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攀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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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溶月侧目,看着郑仲文那刀刻般坚毅的侧脸,心中微暖,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嫉恶如仇,爱打抱不平。
郑仲文又道:“听说祁大前前阵子去过福来客栈,想要接回祁小姐?”
祁永春看了祁溶月一眼,她从进入他的视线起,脸上的表情便没有变化过,仿佛他们在谈论的事,与她毫无干系。
祁永春道:“不瞒世子,我确实去接过溶月,只是她已经瞧不上我们区区的祁府,怕是已经找到了高枝,一跃枝头了!”
郑仲文就算脾气再好,也听不得这种一语双关的污蔑,更何况,他的脾气,向来不太好。
“祁大人的意思是,祁小姐是为了攀高枝才不肯和你回府?”郑仲文问。
祁永春摆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世子莫要误会!”
瞧他那表情,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他话里行间的高枝,恐怕说的是自己吧!
都说有什么样的父母,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儿女来,可眼前这祁大人和祁溶月的性子,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半点的相似。
虽然祁溶月一直没说话,可郑仲文却觉得既然自己陪她走这一趟,便不能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受这种言语的侮辱,否则,他这男伴岂不是做的很不称职?
“祁大人,你可能不太楚,其实尹公子已经见过祁小姐了,尹公子对祁小姐十分满意,还特意提前来祁府议亲,想尽早写下这门婚事,早日娶祁小姐过门,只可惜,祁大人已经将祁小姐赶出了家门,再也做不了她的主。”
祁永春心头大震,结巴道:“你,你说什么?尹大人突然上门议亲,是因为尹公子见过了溶月,想要尽早成亲?”
郑仲文扫了他一眼,心中暗笑,他最喜欢看小人****的这种表情,特别的爽!
“没错!”他侧目看了眼依旧云淡风轻的祁溶月,仿佛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他竟有点失望,他以为她会恼羞成怒,起码也拿眼睛瞪他一眼啊!
可她没有,仿佛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郑仲文又道:“像祁小姐这样的姑娘,莫说尹公子会对她一见倾心,就是本世子我,也——”他突然端起了茶,开始喝了起来,后面话也随着茶水咽下了肚子,留给人极大的想象空间。
祁永春看着眼前年轻英俊,最重要的是家世显赫的郑仲文,嘴巴里像是吃了一百只苍蝇般难受,这叫什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祁永春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道:“其实我和溶月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这件事本就是误会,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的,如今溶月正在气头上,我知道,待她气消了,自然还是要回府的,世子放心,我一定会加派人手,好好护着她。”
郑仲文耸肩:“女儿是你的,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哦——也对,现在女儿已经不是你的了,你放不放心也没那么重要!”
一直静坐默然的祁溶月终于打破了她一直凝造的平静,她抬起那幽深清冷的眸子,看向那坐于主位,熟悉又陌生的脸孔,被祁溶月叫了十七年的爹,这个人,显然不配。
☆、57.第57章 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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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大人,在你下令将我从庄子上赶出来时,我们之间的父女情分已经断绝,从前的祁溶月已经死了,现在的祁溶月,和祁大人您,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之间,既没有父女之情,也不会有隔夜之仇,从今往后,我只是一个孤女祁溶月,而您,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相安生,各自长命。”
祁永春大怒,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茶几上:“逆女,你说什么?这是一个女儿该对父亲说的话吗?”
若非有郑仲文在,他这一巴掌,铁定是拍在她的脸上。
祁溶月看着他的目光依凉淡,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只淡声应道:“是你先做了一个父亲不该对女儿做的事,怎么?只许知府放火,不许我这小百姓点灯?更何况,我只是顺应了知府大人您的意思,从此和祁家断绝来往,永不相干,这不正是您和您夫人所希望的吗?”也许,你们更希望我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死饿死,总之是死,很可惜,未能如你所愿。
祁永春气得从椅中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她的脸:“你,你,你——”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说倒底,他是没占着理字啊!
他真想甩袖就走,或让人将这逆女轰出门去。
可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郑世子,他得罪不起的人。
他朝郑仲文道:“让世子见笑了,我先去看看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恶狠狠的瞪了祁溶月一眼,转身离开了厅堂。
祁永春一走,郑仲文便朝着祁溶月似笑非笑道:“没想到,祁小姐除了医术了得,这气人的功夫,也是了得啊!”
祁溶月抬目,对上郑仲文那双晶亮的眼眸,淡声道:“世子过奖了,比起你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郑仲文将这话当成是夸赞,笑道:“这一趟来得值啊,比戏馆子看戏强多了,有趣!”
祁溶月也笑:“戏馆子的戏,也是依照现实生活编的!”
看着她明艳照人的笑脸,他突然问:“你刚刚说了这些话,可真就再也回不来了!”
祁溶月反问:“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郑仲文一愣,是啊,她为什么还要回来?这样的人家,回来也没好日子过,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给整死了。
可这里毕竟是彭城,是祁知府所辖之地,他是彭城知府,可以说是彭城的一把手,她就算拿了这些嫁妆,想要在彭城生活下去,也未必是件易事。
他突然甩头,这关他什么事?将来她是死是活,过得是好是不好,与他又有什么干系?今日他帮她拿到这些嫁妆,他们之间便恩义两清,再没有什么瓜葛,他操心这些做什么?
“祁知府为人阴险,你自己往后一个人,要多加小心!”说好不管的,却依然将这不该说的话说出了口,他想收回可以吗?
祁溶月轻笑,并没有觉得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反而极为自然的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58.第58章 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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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起来真好看,不像之前那种客气中带着疏离的假笑,而是像朋友间那种坦然又自然的笑。
这个笑容,仿佛在哪里见过,是那年在御花园中,长公主和他玩得开心时的笑吗?还是那一年,他被小荣王堵在宫中的角道里狠揍,长公主路过救了他,他将自己做的小玩意送给她时,她露出的笑容?
分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可却偏偏总让他认成是同一个人,他甩头,赶走那奇怪的念想,也不敢再看眼前这个女人,他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又叫出了长公主的名号。
这里可不是郑府,这里是祁府。
身为永平侯世子,一句失言所能带来的灾祸,远比人们想象的要更严重。
后宅,祁家老太太在福寿居大发脾气,连她向来珍爱的翠玉盏都被她自己砸了个稀巴烂,可见这怒火大有滔天之势。
“让她来见我,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她?”
“这进了祁家的东西,那就是祁家的东西,岂能说拿走就拿走?她当自己是什么人?”
瞧着气急败坏的老太太,梁氏也是深有同感,也十分无奈:“母亲,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小贱人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带来了永平侯府的世子爷,有世子爷在,咱们老爷也抹不开这面子,只能应下了。”
老太太挥手:“我不管,管她带了天王老子来,这些东西,绝不能还给她。”旁的也就罢了,银钱首饰什么的,都还给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莫如娘当年嫁进祁府时,带来的东西,可不止是些银钱首饰,还有许多铺面,单武原就有十几间铺面,彭城也有四五间,就是京都也有两间,这些铺面有些是她派了人在经营着,有些则租出去了,每年可是一大笔的收入,尤其是其中有几间铺子和几处庄子,她为了帮衬娘家的几个兄弟,便无偿的给那几个兄弟在管着,现在说要拿走,这可不跟拿她的命一样么?
梁氏心中暗喜,她虽然听了老爷的话来张罗这事,可打心眼里也是不肯交出这些东西,可老爷的话她也不敢太过违逆,坏了夫妻情总是不好的,现在有老太太打头阵,她还怕什么?
梁氏朝身边的丫鬟打眼色,示意她去通报老爷。
丫鬟走后,她便假意在老太太身边劝着,劝着劝着她竟发觉,这么些年,老太太竟然有这么多的事瞒着她。
原来莫如娘当年嫁入祁家时,带来的嫁妆,可不是库房里的那些箱笼,原来还有这么多间铺面和庄子,十几年间,老太太竟然对这事半句也不提。
她好歹也是当家主母,本以为家里的进出流水,库房盈亏以及一些铺面产业,她是一清二楚的,却没想到,真正赚钱的铺子,原来都握在老太太手里。
若不是有今日之事,她怕是还不知要被瞒着多少年。
难怪她一直不肯将莫如娘的嫁妆单子给她看,原来是她自己私藏了这么大一笔产业!
☆、59.第59章 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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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不死的,攥着这么些财产,怕是连她儿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吧,难不成她还打算死后留给她那不争气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