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君睨了她一眼,讥讽道:“我不逼你。看你这副模样,救出去,浪费我的力气!”
说罢,她转身就走。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晏卿笑容徐徐,抽了抽腰间的剑,得意道:“十二个,全解决了。”
晏倾君未能从燕儿嘴里逼出话来,正在懊恼,见到晏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心想定会被他嘲笑一番,心头更是不快。然而,转念一想……晏卿这话的意思?
“走吧。”晏卿好似并未看到房内的燕儿,眼里就只有晏倾君一人一般,温柔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便要出门。
“不!”燕儿突然一声高唤,哭嚷道,“不!要不你们杀了我!杀了我也行!我……我不要再在这里活下去,一刻都不要!”
晏倾君笑着与晏卿对视了一眼,狐狸……还是老的狡猾……燕儿之前不肯讲出实情,恐怕也是对晏倾君的实力有所怀疑,于是有所顾忌,可晏卿一入门便说杀了十二名夜行军,那是变相地表明他们的实力。
“最后一次问你,你是谁?”晏倾君转过头来看她,面色严肃而从容。
燕儿已然放弃最后一丝挣扎,软泥般靠在床榻上,失神道:“祁燕。”
晏倾君与晏卿对视,都在对方眼底抓到一抹诧异,她……姓祁?
祁燕被铁链锁住的手吃力地抬起来,擦去脸上的泪水,整个人死气沉沉,冷笑道:“我是璋华的亲生女儿是祁天弈的亲生姐姐是祁天弈那孩子的亲生母亲,够了么?”
祁燕抬起头来,凝视晏倾君,死气的双眼里像是突然点燃了两支蜡烛,绝望在燃烧,水泪在翻滚。
她,是这皇宫里,最肮脏的存在。
***
晏倾君与晏卿看了看眼前幽长的地道,对视一眼,都在夜明珠的幽光下见到对方坚定的表情,相互睨了一眼。晏倾君故作害怕地拉住晏卿的手,躲在他身后,这么危险的地方,她可不会打头阵。晏卿低笑一声,反手握住,走在她前面。
这是祁燕告知他们的一条密道,据说通往祁天弈后宫的一片花园。天色已经半亮,他们没有竹筏再回到宜沣殿,即便是有,也是不能用的。今夜之事,不可让祁天弈知晓。十二名夜行军,祁燕会说是她杀的,晏卿打开了她的铁链,让她假意受伤晕倒。三人都担心祁天弈下了早朝便会过来,因此只大略说了计划便匆匆离开。
祁燕说这地道中暗器颇多,让他二人小心。晏卿一路抓着晏倾君的手,走得轻松惬意,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最多扬扬眉头,步伐诡异地绕绕道。晏倾君心下明白,他是在避开暗器。可是……第一次过来,她未能瞧出任何端倪,他却能轻轻松松地绕过,再想到他一口气杀了十二名夜行军,晏倾君对晏卿的真实身份,是越来越好奇了……
“喂,听说,最初的一批夜行军,是聚集在白子洲培养的,而数十万夜行军共同的师父便是白子洲的族长,如此代代相传。所以当时你说我是白子洲族长的孙女,那些人才没用再动手要杀我?”晏倾君笑眯眯得扯了扯晏卿的袖角,一脸好奇地问道。
“嗯。”晏卿应了一声,又带着晏倾君绕过一块石砖。
“所以,其实和白子洲族长有关的人是你吧?精通玄门暗数,一眼辨出夜行军,知晓他们的弱点,一人除掉十二个……你不会是族长的外孙吧?”晏倾君巧言轻笑,佯装打趣地问道。
晏卿突然回过头来,眯了眯眼,“不怕我把你丢在这里?”
晏倾君受惊地往晏卿怀里钻了钻,可怜兮兮道:“这么乖巧聪明举世无双的妹妹,哥哥居然舍得丢下。”
晏卿瞟了一眼晏倾君,明眸皓齿,大眼汪汪,两腮粉红,嘴角微瘪,真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可怜模样。他撇开眼,眼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不得不承认,比起晏倾君,他还是差了一点儿的。他会无耻会无赖会耍流氓,唯独不会和这女人一样——装可怜,还装得……让他有些心痒……
晏倾君扬着小脸,猝不及防地被晏卿浅浅地啄了一口,只见笑意在他眼里淌过,随即被他拉着继续向前。
“流氓!”晏倾君低声骂了一句,虽是低声,在空静的地道里却是分外清晰,显然是有意让晏卿听到。
晏卿的步子顿了顿,干脆稍稍用力,将她拉入怀里,对着她暧昧地笑笑,顺势掐了一把她的腰。
晏倾君躲不掉,推不开,垂下眼睑努力研究着,怎么能比晏卿更流氓而不使自己吃亏让他占便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释疑~~~~~冒泡冒泡~~~~~
第二十章
是夜,星辰满布,安静怡然。
“喂,今日祁天弈没传见你?”晏倾君扯了扯刚刚入宜沣殿的晏卿。
“他为何要传见我?”晏卿一面走向榻边,一面回头挑眉问道。
晏倾君理所当然道:“没传见你?你不觉得今日皇宫里平静得太过诡异?”
不管是璋华太后,还是祁天弈,两方都像没事人一样,好像那死掉的婴孩当真只是与二人无关的宫女偷偷生下来的。今日一早,两人从那密道里走出来,也未有被人发现的迹象。
晏卿未回答,神秘地笑了笑。
晏倾君剜了他一眼,欠抽!
晏卿到了榻边,动手开始解衣物。晏倾君拧眉道:“你做什么?”
晏卿不语,不紧不慢地宽衣解带,脱下外衣、里衣,轻挑地睨着晏倾君,双眸含笑,好似……还带了淡淡的桃花色,接着,全身的上衣都被他除去,露出结实的胸膛。
晏倾君一眼扫到那抹小麦色,本能地垂下眼睑。转念一想,越是这么避开,越是助长晏卿的流氓气焰!她干脆笑着抬眼,惬意地在身边的木椅上,学着他的轻挑模样好不避忌地将他□的上身打量了一遍,随即拧着眉头,正要讽刺几句,晏卿却是一头栽在榻上。晏倾君眼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他手里向自己飞过来,伸手接住,是一只瓷瓶。
“给我上药。”晏卿的声音难得的听起来有几分疲惫。
晏倾君这才想起来,昨夜晏卿替她挡了一剑的……在暗道里见他生龙活虎还有闲情占她便宜的模样,她便没有放在心上。不过……
“好处?”晏倾君扬声笑问。那一剑,可不是她求着他挡的,她没必要因此心有愧疚,觉得给他上药是理所当然。
晏卿竟也没有气恼,转过脑袋对着晏倾君,却是闭着眼,沙哑着声音道:“你不想知道宫中的情况?”
晏倾君双眼一亮,满是得色地起身,踱步到榻边坐下,面上的笑容却在看到晏卿背上的伤时僵了僵。
剑伤很深,与她胸口的刀伤走势刚好相反,不过都是从肩胛骨到腰间,可是晏卿这伤显然比她的要重,血肉全部崩开,深可见骨,还有的地方因为没有及时上药渗出脓水来。想来夜行军那一剑当然是比战场上的普通兵士要厉害,当时她受伤都昏迷了许久,晏卿居然一直忍到晚上才到宜沣殿来找她上药……
晏倾君抿了抿唇,收起之前的轻蔑态度,倒来一盆水,准备替晏卿清理伤口、上药。
那伤口显然是被晏卿用内力强制绷制过,现下他放松,便不停地渗出血来。晏倾君养在深宫,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外伤,连她自己身上的伤都是在几乎愈合之后才看到,无论是清理伤口还是上药,以前都是不曾做过的,是以,今夜做起来有些笨手笨脚。
“你为何要救我?”晏倾君似埋怨似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说呢?”晏卿的眼眯开一条缝,似笑非笑地睨着晏倾君,声音低哑。
晏倾君撇开眼,不答。
晏卿低声一笑,“妹妹何时变笨了?还是……”晏卿顿住,滑腻腻的眼神在晏倾君身上打了个转,语调也转了个弯,“想在我这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晏倾君咬牙,双手微微用力,压了晏卿的伤口一下。晏卿的身子一僵,疼地只差呲牙咧嘴。晏倾君轻笑道:“哥哥今夜还是安分点儿,妹妹我小肚鸡肠,小心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将之前吃的瘪一并讨回来!
“没良心的小野猫!”晏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晏倾君只当没听见,开始上药。晏卿救她,无非因为她是这皇宫里他捏有把柄的重要棋子之一,至少目前他留着她还有其他用处……
“喂,宫里的情况!”晏倾君推了晏卿一把,有意无意地蹭在他的伤口附近。
晏卿额头渗出冷汗来,咬牙,闭眼,再睁开,艰难地扯出笑容,侧首对着晏倾君道:“好……你轻点。”
晏倾君谄媚的连连点头。
“小皇帝昨夜与璋华一起离开,到了兴华宫便不曾出来,今日一早对外称身体不适,却未宣御医。”
晏倾君恍然颔首,难怪她与晏卿的孤岛一行会那么顺利……现在,璋华是否知道那孩子是祁燕与祁天弈的?是否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岛上是那种境遇?祁天弈是否知道那孩子是祁燕亲手杀的?是否知道岛上的夜行军已被人尽数杀死?
恐怕那两人正在兴华宫对峙吧……
不过,比起这对伪母子的对峙,她更关心当年到底发生何事,祁燕身为公主为何会被囚在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