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肇愣了一下,话没有再说下去。
“你说我能活着出去,也许,只是骗我的。”归荑轻轻地笑了一下,有些苦涩,她觉得有些冷一样,蜷缩着抱起双膝,将头枕在膝盖上,说:“我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好像是很严重的错。”
刘肇的手紧紧握起来。
不是你的错!根本不是!
是朝堂权利碰撞的火光,恰巧溅在你身上。虽然对于朝堂上名望家族来说,那只是星火之光,可是对你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来说,那是焚身之火。
“我的舅父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我的,可是,我还是在想,万一我出不去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归荑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还可以和谁说这个,只好和你说了。”
“你说。”刘肇默了一下,说道。
“你姓刘,那么,你认识陛下吗?”她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样。
“算……是吧。”刘肇撇开了目光,尔后又转向她:“你要找陛下?”然后又默了一瞬,声音低沉了两分,“你是为了这个,进宫的?”
“嗯。”她点头,说:“五叔……我是说,窦瑰窦五侯爷,他心中有一个深爱的女子,我希望,能够守护他们……本来,是想要找机会和太后娘娘说这件事情的,但是,今天我似乎也让她失望了……总之,这一件似乎非常麻烦的事情,大概,我能够托付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窦家的事情么。”刘肇目光闪烁了一下,忽的想起,窦南筝成亲大典上,他也见到过她。
“我记清楚了。我一定会替你,转达给陛下。”他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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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金华殿。
郑众跪倒在地上,连连磕着头,地上同时也跪倒了一大片的奴才。
太后娘娘居坐高堂之上,一派震慑不凡的气度。只听她雍容而透着肃然的声音响起:“哀家再问一遍,皇帝,在,哪,里?”
底下无一人做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太后陡然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简直荒诞!来人,统统给我拖下去斩了!”
“太后娘娘……”郑众磕着头,说道,“还望奴才能以一命换得太后娘娘息怒,但,陛下的吩咐,臣下们却也是不得不听啊!”
是皇帝命他们三缄其口?
太后眼睛微微眯起一瞬,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
“今日那个女孩,关押在哪个牢房?”太后忽的问道。
郑众的汗水简直湿了整个背部。
一旁的侍从们回答了太后。她便淡淡然起身,走到郑众面前,说:“那么哀家,再问你一件事情,从实招来,便可饶了你们这数十人性命。”
回想起今日朝堂上皇帝的种种异样,她一字一句地问道:“皇帝此前,可是同今日那罪女,有何渊源?”
郑众额头上上久积的一滴汗水,瞬间顺着脸颊滑下,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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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第一个奴才踏入地牢的时候,特意巡视了整个牢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接着,一堆太监捧将几个朱漆的盘子举着高过头顶,队列整齐地走了进来。
窦归荑眼中还有疑惑,但刚刚瞬间躲入暗处的刘肇稍稍一瞥那旁内的东西,顿时眼中厉光四溅!
鸩酒,白绫。
刘肇手脚冰冷了,刚刚想要现身喝退,却看到走近另一个端庄的身影。
脚步忽然顿了。
太后娘娘。
太监在一旁见着嗓子说了一句话,最后一句“特此赐死”,让归荑瞬间脸色白了白,颤着声音又充满疑惑地喊了句:“太……太后娘娘?”
牢房的铁链打开。
归荑似乎不敢相信地看向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真的不要归荑了吗?”
那样的眼神。太后却似乎不为所动,但心里却仍旧不免一震触动。
有人上来拉扯她,她挣扎了一下,忽然跪倒在太后娘娘面前,说:“太后娘娘,如果归荑一定会一死,那么,能否看在……”话没说完,她却接不上来,哽咽了下说,“听归荑,最后一个请求。”
“说。”
“还望太后娘娘,承诺成全窦瑰将军和舞姬青釉的婚事。”归荑深吸一口气,说道。
太后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隐约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阴暗,淡淡然说:“哀家答不答应你,你都得死。”
归荑一瞬间似乎呼吸都停止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够用什么话来反驳。
她不相信太后娘娘是一点亲情都不顾念的人,只当做她是有不得已要杀自己的理由,却不想,连她最后的心愿也全然不顾。
如若她真的一点也不顾念姑侄之情,她又能如何呢?
她脸色有些苍白。
牢房里忽然陷入了骇人的沉默中。
暗处,刘肇紧紧攥住了手。忽然,他听到了一声闷响,忽然心被烧红的铁烙狠狠印上了一般疼起来。
咚。咚。咚。
归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是在一下一下磕着头。
重重地磕着,每一下动作,竟然像是毫无痛感一般,是狠狠砸向地面的。
太后忽地皱眉,眼神示意周围的奴才。
立刻有人上去制止她,她忽然用力地挣扎起来,但是却还是敌不过别人的力气,眼看就要被牢牢制服。
“太后娘娘,他可是您的亲弟弟,求您……”她哽咽着颤抖地声音却因为被强行按压而痛呼打断。
“都给朕退下!”
暗处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第三十三章。窦氏嫡女
立刻有人上去制止她,她忽然用力地挣扎起来,但是却还是敌不过别人的力气,眼看就要被牢牢制服,因为奴才们强制性的动作而痛呼出声。
“都给朕退下!”
暗处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太后目光头像黑暗处,顿时,一个人影缓缓地踱出。
看不出皇帝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却见他跪拜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像是努力在抑制着什么,说道:“母后……她,她还只是个孩子……”
太后眼神颇为迷茫地瞥了一眼皇帝,又看了看归荑,似乎想了想,然后说:“谁告诉哀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归荑却大惊地看着哗啦啦忽然跪倒一大片人,朝着少年行至高无上的跪拜之礼。
这个人……
他,他是……
“你……刘,刘公子……”她结结巴巴,许久,才皱着眉头说,“居然,是皇帝陛下……”
太后瞥了一眼身后的另一道圣旨,顿了顿,忽然对身后端着朱红漆盘的人说:“还不动手!”
“放肆!”刘肇猛然喝住他们,对着太后娘娘行了一大礼,说道,“还望母后恕罪孩儿不孝之罪,这个孩子,孩儿不能让她死。”
素来温润顺遂的孩子,竟然也有如此固执到不知分寸的时候。
太后娘娘嘴角不为人知地扬起,表面上却依然肃穆,甚至用带着些许怒气的语气说:“哦?为何?”
皇帝答不出原因,太后略略示意,身后的人逼近,皇上却用力地跪拜俯首,头磕在地上行着大礼不肯起来。
君王跪拜,莫说奴才,就是朝臣也必须行更高一级的礼仪回拜。太监们惶恐得几乎撒了那杯酒,赶紧头贴地哗啦啦又跪倒一大片。
太后目光清淡地瞥着皇帝。
归荑看着刘肇如此,心中一片触动。
锁早在刚刚就已经打开,归荑推开门,缓缓地走了出去。她走到太后娘娘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不等太后吩咐就起身,也毫不避讳地抬眸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后,问:“太后娘娘,归荑问最后一次,真的要归荑死吗?”
太后没有作声,瞥了一眼皇帝,说:“是。”
清楚地看到他的背脊变得僵硬。
太后娘娘是她的姑母。可是,天下哪里有那样狠心的姑母。但是,看到皇帝尚且如此,归荑只觉得一片心凉。
大概,是她自己做了错的非常离谱的事情吧,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她可能到死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是,爹爹说过,生死何惧。
她不要,造成别人的负担。
她朝前走去,刘肇似乎反映过来她要做什么,在她越过他的时候,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沉声道:“你刚刚说过,相信我的。”
太后一愣。为的不是别的,而是皇帝一句“我”。
“没有骗你哦,我真的信。”归荑认真地说道,撇过眼,望向太后娘娘,说,“太后娘娘,归荑大概是犯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却又不可饶恕的错误了,但是在归荑心中,您一直都是端庄而和蔼的。”
归荑伸出手,触摸到酒杯。刘肇却一跃,哐当一声打碎了杯子。
太后看向皇帝的眼神里顿然染上惊讶的光。
却见归荑委委屈屈地瞥了他一眼,然而看到他第一次露出如此倔强而倨傲的表情。他还没明白归荑这个眼神什么意思,就听到她继续用委委屈屈的语气说:“我怕疼,你非得把白绫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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