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狰狞,什么小娼妇,不要脸,狐媚子的,一阵乱骂,眼中不时闪着妒意。
杜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是妒忌小丫头生的比她貌美。
那年龄大些的婢女抽了几下后,鸡毛掸子被陈思容一把夺过,顺手在她臂上抽一记,嘴里骂道:“没吃饭呐!跟挠痒痒似的,打人都不会,要你什么用……”
她在小丫头身上前后左右一阵劈头盖脸乱抽,却偏偏避过她的脸。偶尔不知抽到了哪里,小丫头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呼声出口,小丫头的神色马陡变,忙伸手捂了嘴,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陈思容。
陈思容果然变了脸色,双目阴沉,却露出一抹冷森森的笑。她双眼在室内扫了一圈,看到灯烛,立即喜笑颜开,道:“咱们今天玩个新鲜的……秋月,把蜡烛拿过来。”
秋月不敢违逆,回身拔起插在烛台上的蜡烛递给她。
陈思容双眼眯起,笑得好不得意,将手里的蜡烛凑到小丫头梳着的双丫髻上,点着一边的发髻。见小丫头一脸骇怕,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陈思容不由笑得更是欢快,嘴里道:“哎呀,另一边也要烧了才好,不然两边不一样多难看。”说着又去烧小丫头另一边的头发。
火焰立刻就要烧到头皮,小丫头几次想大叫,又怕叫出来招致更重的惩罚,身子跪着不敢稍动。
陈思容随手抄起一壶茶,兜头倒下去,顿时将火熄了。嘴里咯咯笑着;“这小脸可不能毁了,要不叫人看见了,还道你家姑娘我对你怎么了呢。”
杜岩在外面看得义愤填膺,在心里把陈思容臭骂了个半死。暗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再不想办法,这小丫头怕不知还要不折磨多久。见天光暗淡,退后一些,张口学了几声儿啼,房里果然立刻没了声响。
近几天来,太守府的人皆是闻儿啼而色变。过了半晌,杜岩再凑近窗户看去,小丫头已经不在了,屋里多了几个大丫头,想是陈思容害怕,叫人陪她。
子夜时分,杜岩往陈思容房里吹了一管迷烟,等了片刻,待迷药生效,从窗户跳进把人扛出去放在地上,然后又回到室内把陈思容的床榻整理好,脚踏上值夜的丫鬟兀自呼呼睡得香甜。
杜岩把窗户开大,等室内的烟气散尽,再用帕子仔仔细细把脚印擦掉,最后跳出去在外面关好窗户,拿匕首在窗缝中一点一点把窗栓拨进栓槽。
倚翠阁是庆州最大的青楼,入夜后灯火靡丽,笙歌燕舞,正是豪客千金买笑的好时候。
杜岩背着陈思容偷偷潜进去,在人少处找了间房子,故技重施,一管迷药把里面的人熏晕过去。室内一男一女,看情况刚刚正在对饮,此时趴在桌上睡得正欢。
杜岩把那女子塞到床下,再把陈思容和那男子一起放在床上。然后在屋里四下看看,香炉中正染着媚香。他凑上去闻闻,一股甜腻的味道,他不由笑了。
青楼自然少不了助兴的东西。
他嫌那媚香药力不够,又在里面添了点儿料,自己拿帕子沾了水,捂住口鼻。过不多时,那男子和陈思容就是在昏迷中,脸色都透出异样嫣红来。
杜岩见时机正好,取出一个小瓶子凑到二人鼻下片刻,不过两息,床上的人轻轻晃动脑袋,似要醒转。杜岩无声冷笑,翻出窗户,径自去了。
床上那男子迷迷糊糊醒来,身上燥热难耐,似乎胸腔中藏了一团火,四下游走,亟待找出出口。转眼见枕畔之人霞染芙蓉面,嗓子里无意识发出“嗯嗯、嘤嘤”的娇声,勾得人心神荡漾。别说他早已被药物激得浴火高炽,就是清醒状态下见此美景也受不住。这里是妓院,出现在这里的女子,他也不做他想,当下毫不客气,翻身就压了上去,三下两下就撕了两人的衣物。
身下之人发出似痛苦似欢愉的叫声,双手搂住他不断扭动呻吟。他咧唇笑道:“小妖精,比你九爷还着急。”
待进去的那一刻,他不由一顿,暗道春妈妈这么照顾他,竟给了一个雏儿。神智仅这片刻清醒,马上又陷入迷乱中。
一夜红浪翻涌,直至鸡鸣才云收雨散。
☆、第八章 了结
天将黎明,却是倚翠楼刚刚沉寂的时刻。那些彻夜荒唐的膏粱子弟此刻才拥红倚翠沉沉睡去。
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伴着瓷器摔碎的声音、耳光抽在脸上的声音、桌椅翻到的声音、尖声咒骂的声音,将刚刚进入深眠的人们吵醒。
春妈妈捶捶身下的床板,低骂一句:“作死的小娼妇……”认命的爬起来,让小丫头打了灯,出去查看。
陆陆续续有人从屋里出来,被扰了清梦的人见到春妈妈都没好脸色。
有人问道:“春妈妈,这是怎么了?”
另有人道:“妈妈这是唱得哪出?倚翠楼的姑娘什么时候成良家妇女?”
这会儿尖声叫骂的女声正歇斯底里不要脸、臭流氓、泥腿子、下贱胚子的乱骂一气。花楼里的姑娘骂人臭流氓、不要脸,可不就是当自己良家妇女么。
春妈妈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好跟人一个劲赔笑,边向发出吵闹声那屋子走去。
这时室内响起“啪”的一声响,听声音像是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听的人都觉得一阵脸疼。旋即传来男子边抽打边喝骂的声音,“小****!贱人!敢抓爷的脸!昨晚哭着喊着让大爷上,这回跟爷装什么清纯……”
“摇红,开门!”这屋子正是摇红姑娘的房间,春妈妈拍门叫道。
门朝里打开,一个男子顶着一张被抓破的脸站在门里,满脸怒色恶声恶气道:“妈妈做这行这么久了,连个人都调教不好?弄这么个贱人放妓院里头消遣人玩呢?”
“不敢,不敢,秦九爷消消气,肯定是误会!我让摇红给秦九爷磕头赔罪。”春妈妈一边安抚秦九一边探头看向室内。
地上委顿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顶着一张肿胀的脸,虽满脸鼻涕泪水,仍能看出清秀的轮廓。却是个生面孔。
春妈妈一脚跨进门,“咦”了一声,问道:“姑娘是谁?”
秦九也是一怔:“不是楼里的姑娘?不是妈妈安排的人?”昨晚见身边换了一张脸,他还当是摇红另有安排,春妈妈给他换了个人,那时候浴火难耐,也顾不上计较。
被扰了睡眠的人三三两两挤进来看热闹,有人调笑道:“春妈妈的倚翠楼远近闻名,姑娘定是慕名来投,哈哈……”
又有人道:“妈妈好运道,不用半点身价银,就从天上掉下来个俏姑娘,妈妈今日赚到了。”
观者的哄笑中,陈思容裹紧身上被撕破的衣服,哭骂道:“你们这群下贱胚子,贼种,敢拐卖良家妇女,我叫我爹爹把你们都关进大牢!不!把你们五马分尸……呜呜……”
“呵呵,你爹爹是谁呀?难道是天上玉帝?”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一本正经接道:“哪里,肯定是前朝周惠帝。”
前朝周惠帝暴烈残酷,最喜欢用五马分尸的刑罚。
众人大笑中,秦九拿手指沾沾脸上的抓痕,冷笑道:“若真是周惠帝的公主,老子挨这一抓也值了,可惜了……呵呵……”
周惠帝距今一百多年了,公主早化成灰。
秦九只管拿眼觑着春妈妈,明显是要个说法。
春妈妈年老成精,可没敢抱着天上掉下个免费漂亮姑娘让她发大财的想法,不理会众人的调侃,满腹疑窦问道:“姑娘,你到底是谁?是怎么进来的?摇红呢?”
陈思容狼狈不堪被人围观的又羞又恨,脸上涕泪纵横,狠腾腾瞪着春妈妈威胁道:“我爹是太守大人,快送我回去!不然叫我爹爹把你们都抓进大牢!”
“你是太守大人的千金!”春妈妈失声道。
“呵呵,我还是杜相国的公子呢。”有人不信,语带讽刺道。
“啊?你是陈家三小姐。”终于有认识陈思容的透过那张肿成猪头的脸见到一丁点熟悉的模样。
陈思容循声看去,见说话的是庆州刑曹家的公子裘放,平日跟陈大公子来往甚密,所以识得。
“真是陈三小姐!”那人惊讶得下巴险些掉地上。
陈思容“哇”得一声大哭,“放二哥,是我呀……你快去……你快带我出去,不!呜呜……你先帮我杀了他,杀了他……”
她指着秦九,脑子昏沉语不成句仍不忘杀人泄愤。
春妈妈见裘放的反应,就知道眼前这疯婆子似的姑娘真是太守大人家的千金,不由扶额呻吟:“陈小姐先别哭,这可是妓院,您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坏了身子,我可担不起责任。您说说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怎么跑到秦九爷床上的?您跟老婆子说道说道,我也好跟太守大人交代。”
春妈妈这话说的半点不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倚翠楼后台强硬,春妈妈可不怕陈太守,只是开门做生意,不想轻易得罪人。
陈思容一听这里是妓院,险些没晕过去,“嗷”叫一声,戳指道:“是你这个老妖婆,你拐骗良家妇女,你逼良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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