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帆看着眼前高大俊郎的侄子,心头轻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这侄儿也不例外,之前还刻意和人家祁小姐作对,说话难听又刻薄,现在又央他出手助美,显然他和那尹逸轩一样,都对美人动了心思。
“仲文,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和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儿不一样,你没有自己选择女人的权利,一切,都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再说了,这些日子便要殿试了,你可得收收心,好好准备才行!”
郑仲文一听这话,便知道叔父这是误会他了,忙道:“叔父,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有对那祁溶月起什么歪心思,我只是见她一个孤女可怜,这才请你帮忖一二,也罢,你若觉得为难,不帮也没事,她那样的姑娘,既然敢脱离祁家,应该是想好了万全之策,你也未必能帮得上忙!”
郑文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听你这意思,叔父我还不如一个姑娘?我告诉你,在这彭城,最大的官虽然是祁永春,可说话最顶事的,可未必是他,更何况,祁小姐是我们郑家的救命恩人,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帮她!”
郑仲文心头暗乐,见目的已经达到了,反而卖起了乖,耸肩道:“我看叔父还是不要插手她的事,免得日后让人说三道四,还以为是我对她有什么企图呢!”
“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谁敢乱嚼舌根,我拔了他舌头!”郑文帆哼道。
叔侄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待郑仲文走了,郑文帆这才突然醒悟过来,他这是上了郑仲文的套啊!
“小姐,今儿咱们做什么?”雪儿将新买的斗篷给小姐披上,外头冰天雪地的,如今又没有郑家那烧着碳炉的马车来接,她们只能将自己裹成大肉粽。
祁溶月笑道:“你忘了吗,今儿是咱们收铺子和庄子的日子!”
她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回头朝雪儿道:“这些天我也带你去看这了这些铺子和庄子,你想先去哪里?”
雪儿嘿嘿一笑:“我想先去城郊的庄子里。”
祁溶月满目赞赏,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真聪明,和我想得一样!”
她祁溶月向来都不是个大度之人,相反,她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雪儿虽然在那庄子上住了没几日,可庄子上的那些人,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69.第69章 城郊的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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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个王婆,成天想着害她和小姐,大冬天的晚上将她们往外赶,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其实她若有一点点的良心,在得到祁府的通知后,完全可以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让她们离开,可她却没有,分明是想她们冻死在外头。
既然你不仁,那么我们又何必对你有义?
庄子和铺子当陪嫁送来祁家时,都是配了下人的,这么些年过去,当初的下人大多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有些初发卖了,有些调去了别处,总之,想要追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老夫人干脆便将现在庄子上和铺子里的下人们的卖身契都给了祁溶月,凑够当初陪嫁送来的人数便成,至于是些什么人,她们也不在乎。
很巧,这些人中,就有王婆。
这两日她们也没闲着,找到了人牙子李老板,买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和几个乖巧听话的丫头。
一行人坐着三辆崭新的马车出了城,直接来到了城郊的庄子上。
庄子上老早得了消息,知道今儿会有新东家来收庄子,一大早,庄子上的婆子丫头小厮们,纷纷收拾齐整了,不畏严寒的候在院里等着新东家到来。
他们只知今儿有新东家会来收庄子,却不知新东家是谁!
当穿着一身簇新棉衣的雪儿搀着祁溶月下马车时,站在一众下人之首的王婆惊得差点没掉出眼珠来。
天咧个娘啊,莫非今儿来收庄子的新东家,是大小姐?
祁溶月下了马车站定,抬目看向那一群眼神瑟缩的男男女女,从前住在这里时,还真不知道,原来一个庄子上,竟然有十几个下人。
主仆二人,微抬着下巴,看也没看一脸惊愣的王婆,直接往庄子里头走,身后跟着一帮子新面孔的男女,瞧打扮,应是身份和他们一样。
众人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了,大小姐是带着人来的,莫不是要将他们都打发走?
进了院里,王婆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凑到了祁溶月的跟前,舔着脸道:“大,大小姐,您,莫非您就是这庄子的新东家?”
祁溶月没理她,雪儿则往前站了一步,插腰斥道:“你是什么玩意?懂不懂规矩?主子没发话呢?你在这瞎叫嚷什么?”
一瞧雪儿这嚣张劲,王婆知道,八成是她没错了,心里头更是慌乱,祁府那边前儿派人来过了,先是将庄子上新收来的野味皮子之类的东西都装上了车,再通知她,说今儿会有新东西来收庄子,庄子上的这些人,包括王婆子在类,全部人的卖身契,都给了新东家,让他们自己个儿做好准备。
若是别人,她倒是半点也不怕,她王婆子在这庄子上可待了好些个年头,算是老掌事了,新来的东西想管好这庄子,可不得依仗着她么,她只消说几句好话,拍几个马屁,好日子一样不会差。
可眼下,新东家竟然是大小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70.第70章 丫头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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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还记得那天半夜将大小姐赶出庄子时,大小姐看她的眼神,那张好看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可那眼神,却冰寒刺骨,笑中带着浓烈的煞气,这段时日,她每次想到那眼神,便能在这大冬天惊出一身的冷汗。
祁溶月没理她,直接和雪儿进了屋子,还是她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里头烧着上好的金丝碳盆,桌上是刚沏好的茶,茶壶嘴中正冒着白气,看着就暖和。
雪儿为她解下斗篷,又赶忙倒了一盏茶递来。
祁溶月摇头,道:“王婆的茶你也敢喝?”
雪儿一愣,想到之前王婆联合那小蓝下毒之事,立马将茶盏给扔回了桌上,呸道:“这老婆子,年纪一把了,却生了这般恶毒的心肠!”
祁溶月道:“她也是奉命行事罢了,真正要害咱们的,不是她,而是祁府里的那位主子。”
只是,这样的人,也是留不得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雪儿问。
祁溶月伸手往碳盘上烤了烤,道:“今儿咱们带来的人中,我记得是有几个识字的。”
雪儿点头:“对,有两个丫头识字,她们是姐妹俩,父亲是一个秀才,从小教了她们识字算术,人也机灵。”
祁溶月道:“在庄子里寻一间屋子,让人摆上两个桌子,让这姐俩坐进去,将庄子上的人盘问一遍,都写下来。”
祁溶月停了停,又道:“要写清楚,老家在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什么人,从前在什么地方当差,又为何来了这庄子上,在这庄子上主要做什么事,犯过什么错,受过什么罚,最擅长做什么,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之类的事情,都要全部写清楚。”
雪儿明白小姐的意思,她们新买来的这些下人,也都有这样的一份记录在,小姐说过,唯有知根知底,方能知道,该派什么活给他们,也能知道,这样的人,能不能信,能不能用。
就在雪儿刚要出门时,祁溶月又补了一句:“让人在屋里也烧上碳盆,莫冻着了这姐俩!”
雪儿会心一笑:“知道啦!”小姐是她见过最好的人,最能为人着想,最聪明,最漂亮,在她眼里,小姐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任何的缺点,她不止对小姐存有敬畏之心,还特别的崇拜她。
两个丫头,姐姐叫小玲,十六岁,妹妹小铛十四岁,正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纪,却因父亲和母亲接连病死,而被亲大哥大嫂给卖进了牙行。
雪儿将小姐的话交待给她们时,她们又惊又喜,小姐派这种活给她们,那是信任她们,也是打算重用她们,这便代表着,她们不会和一般的丫头一样,轮为最下等的贱婢。
又见雪儿命人在屋子里燃了碳盆,心里头更是高兴,看来她们运气不差,遇着了好主子。
做丫头,有人一辈子低贱,也有人靠做丫头出人头地的,前提是,得得到主子的赏识和看重。
“雪儿姐姐,我们一定会好好做的!”姐俩朝雪儿郑重的保证着。
☆、71.第71章 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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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伸手拍了拍姐俩的肩头,笑道:“好好做,小姐不会亏待你们的!”
雪儿也是被亲人卖入牙行的,她很能理解小玲小铛两姐妹的心情,对她们也更是和颜悦色,不像对别人时那般冷眼傲娇。
庄子里人不多,一共也就十几个人,按祁溶月的吩咐,让他们全部都待在屋子里,排成两队,一个一个报述,并让同队的人相互监督,不许说谎,不许故意漏报实情,揭发者,有赏,故意漏报者,发卖!
这下可将一干人等给难死了,有些事本不打算说的,可一听这规矩,他们也不得不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免得落个发卖的下场。
王婆刻意插在队伍的中间,看看前边人都是怎么说的,她心里也盘算好一番说词,正准备口若悬河一番,却被刚进门的雪儿瞧见,立马叫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