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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岁时记/暴发户日常 [金推] (写离声)


  其他学生都看向钟先生,他只得清清嗓子道:“你说罢。”
  “弟子有一事求教,缘何这五帝却有六人?”司徒姮掰着手指道。
  钟蔚死命憋着笑,伸手点了点诸弟子中最年幼的钟九郎:“小九,你来说说。”
  钟九郎才十一岁,闻言向司徒姮作了个揖,脆生生地道:“德合五帝座星者为帝,故六人而为五。”
  钟蔚撩了撩眼皮,大约觉得这位苏郎已经蠢笨无知到了值得怜悯的地步,难得耐下性子温言道:“明白了么?”
  司徒姮朝钟九郎眨了眨右眼,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肌肤白皙,跟个瓷娃娃似的,一见就令人心生欢喜。
  钟蔚见他连个十来岁的孩童都不如,竟然不以为耻,还有心思挤眉弄眼,简直叹为观止。
  司徒姮却仿佛打定了主意要继续替他拓宽眼界,挠了挠下巴道:“依弟子看这不过是汉儒穿凿附会之词罢了,不过是为了合五德之说,于理不通,《古文尚书》去遂人而以伏羲、神农、皇帝为三皇,更以少昊、颛顼、帝喾、尧、舜为五帝,亦是为弥其缝补其阙而已。”
  钟蔚感觉手心有些发痒,差点当堂捋袖子,今不把这竖子辩趴下看来是不能了局了,侍立一旁的书僮十分有眼色——伺候这种人实在是没点眼色不行——见主人上唇微微弓起,是要大动干戈的兆头,赶紧捧了茶碗上去与他润喉。
  钟蔚用双手端起茶碗,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正要摆开阵势,冷不丁瞥到一颗脑袋从门边探出来,虽然一身书僮装扮,眉毛一边粗一边细,一边高一边低,脸上还不知抹了什么,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换了壳子的亲妹妹,顿时一惊,一口茶水正要入喉,在半途遭遇不测,将他呛了个死去活来。
  常山长公主打足十分精神盯住钟蔚——要考察一个美人,失态的时候最能见出真章,打嗝、喷嚏、呛咳、崴脚、眼里进了沙子......若是这种时候还能保持住风度,那无疑是形神俱美的了,钟蔚的表现她很满意。
  ***
  其实今年的秋天很冷,大雁南飞都比往年早些。
  卫琇想起白天的情景,懊恼地将整个人慢慢沉进浴桶里,直到水没过头顶。
  那样轻佻的话脱口而出,若是叫她当成登徒子如何是好?更有甚者,若是教她误解他因轻视而轻薄又如何是好?可看到她羞怯的神色分明又有些窃喜——这到底是个什么志趣,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卫琇觉得浑身发烫,不知是水太热还是什么别的缘故,一下子难耐起来,他便站起身,撩起搭在一旁的吴绵粗略地擦了擦,以素白的丝绵宽袍将自己一裹,趿了木屐走入卧房,湿发披散在肩头,很快将中衣濡湿了,他一无所觉地躺在卧榻上,只觉得一颗心起起伏伏,此一时无端地下落,彼一时又无端地跃起,叫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终究是躺不住,他坐起身,无意中瞥见挂在墙上那张东汉桐木琴,琴是好琴,三年前他以万金购得,却不如原先那张无名蜀僧斫的无名琴趁手,那琴也像往昔一样,回想起来平淡无奇,却在那一夜的大火中化为灰烬,再也追不回来了。
  卫琇随手拿起素帕将琴上积的灰拂拭干净,然后披上氅衣,抱了琴走到院子里。
  秋气肃杀,月色并不好,一弯淡淡新月如钩,时不时隐在轻云背后,然而一想到此时也许有个人正望着同样的月色,便从心底生出暖意来。
  卫琇去姜家求过两次亲,姜家人拒绝的时候他其实松了一口气,求娶固然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却很清楚自己并非良配——他的前路吉凶未卜,却必定腥风血雨,而他希望她一生轻松顺遂,她身上有种让他怀念的熟悉感觉,仿佛来自那个他回不去的昨天。
  卫琇心不在焉地挑了挑琴弦,断断续续的琴音不知不觉中渐成一曲《凤求凰》。


第104章
  钟蔚好容易止住了咳嗽,谎称有要事,吩咐学生们将方才讲的篇目再从头到尾读一遍,尤其是某些根基浅薄的弟子,更要以勤补拙,免得他日出去贻笑大方丢了先生的脸面。
  说完朝常山长公主扔了个“日后再同你会帐”的眼神,趾高气昂地踱到门口,冷不丁一回头,见学生们都老老实实地埋首于卷中,心道孺子可教,微微有些得意——能遇到他这样博览洽闻、才气纵横的座师,又如此倾囊相授诲人不倦,也是他们的造化了。
  钟蔚出了门,果然见妹妹在那儿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伸出两根手指拎起她的袖子一脸嫌弃地将她拽到一边:“你是跟着谁来的?”
  妹妹能死而复生,钟蔚自然是高兴的,可是高兴完了心里又难免疙疙瘩瘩,毕竟换了别人家小娘子的皮囊,又生得那样美艳,心里虽知道是自己姊妹,相处起来总是有些束手束脚的别扭。
  此时她装扮成书僮,脸上也抹得惨不忍睹,倒比正常装束显得可亲些,一时手痒,故态复萌地揪了揪她的发髻,第一回 觉得妹妹换了壳子也有好处,比如头发的手感就比原先好多了。
  钟荟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把常山长公主女扮男装投文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只隐去她的真实动机不提。钟蔚本来对这个劣迹斑斑的长公主就没什么好感,不过他看不顺眼的东西多了去了,人家贪花好色是人家的志向,毕竟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眼下居然犯到他弟子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钟蔚挑挑眉忿然道,“料我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呢!”
  “哦?”钟荟兴味盎然地道,“愿闻其详?”
  “去去去一边儿去,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钟蔚心里一直把妹妹当孩童,这种污糟事儿怎么好跟个小娘子说,越发怨那没事找事的长公主,没好气地道。“你也是的,耶娘阿兄一日不盯着你便和这种人混到一处去了,莫非近墨者黑的道理都不懂?”
  钟荟本来还想发发慈悲提点他一二,教他这么平白无故数落一番,这点善念转眼间烟消云散,只等着隔岸观火。
  钟蔚难得寻着机会重温一下为人兄长的作威作福之乐,甚是得趣,不怀好意地道:“对了,下回给阿娘写信时我得同她说说,阿兄的话你听不进去,阿娘说的话总能叫你长点心吧。”
  钟荟一想到她阿娘头皮有些发麻,不由缩了缩脖子,钟夫人厌恶常山长公主是尽人皆知的事,若是叫她知道自己女儿投敌叛变,下一封信恐怕连那胖鲤鱼匣都装不下了。
  司徒姮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她儿子呢,想来这情路少不了一番波折坎坷,钟荟暗暗叹了口气,少不得要她在中间斡旋斡旋了。
  钟蔚见钟荟神色凝重,以为她知错了,稍觉欣慰,又揪了揪她的发髻叮嘱道:“你若是诚心悔过反省,对那……长公主敬而远之,阿兄也不是非要告诉阿娘的。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你也不要四处闲晃了,索性也进来一起听,这些年课业荒废了吧?”
  “哪里就荒废了,一直在跟着夫子上课呢......”钟荟嘟囔道。
  “嘁,姜家能请到什么好先生,莫不服气,阿兄回头考校考校你。”钟蔚不屑地道,虽然他的话切中事实,可钟荟还是有些不悦。
  钟蔚将妹妹数落了一顿,总算找回些当年做兄长的感觉,神清气爽地往回走,一迈进茅茨堂边看到常山长公主一手托腮,另一手拿着书闲闲晃着——显是当成了扇子,正笑嘻嘻地和邻座的钟芸说话。
  钟蔚心中警钟大作,钟芸今年十五,排行第七,是三房嫡次子,生得面如冠玉,在一干学生中容止最为出众,他可不相信这位长公主突然转性一心向学,八成就是冲着七郎来的。
  常山长公主一抬头,就见心上人咬牙切齿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凶狠模样,司徒姮心里就像饮了蜜一样甜,不由娇羞地低下头。
  钟蔚一见她那粉面含春的妖娆样子,心里更认定了她企图染指小堂弟,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立即将她踢出去。
  不过钟氏家族还没有将学生踢出去的先例——这不等于承认自己看走眼么?何况司徒姮虽屡屡生事,打的却是探讨学问的幌子,若是因此将她赶走,倒显得他心胸狭隘容不下异见了,事关家族声誉,还是得沉着冷静从长计议。
  钟蔚忧心忡忡,一堂课上得漫不经心,倒有半堂课在望着常山长公主出神,生怕她在自己眼皮底下暗渡陈仓将他们钟家的好苗子勾歪了。
  常山长公主不意旗开得胜,第一天就收到如此成效,满心喜悦抑制不住流露到脸上,时不时伸出纤纤玉指将上翘的嘴角往下压,眼里却是笑意流淌,显得格外清亮,钟蔚看了心惊肉跳,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长公主生得着实可圈可点,恨不能在一无所觉的钟七郎周围筑起一道堤坝,将这红颜祸水阻挡在外。
  钟蔚从小有个毛病,心里一有事夜里便睡不安稳,一不安稳就要踢被子,清晨迷迷糊糊醒来,只觉浑身发寒,仿佛从冰窟里打捞出来,喉咙里却像塞了一团热碳,又燥又干又烫,显然是风寒侵体之症。
  钟蔚身子骨不算皮实,不过和妹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不同,他这弱不经风完全是自己作出来的——端的是四体不勤,从院子里走到茅茨堂那几步路都要坐肩舆,出门从来不骑马,坐犊车都要抱怨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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