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霍地抬起头来,她平静扫来的目光蕴含说不出的愤怒落在宁煜面;宁煜却毫不避讳的淡然回望她。
站在两人间的宁君如明显敏感意识到气氛不对,他不安地咬着唇,微微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看了看洛瑶,又看了看不怒而威的宁煜。
洛瑶心里有气撒不出,只得暗下狠狠咬牙,慢慢伸出手掌握住了宁君如递来的小手。
宁煜见状,紧抿的薄唇终于缓缓扬出笑纹的模样。
三更半夜去到福寿宫,而皇太后还在病,宁煜自然不好闹出大动静惊醒皇太后。
“我明天再来看你——们。”宁煜交待好福寿宫的宫人安顿洛瑶与宁君如,临走前还忍不住殷殷叮咛,“你先好好休息。”
洛瑶面无表情应下,“多谢陛下挂怀。”
行过礼,洛瑶牵着宁君如转身走进福寿宫。
宁煜在外面凝着她背影看了一会,才慢慢转身离去。
翌日,宁煜还在早朝,洛瑶陪皇太后用过早膳之后,却提出一个请求。
第918章 看她怎么抵赖
“皇太后今天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洛瑶将花瓶的鲜花摆弄好,思量着慢慢道,“臣妇多日未曾出宫,在进宫前老爷子的身体有些小毛病。看到皇太后你凤体康健,臣妇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皇太后微微怔了一下,她活了大半辈子,绝对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通透人物。她笑了笑,慈眉善目的看过去,“信姑姑你听听,我们的世子妃原来想家了。”
洛瑶听着她打趣,落落大方坦然承认,“皇太后你凤体康健了,臣妇这心安乐了,才敢开始想家呀。”
“那稍后你便出宫去吧。”皇太后善解人意的放话,“让信姑姑送你?”
“不用。”洛瑶连忙道,“臣妇出宫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会臣妇自己出去行。”
皇太后目光微微一闪,看着她若有所思轻叹,“知道你不喜欢高调,跟易非那小子一样。难得你们夫唱妇随,哀家依你吧。”
“对了,一会你可要带君如一起出去?”
洛瑶沉吟片刻,轻声拒绝,“大概稍后陛下会过来看他,想必这事陛下自有安排。”
不管宁煜要拿宁君如做什么,那也不是她该干涉的事。
而且,她打算悄悄出宫是为了避开宁煜,再带宁君如那个小麻烦,势必要惊动宁煜,这与她原意相悖,还是算了。
横竖宁煜也不会对一个孩子怎么样。
洛瑶想了一会,又道,“皇太后,若是陛下稍后问起臣妇,请你说臣妇府有事先行离去。他登基至今,一切都已稳固步入正轨,皇太后你干脆多操心点,劝他尽早立后为皇室开枝散叶。”
皇太后目光微凝,郑重地盯着她看了片刻,方缓缓点头,“你有此心,非常好。”
洛瑶当没看见她目光的释然,只坦荡地淡淡一笑,“那臣妇先告辞了。”
趁着宁煜早朝未散,洛瑶动作十分迅速的出了宫。
至于后面宁煜还会如何?她觉得宁煜其实也不会如何,不过她想多而已。
摇了摇头,将心烦乱抛诸脑后,马车便已回到了卫王府大门外。
回到华庭歇了一会,洛瑶想起之前宁惜今发生的事,再也歇不下,便唤来朱雀问道,“我进宫这几天,查出什么没有?”
“世子妃,奴婢问过惜郡主,她那天会突然出府是因为收到一张纸条。”
洛瑶扶着椅子的手一顿,“一张纸条?”
“什么样的纸条?拿来给我看看。”
“世子妃你稍等一下。”朱雀说罢,转身出了偏厅,一会便又匆匆而回,“是这张纸条。”
“到南华大街东市,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真相。”洛瑶拿着纸条反复看了数遍,也看不出面有什么特别,“你按照这面的字迹查出送纸条的人了?”
至于面所谓的真相是什么?这事洛瑶倒不着急知道。里面或许涉及到宁惜今的秘密,这种事她若想知道,还是先经过宁惜今同意才好。
“奴婢确实查出两个可疑的人,但究竟谁才是那天真正投送纸条的人,奴婢无法确定了。”
洛瑶默然一会,“说说看。”
纸条面所谓的真相她不急于知道,但这个诱使宁惜今突然外出的疑犯,她却一定得揪出来。
那天的事,可不是简单巧合,而是人为有目的预谋引导的事。
背后的人不揪出来,这种事说不定有一有二;她想到这个,心里觉寝食难安。
“其一个,是四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环秋容;另外一个,则是二夫人院里的三等丫环赵可。”朱雀默了默,才缓缓道,“奴婢几经查证,发现那天她们俩都曾趁着秀兰离开的空隙到过惜郡主的院子附近逗留。”
“至于纸条面的字迹,奴婢也暗取证,不过发现跟两人平常的字迹都有出入。”
洛瑶感兴趣地挑了挑眉,“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两个疑犯都识字?”
朱雀露了丝苦笑,“若非这么巧,奴婢说不定将真凶揪出来了。”
“与平常的字迹有出入,”洛瑶摊开纸条又反复看了一会,“说明有人刻意模糊笔迹不欲让人认出来。”
她抬头看了眼朱雀,唇边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来,“其实这事我们不妨反过来想,她这么想掩盖原本的笔迹,是不是证明她原来的字迹十分有特色且很好辩认?”
朱雀听得双目一亮,“还是世子妃你细心,奴婢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洛瑶心情微微放松下来,“现在有了方向,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朱雀连忙点头,“知道,世子妃你尽管等着吧,奴婢很快能将那个内鬼揪出来。”
一天夜里,朱雀趁着夜色,在一条小路将出来夜解的丫环秋容给绑了。将人打晕之后,她直接塞进麻袋背到一个荒废的柴房里关起来。
然后放出风声,说是已经查到暗诱使惜郡主出府的内鬼。因她之前依洛瑶所言,曾有意无意将调查内鬼之事露了些形迹。
用洛瑶的话说,是特意打草惊一下暗那条深藏的蛇。
为了将事情做得更真实可信,朱雀将丫环秋容绑去柴房锁起来之后,还趁夜掩护洛瑶悄悄前往柴房审问那丫环。
“说吧,那天的事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干的?”洛瑶从头到脚都藏在黑色斗篷里,但她的声音清越冷淡,十分有特色,只要听过她声音,别人纵然看不见她容貌也不会认错,“只要你将背后主使说出来,我可以作主饶你一命。”
她语气微微一顿,声音便掺了几分严厉几分冰冷,“若你想着要忠心为主子保守秘密,只要过后我将今晚你被绑来这里秘密审讯的事透露出去,你的命想要保住那可难了。”
被绑在柱子的秋容使劲摇头,“奴婢根本听不懂世子妃你说什么,奴婢招什么呀?”
“不知道我说什么?”洛瑶冷笑一声,“将证据拿出来给她瞧瞧,我看她还能怎么抵赖。”
夜色下,审讯还在继续,柴房里隐约传出痛苦的呻吟声。
一会之后,只见洛瑶与朱雀自柴房出来,然后趁着夜色匆匆离去。在她们离开不久,有条瘦长的身影望着不远的柴房,慢慢露出了狠戾的冷笑。
第919章 原来如此
待到洛瑶与朱雀走远,那瘦长的身影警惕地打量一遍四周,才慢慢从阴暗角落现身出来。她一现身,迅速直奔柴房而去。
洛瑶为了防止里面的秋容逃跑,特意让朱雀加固了门窗与锁头,谁知这身影在门外站了站,竟然没借助其他工具,直接陡手将那把锁给拧断了。
她推开门,一个闪身进入里面,立时朝黑暗处轻声唤道,“秋容?秋容?你在吗?”
“你……是谁?”秋容的声音模糊而惊恐,“你想干什么?”
已经确定了秋容的位置,来人轻笑一声,温柔道,“哦,我来帮你一下,送你去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
尾音刚落,她闪电出手捏着秋容下巴,准备托着秋容下巴往绝了气息;然后再弄出秋容畏罪自杀的假像出来。
但是,她刚捏着秋容下巴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却突然有颗石子十分猛烈的从窗户飞了进来,还正正打在她手腕。
她吃痛之下,本能松开了手。当然,她意识到不妙,立刻转身想从门口扑出去。
“既然都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她奔到门口,却又突然缓缓往里倒退。
因为朱雀那把闪着寒光的剑正正指着她咽喉,而刚才那句轻柔得像夜风的话,则是在朱雀身后掩着身形的洛瑶说的。
“你们?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被朱雀用剑指着要害的身影,正是另一个疑犯赵可。
洛瑶笑吟吟点头,“对啊,我们刚才若是不走,怎么能引你现身来这杀人灭口;你若不现身栽赃嫁祸,后面的戏又怎么唱得下去。”
赵可绝望地咬了咬牙,“原来之前的一切,你们都是演戏而已。”
洛瑶毫无怜悯地掠她一眼,“可惜赵姑娘你醒悟得太迟了。”
赵可看一眼洛瑶,眼底却忽地闪过一抹决绝,“世子妃,这世只有做或不做,对奴婢来说永远没有太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