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染被他突然地动作撞得身子更紧贴着床头,杏眸有一瞬的失神,紧接着浪涛似连山,低吟就从唇中一声声流泻。
屋内,烧了整夜的红烛还亮着微光,两人纠缠着的呼吸声透出纱帐,久久未歇。
两人再收拾干净的时候已是天大亮。
赵暮染穿戴整齐,对襟的大袖襦裙,艳丽的红色衬得她比盛放的花儿还要娇几分。她脸颊还留有**后的红晕,微勾的眼角更是媚□□人,她抿着唇,扯了扯裙子。
她现在看着是端庄,可只有她知道,裙下遮着的那双腿儿在打颤。
宋钊亦穿戴好,去扣住她的手,忍着笑道:“若不让人给你备辇?”
赵暮染就用指甲抠了他手背一下,用杏眼瞪他。坐着辇,别人不是一瞧就知道是什么事,他居然还能笑,因为丢脸的不是他?
女郎斜斜一眼,郎君却只觉得她顾盼间尽是风情万种,她承欢时那娇得叫人骨头都发酥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
他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来,“染染,还担心子嗣的事吗?”
他猛地一问,赵暮染腿又抖了抖,撇过脸不回答他。心中却在默算,刚才可能是有小半时辰?
宋钊见此又是笑,已经明白她的答案,偏又还想逗她,坏心地挨在她耳边说:“没关系,我们一会回来再继续探讨。”
赵暮染再也闷不住,柳眉一挑吼道:“宋钊!你这是要往死里整我!”
她又不是铁打的,哪经得他这样戳磨。
郎君闻声,很认真的思考了会,然后重重点头,“对,还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赵暮染被噎得险些想扑上去咬死他,他怎么能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来。她郁闷得再也没有力气和他斗嘴,哼一声,强撑着酸软的腿往外走,让侍女带着往护国公府的正院去。
宋钊被她甩在身后,只不紧不慢跟着,凤眼里都是笑意。
在快到正院的时候,他才讨好地扶上她的腰,轻轻拉她袖子:“染染,我是喜欢你才恨不得一刻都不离你。”
赵暮染哼哼一声,还是没给他好脸色,却是去牵了他的手。心想,外人面前,好歹给他点面子。
护国公府的正院修得十分气派,处处精致,仍保持着当年在朝中最鼎盛时期的奢华。
赵暮染看在眼里,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
她想到了为护国公府背着许多骂名的宋钊,想到他独身一人,撑着整个宋家的荣华富贵。扣着他的手,就用力几分。
侍女在廊下通报,两人迈进大厅,便见着已经是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赵暮染抬头看了一眼高坐上的夫妻,缓步上前。
她想了想,既然今日是要拜‘公婆’,看着宋钊的面上,给两位长辈行一礼也无不可。却发现身边的郎君扶着她腰的手不肯松开。
高坐上的护国公此时笑道:“殿下身份尊贵,可使不得。”他边上的护国公夫人崔氏闻言,也是笑意吟吟,“就是就是,而且以后是一家人了,哪要这些生分的礼。”她说着,抬手用帕子掩住有一瞬抿直的唇,手再放下后仍是那温温婉婉的样子。
赵暮染听着只能抬头去看宋钊,见到郎君朝自己微微一笑,也不再坚持,接过侍女端过的茶给护国公夫妻敬茶。
两人喝过茶,厅堂里便是一片欢笑了,宋钊引着她见护国公府众人。
护国公府早早就分了家,如今厅堂里的宋家二房三房都是特意赶来,除去这些人,护国公夫人娘家的人亦到了场。赵暮染见到宋家二弟,还有两个小姑子的时候,想起初见宋钊时,他说的家中情况。原来出自宋家的排辈。
赵暮染性子素来是开朗爱笑的,与一圈人见过下来,脸上的笑依旧那么让人觉得舒服。
宋家一众小辈先前有听说过安王府的事,知道安王之女骁勇善战,原以为这位女君应该粗蛮、四肢健硕,如今一瞧就是花儿般娇娇的美人。不由得在心中感慨流言误人。
宋二郎是直肠子的人,一声感慨没压住,道了出口:“嫂嫂明明天仙一般,那些人是瞎了眼罢。”
赵暮染正被宋钊牵着要坐下,听到这声抬头看去,是少年发出的感慨。她就朝他甜甜一笑。
再是性格豪爽,身为女子又哪有不喜欢人夸自己的。
宋二郎被她这一笑笑回了神,明白自己又犯了老毛病,霎时涨红了脸。宋家的两位小娘子都抿唇低笑,宋钊的脸却是黑了黑。
他侧头去看了看笑容甜美的小妻子,心中冷哼,然后不动声色借端茶,挡了挡她眼前的视线,直到她的目光全又落在自己身上神色才微敛。
认过亲,众人就热热闹闹在厅堂里用早饭,饭毕,护国公领着小夫妻往祠堂去。
到了祠堂内,宋钊却是不肯进去的,赵暮染就见到护国公面上神色极难看。
“我与你说过许多回,你就是宋家人,你若不进去,就不怕列祖列宗责怪你。”护国公严厉地看着他,宋钊淡淡地顶了回去,“杨字与宋字,我竟不知这是同一个字。”
“你!”
护国公气极,但对上郎君那张漠然的脸,将怒意又压了回去,两人就那么无声对峙。
赵暮染站在两人之间,一时也不知要如何才好,她也是首次见这对‘父子’相处,没想到就见到他们间闹不愉快。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有疑惑。宋钊不留余力帮着护国公府,但眼下看来是与护国公并不亲近的,这点确实奇怪。
良久,还是护国公先软了下来,一句我管不了你了,拂袖而去。
宋钊朝着他离开的身影一揖,抿着唇扶着自已的妻子回西院。
回到屋里,赵暮染就憋不住了,问他:“护国公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为何?明明你是姑母与杨侯爷的嫡子。”
“不知道。”宋钊难得显出怒意,语气生硬回了句。
话落,他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将微怔的女郎搂到怀里:“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每每听到他这种话,心中就极不好受。什么我是宋家人,这话对我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是一种……”侮辱。
如果他真是宋家人,那置杨家何地,置他父亲何地,还有他母亲……
赵暮染听懂了他的意思,心疼的搂住他:“也许是护国公心中有别的执念吧。”或者护国公是对长公主曾有过感情?
宋钊沉默着。
这些年,他一直思考过这个问题,护国公从杨家将他抢过来,是非常不合常理的做法。但他绝不相信自己母亲做出过对父亲背叛的事来,他当年年岁是小,可夫妻间的感情,他是知道的。
他父亲与母亲伉俪情深,如何会让外人有插足的机会。
想来想去,他也只有同样的猜测,就是护国公或者对他母亲有什么执念。
两人安静的相依靠着,宋钊对这些年都得不到答案的事也不耗太多神思,他抓着她的指尖捏了捏,说:“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晚上?
赵暮染不解看向他,他却是神秘一笑,“带你去见个人。”
“谁?”
“晚上就知道了。”
某人卖关子,赵暮染就撇了他眼,遂着他意期待晚上的到来。
夫妻俩不过在屋里呆了一小会,外边又有人来请赵暮染,说是护国公府的女眷和崔家人都在园子里看歌舞,邀请她一同欣赏。
赵暮染忙跳下地,整理衣裙,宋钊也站了起来,要与她一同前往。
当小夫妻身影成双的出现在园中时,众人都诧异。
一圈的女眷,多宋钊那么一个男儿,委实是打眼,何况大家都知道宋钊除了必要场合,他几乎都是不露面的。
两府的小娘子们见着他到来,瞬间也都变得极拘谨。崔氏见到这样的情形,只能去将在家里的郎君们都喊了过来,园里的气氛才算恢复如常。
其实歌舞也没什么好看的,赵暮染知道这是因为她是新妇,众人来到护国公府总得找点乐子打发时间。她一边看着,一边偷偷抬袖掩嘴打哈欠,这是她首次发现宽袖的好处。
赵暮染在那昏昏欲睡,宋钊不动声挨近一些,让她能靠在身上。
此时上了杂耍,众人叫好声将她吓一跳,一个激灵,睡意全没了。她朝场中看去,是正表演蒙眼抛飞镖,她看了几眼,又觉得没意思,就抬手端水。
在抬手一瞬间,她慵懒的目光霎时变得极厉,手中的杯子转了个向用力甩出去。
众人只听见锵的一声,杯子与朝着夫妻俩飞射而去的飞镖相撞,紧接着,是一个火红的身影拍案而起。不过几息间,园中就响起一声惨叫,那蒙眼的耍杂人被她扭着胳膊制得服服贴贴的。
园子里静了会,然后是女眷发出的惊叫声,侍卫们早已围了过来,宋钊也来到女郎身边。
那耍杂人被赵暮染一脚踩着脸,死死扣按在地上,手臂骨骼扭曲,显然在刚才过招中就被断了手。
宋钊来到,那人挣扎着,朝他靴子就淬了口唾沫:“狗官!”
邱志见此忙上前,一脚就将人踹得再也骂不出声,宋钊面色极平静,吩咐人去彻查这个班子。
赵暮染皱着眉,拍拍手到宋钊身边,“怎么能有人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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