道,“寡虞哥哥,谢谢你。”
萧寒潜十分受用,满意勾唇,曲起小指在李英歌掌心挠了挠,垂眼温声道,“路上小心。”
李英歌只当被蚊子叮了,没有半分别扭,乖巧颔首。
小丁子知机,话听到半截就抬腿飞奔,“奴才给小王妃牵车去。”
李英歌带着常青告辞,走到半道忽然顿足,抓起常青没有撑伞的另一手,直直往自己胸口上按,正色问常青,“怎么样,我的心跳正不正常?”
常青一脸问号,下意识的揉了把李英歌的胸口,仔细感受了一下,肯定道,“小姐,你心跳不快不慢的,很正常啊。”
李英歌闻言面色一松,弯着眉眼笑起来。
不枉她豁出老脸,顺着萧寒潜的意思又咬脸又捏眉心,又给他白白搂着抱着。
今天的感觉远没有上次被他逼着哄着讨要好处,猝然被夺走此生“初吻”时而羞恼参半,犹如踩在云里雾里般的不踏实感。
从头到尾,她的心跳一直都很平稳,且常青是从不说谎的。
所以上一次,一定是猝不及防下产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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