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适时的伸了出来,握住了祁溶雪的手腕,一字字道:“祁溶雪,请你收敛一点,我和雪儿可不是你们祁府的人,由不得你张嘴就骂,伸手就打,现在可不是从前了!”
郑仲文瞧着祁溶雪对祁溶月的态度,便知从前祁溶月在府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也彻底的明白了她为何执意要脱离祁府。
祁溶雪的脸立马绿了,啥?雪儿?她竟然叫她的丫头雪儿?
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祁溶雪狠狠抽回了自己的手,二话不说,扬掌便朝祁溶月抽去。
而祁家的老太太,大夫人,大老爷们,都没有一个上前制止的,仿佛在看着十分稀松平常的事。
郑仲文立起身,一把扣住祁溶雪的手腕,沉声道:“祁小姐是想当着我的面伤人吗?”
祁溶雪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想抽又抽不回,怒道:“我打她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祁家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
郑仲文才不想碰这种女人,和她站在一起都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他甩开祁溶雪的手腕,凉凉道:“难怪祁小姐说什么也不肯回祁府,由你的态度,便能知祁小姐在府里的地位如何。”他摇头,又叹道:“真是世风日下啊!所谓的大家闺秀,竟然和那成日骂街诉泼妇也没什么两样,也难怪——”他扫了祁溶雪一眼,冷哼道:“也难怪逸轩瞧不上你,这种德行,也配肖想尹家大公子?”
祁溶雪被他骂懵了,梁氏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伸手指着郑仲文,连说了好几个你字。
祁永春沉声道:“还请世子慎言,有些话,可不能凭瞎想臆断,这可是关系到溶雪的清誉。”
一个女人,一个未出嫁的少女,名声无疑是最重要的,祁永春护犊心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祁溶月也是他的女儿,怎不见他这样护着祁溶月?就算是对府里的寻常下人,也未必能做出雪夜赶人的举动。
“祁大人说的是,只是,当你下令将祁小姐半夜赶出家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祁小姐的清誉可还能保住?”
祁永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十分难看。
这才老太太见事态越发的不利,为了挽回局面,便朝祁溶雪道:“溶雪,你刚刚太放肆了,溶月可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对姐姐如此无礼?还不快向姐姐道歉?”
溶雪这边一腔怨气正无处可发,让她道歉,这简直就是笑话,她理都不理老太太,扭身便跑出了厅堂,梁氏见状,赶忙追了出去。
郑仲文又忍不住酸言酸语道:“看来祁大人平日定是公务十分繁忙,没空管这后宅之事!”
祁永春的脸色一片涨红,先是夫人跟他叫板,现在女儿又这般不知礼数,郑世子分明是讽他连后宅的规矩都立不好,还如何以知府的身份,在百姓面前立威。
☆、63.第63章 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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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忙打着圆场道:“哎呀——说到底还是我这老太婆没用,永春乃是一州知府,平日里的忙得焦头烂额,后宅的事便由我这老太婆和儿媳妇管着,是我们没管好,让世子见笑了!”
郑仲文冷哼:“这是你们祁家的事,我可懒得管,眼看这天也不早了,我父亲可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午饭呢,若是迟了,说不定他会亲自上门来找我们,我想,祁大人一定不愿让我父亲插手这些小事吧!”
祁永春正欲说话,却听老太太抢了话头道:“刚刚瞧见溶月,这一高兴就给忘了,郑世子,我已经安排人摆宴,今儿就当为溶月回府接风,你也赏脸留下热闹热闹,如何?”
郑仲文满目嘲讽的扫了老太太和祁永春一眼,扭头看向祁溶月,道:“这就要看祁小姐的意思了!”
祁溶月缓缓起了身,眼神定定的落在了老太太的脸上:“老夫人,我今儿来祁府,是来拿我的东西,可不是来吃饭的!”
她顿了顿,又道:“或许是老夫人刚刚不在,有些话您没听见,也罢,我再说一遍,我今儿来祁府,是来拿回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我舅舅和舅母已经将嫁妆单子给了我,还嘱咐我,单子上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少,全部都要带走。”
眼瞧着老太太和祁永春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心头暗爽,接着又道:“当然,我母亲已经离逝十几年,这十几年间,东西不可能一样都不少,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正如之前祁大人所言,古董字画什么的,若找不到了,便用银票来抵,今儿正好世子在这里,什么东西值多少钱,世子一定心里清楚,倒要劳烦世子了!”
“再有,宅子庄子铺面这些年的收盈,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也可以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去安排里边人的去处,但三日之后,我不想在我的地盘上,见到你们祁家的人。”
祁永春拧眉不语,显然眼前这个女儿,他是不可能再挽回了。
这些庄院铺面,还有库房里的那些珠玉翠宝,以及这些年他为了打点上下所花费的银钱,可是占了祁家一大半的家业,就这么供手送上,他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却又无话可说。
老太太听了祁溶月的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只颤抖的手指着祁溶月:“你,你这丫头,怎的这般不听劝,你一个姑娘家,离开了家,那名声可就毁了呀,你——”她突然住了嘴,想到祁溶月根本就不是自己走出去的,而是他们祁家赶出去了,当时她也知道这事,却丝毫没有当回事。
现在说毁名声的事,是不是有点晚?
她尴尬的看向祁溶月,瞧见一双晶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眼底隐有笑意,似嘲,似讽。
“名声什么的,我已经不在乎了,劳烦老太太去将我的东西拿来吧,莫再耽误时辰,免得一会郑侯爷来了,还道你们不肯还呢!”祁溶月道。
☆、64.第64章 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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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还欲再劝,却被祁永春给堵了回去,直接便拉着她出了厅堂,走到廊角,低声道:“母亲,再说什么也是无用,我看这丫头是铁了心,如今她有郑侯爷这靠山,我们真拿她没办法!”
老太太尖声道:“拿她没办法?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给她?”
祁永春忍住心痛,无奈的点头:“是,都给她!”
“不行,我不答应,除非我死,否则绝对不可能!”她的娘家兄弟们,可指着这些产业过生活,若现在收回来,这些兄弟又得三天两头的上祁府骚扰她,她这日子还要不要过?
祁永春强忍着心头的怒气,尽量用平和的口气对她说话:“母亲,这事可由不得咱们说不,这郑侯爷是什么人?他在京都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根基十分深厚,我这还指着明年迁官入京呢,可不能这京都还没去,就先将郑侯爷给得罪了,他若是到京都一宣扬这事,我将来,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头的劲也散了一大半,儿子的官越做越大,钱自然也会越赚越多,她可不能贪眼前这一时之利,而断送了儿子的前程。
左右衡量一会后,她终于咬牙答应了,随即去了后宅,找梁氏商量这事。
梁氏这回可想明白了,老太太这些年可没少攒下私房钱,究竟有多少,只有老太太自己清楚,一会少掉的东西需要补银票的,她可得好好装一回穷,绝对不掏一个子。
老太太取出了当年莫如娘嫁入祁府时带来的嫁妆单子,瞧见那长长的锦缎上那工整的字迹,梁氏虽有了心理准备,可依旧吓了一跳,终于知道,什么叫十里红妆了!
自己当初成亲时带来的嫁妆和这一比,那可真是****都不如。
两人这一合计,再到库房里比对了一番,纷纷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十几年来,两人没少从这里头拿东西,现在缺的,可不是几件古董字画这么简单。
梁氏干笑了两声,道:“母亲,您管着这些铺面庄子这么些年,应是赚了不少吧,这样,您就拿出一部份来,将这空缺给填补上,如何?”
老太太一听这话,忙道:“谁说我这些年赚了钱?这些铺子虽然好,但因为我不善经营,非但没赚,还亏了不少呢!”老太太侧目看着梁氏,道:“我儿子赚的钱可都给了你,你可别说一个字没剩下!”
“母亲,这四品大员的俸禄是多少,您还不清楚吗?单维系这后宅开支都是不够的,这些年我可都是拿嫁妆在贴补着,我可不是莫如娘,哪有这么多嫁妆可以随便花的,眼下已经没剩多少了,我总不能掏个底儿掉吧!”
老太太撇了撇嘴,每想到梁氏当初进门时的那点子嫁妆,她都忍不住要翻个大白眼,梁氏虽然兄弟众多,可好歹也是嫡小姐,出嫁竟然那般寒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庶女出嫁呢。
☆、65.第65章 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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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从儿媳妇这里是掏不出银子儿来,她只能自己先垫着,儿媳妇不管儿子的前程,她可是要管的,她还指着当然进了京,儿子步步高升的,给自己讨个诰命。
清单上的东西,大件儿的家具大多都不在了,要么让梁氏搬去自己屋里和儿女的屋里,要么就让老太太送去娘家当人情了,自然得用银钱了抵,可都是楠木家具啊,她们用起来送起来不心疼,可花钱抵起来可就心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