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的消息并不太平,朝中查处了几家贪枉的朝臣,举家落了狱,其中重重血腥不可细说,一时弄的朝臣人心惶惶。我知新帝御极,难免要拔了一些盘纠根基的大臣,但刑不至大夫,实难想象新帝会有此举措染红了刑场的一方土地。
父皇昔日身边的秉笔太监张翁翁早已告老还乡,新的秉笔太监相貌俊美,温柔可亲且长袖善舞与权贵交好,宫里坊间俱冠以---中贵人。
如意这个名字,还有何人敢直呼。
他人如何我不甚在意,只是挂念铭瑜和母妃,不知下一次相逢是何年。
北宛王自从上次昏迷后,逐渐撂了国事,朝中一切事务由几个儿子权衡分担,故此阿椮也越来越忙,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
我与他感情日渐深厚,有时他难能闲在府中,两人相对而坐泡一壶茶,或是研磨陪他看看国卷,颇有些相敬如宾的意味。
北宛迟迟不立储,朝中总有些意味不明的涌流,一朝天子一朝臣,皇权更替多少伴随着屠戮和流血,骨子里留着草原铁骑之血的北宛王族更是如此,过去数百年的继位中,多是王者杀光了所有的相争兄弟,才浴血披袍御极宇内,而在这个更替时段,也是宋对北宛征战最好的机会。自此北宛一直在寻找着保全王族但又能选择最优秀的继承者的方法。
这何其之难。
阿椮的路走的艰难,可我看过母妃对铭瑜的期盼和谋算,也能理解阿椮所做的一切。
如果不想成为他人鱼肉,那就让自己成为刀俎。
他累的时候,有时会捧着我的脸,蜻蜓点水的亲吻,从额头往下,滑过鼻骨,落在我的唇上。
他的吻是热的,却不觉得烫,而且停顿的总是恰到好处,十分合心意的好。
只是同床共枕,他却再不曾碰过我。
母妃有信来言,我已双十,应该有一个自己血脉的孩子,何况,王府需要嫡子。
我默同母妃所说的一切。如果阿椮求一个孩子,我十分之愿意。
夜里同眠,有时肌肤相贴,他也忍不住啄着我的脖颈,急促的呼吸回荡在帐间,有过不堪情事,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孩子而已,如果阿椮想,我也愿意迎合。
可他每次停在拉开我衣襟的关口,皱着眉头,神色痛苦。而后灰败了脸色。
我只能木着脸,沉默相对。
仿佛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天堑,我们只差了这短短的一步,只能各自停留在彼此的地域。
无事的时候,我也进宫陪北宛王下下棋。
都是臭棋篓子,他爱悔棋,我爱出神,倒是一对很好的棋友。下完棋之后,我也带两本北宛书苑的藏书回去阅览。
阿椮倒是好笑:“你小时候最爱看些戏本子,现在依旧爱看戏本子。”
我不服:“我这是与民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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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今天手感不好,字太少,也没有小剧场
但是明天会有surprse~~
我保证明天会很值!!!!
铭瑜
四月,北宛遣使臣往宋贺今上生辰,并带去了今年的岁贡,以期换得宋产的布匹粮食等物。
自我嫁后,两国遣使愈发频繁,边境战事平息,驻边的戍军轮番回宋探亲,于此一事上,今上甚得民心,此番也回遣使节来北宛参礼,同北宛使臣一道同来。
铭瑜十分雀跃,来信与我道,想随使节一道来日月城探望我,顺道览阅北宛风光增长见识。我却不肯应允,今上即位,铭瑜已入了延义阁居住,当时母妃走的时候,把身边所有的旧人都留下照看他,我出嫁北宛,也没有带走我麾地的羽林军,全留在汴梁照料铭瑜,他是我和母妃捧在手心的心头肉,无论如何,也要把铭瑜照料妥当。
纵使再思幼弟,也不敢他一人乱跑,加之年岁尚小,我怕车马劳顿,路上无人照顾,累出什么病来,只得殷殷累语,加之威逼利诱,勒令他不准前来。
他回信说好,等到使臣已在半道,铭瑜才告知他在使节队中,再过半旬就至日月城。
阿椮看我捏着信纸半响,逗笑道:“要怎么款待小舅子?是兴建行宫还是另安排府邸,还是我通知驿馆翻新一遍?是否要搜罗他的喜好,还是把一切玩乐都备下?”
我睇笑:“你倒知道讨好了,当年在宫里,拿醋当甜水哄铭瑜的时候怎么忘了。”
他摸摸鼻子:“如今成了我的小舅子,我就怕铭瑜记仇,在你耳边说我的不是。”
使节回城,我和阿椮跟着仪仗在十里官道相迎,枝头春意正闹,牧人放鹰振羽,绿意莹莹的旷野已是喧闹,阿椮牵着我的手眺望远处,温柔的对我道:“好像是不是欢迎来使,而是在等着家人回家。”
“嗯。”头上的璎珞在柔风中发出清脆的撞响,“铭瑜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我希望他也喜欢我的家。”
他拂着我鬓角的碎发,和我相偎在一处。
汴梁于我,已是异乡,而日月城,才是我一辈子的归宿。
身边的靛儿手撑凉棚,兴奋的道:“”公主,来了来了,我看到他们了。
远远的一队黑影缓缓行来,我松了一口气,含笑道:“也不知铭瑜可曾长高了些,备下的衣物要是不合适怎么办。”
“他还记得我的样子么?要是忘记了,我可要心碎死了。”
阿椮摇头笑:“不过一年罢了,被你说成了十年二十年的久别重逢。”
我叹气:“才一年呐...感觉过了许多年似得...”
长长的使队叮咚走来,我不断微笑颔首行礼,直到一辆油壁锦篷的马车映入眼帘,钻出一个小小的少年,锦袍抹额,一双弯弯的眼,开心的朝我笑着。
心里无限放松的松了口气,我含笑着摇摇头,牵着裙子朝铭瑜走去,牵着他的手道:“真是不听话。”
他喜滋滋的跳下马车,搂着我的腰,一头扎入我的怀抱:“皇姐。”
“皇姐在呢。”我含笑的摸着他的发,“一年不见,铭瑜长大了...”
“皇姐还是没有变呢...”
小小少年在我怀中扭捏两下,忽而沉默的耸起了肩膀,我搂住他,怜爱的亲亲他的发顶,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哄他安静下来。
眼里涩涩的,阿椮的身影忽而挡在我面前,背身把我和铭瑜遮在他的影子下。
“阿椮...”我抬头望。
马车上的人缓缓的落下帘子,居高临下的透过阿椮的肩与我对望。
青寥紫衣,轻袍缓带银簪,清绝山水的容貌,鬓边一片微雪,黑漆漆的眼盯着我们。
碧天绿地,阳光很好,我能清楚的看到眼前的一切,紫袍上的折枝鎏金花纹,玉带上雕刻的祥云,横襕上的飞鹤彩腾,一切是那么陌生,却又是那么合情合理。
我紧紧的揽住铭瑜的肩,把身形藏在阿椮身后,低声轻哄着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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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你们什么反应。。。。
重逢
他轻轻的笑一声:“小人参见公主...驸马...”
很好,当时那个谨小慎微柔顺卑微的殿使已然消失,换作眼前炙手可热春风得意的秉笔大人。
阿椮背着手,平静的道:“欢迎御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请大人随使节移步驿馆,已备下酒水席面,为大人接风洗尘。”
“有劳贵人。”他笑,“只不过一载重逢,却似别了多年,昔日之景,尤历历在目尔。”
“本王倒是觉得快哉逝水,不亦乐乎。”阿椮极少在人面前如此自称。
我只觉风都在空中凝固。
铭瑜颇为不好意思的抬起来,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让皇姐见笑了...”他牵着我的手扭头,“我求了皇兄让我来看皇姐,皇兄本来不允许,可巧如意大人要来居庸关监军,就顺道带着我一块儿,办完了差事送我来北宛。”
我抬起头,望着他平静的道:“多谢御侍大人的照顾铭瑜,本宫感激不尽。”
他波澜不明的眼望着我,忽如梨花开满枝头,极清淡的对我笑了笑:“公主客气,圣上嘱托,一定要将皇子安然带来北宛,再安然带回去,小人只是行了份内之责。”
我颔首:“多谢。”再不愿看他一眼,转身对阿椮道,“你自忙去,我带铭瑜回家,也不必另外再为他安排驿馆,住在府里即可。”
阿椮为我梳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柔声道:“晚上我派人去接你们入宫。”
我点头,瞥见他的神情依旧是清淡如许,带着铭瑜回府。
铭瑜张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好奇的道:“和汴梁完全不一样。”
我抚摸着他的头:”当然一样的,哪里会有和汴梁一样的地方呢。”
他牵着我的手:“皇姐在这儿过的好么?有没有人敢欺负你?吃住可习惯?姐夫对你好不好?这里的下人可听话?”
他叨叨絮絮问了一堆问题,我心里酸涩难当,独自生活在深宫的弟弟却忧心忡忡起他没有出息的皇姐来,出嫁那日他哭的凄惨,我去毫无栈恋的离开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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