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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传 (桃圻)



索庭闭上了眼,抱定了主意不再开口,此时多说多出纰漏,不若不说。只待天明,父亲与表兄得了信,好来营救。

拂耽延上前拍了拍风灵的肩头,风灵忿忿地松下了拳头。索庭只觉胸口一松,深深地吸了口气,仍旧错开眼不理会他二人。

“眼下再辩也不过是涸辙之鱼,抑或索公子背后尚有人指使布排,不若坦诚告知,兴许尚能求得一线生机,不至带累全族。”拂耽延负手立在索庭跟前,高大的身影如山的阴翳压在索庭瘦削的身形上,令他透不过气来。

他默了片时,微微动唇,本想问拂耽延怎如此确定背后尚有人指使,再一咂味儿,便觉不对,这话倘若问出了口,便是认下了通敌之罪。于是他重又闭上眼,摇了摇脑袋。

“也罢。”拂耽延转身离了他几步,唤来两名府兵,“索公子今夜受惊,想是正烦乱着,那便,宽宥两日,先缓缓神,再作计较。或是忆起些什么来,只管吩咐人来说。”

府兵伸手去拽索庭,索庭已不似在顾宅时那般惶遽失态,他甩手推开府兵的胳膊,自从高椅中起身,将拂耽延与风灵二人怒瞪了一眼,便跟着府兵往外走去。

他知道这是要将他关押收监,反倒松了口气。拂耽延并未在他身上动刑,口气亦不温不火,可见是有所顾忌,左右是将时间拖久些等人来救,他就不信拂耽延即便无惧索氏,还敢不顾柳氏之威。

索庭由两名府兵押着送往牢内,风灵气馁地叹了口气,择了一张高椅坐下,“我原只怕他不去盗金簪,可眼下拿都拿住了他,他却是满口胡赖。还当他是个好摆弄的,竟是小觑了。”

拂耽延缓步上前,“那些事绝不会只凭他一人便能作下的,单拿了他一人又有何用,连根起了方是道理。他若一人揽下,这番辛苦也岂不白费了?”

风灵心中一动,仰起脸认真地瞧着拂耽延,“索庭的背后若是索慎进,都尉或还能秉公处置,倘若……倘若还有柳爽参搅其中,那位柳侍郎,毕竟是你上峰……”

“柳侍郎为人中正,又任职兵部,断不会……”拂耽延毫不犹豫地回道,却只说了半句,借着烛火打量了她的面色,忽转开话,“那些……我只管循着章法办了,究竟如何,律法中自有道理,原不是你该多理会的。只是要委屈你多住些日子,折冲府清苦些,到底不比你自家,也不能叫了阿幺进来服侍。”

风灵咬了咬下唇,仍注视着他不肯挪开视线。

拂耽延无法,耐下性子道:“你既肯不顾名声体面地来助我,立意之前,便已深知我为人如何,纵然是疑我,也不该疑心自己的判定。再者,这些事将你卷带进来,本已是不该,我怎可让你涉足更深,涉险更甚?”

“我这不也是为了自己,除去内应,剿灭了贺鲁,我才得安稳。且扳倒了索氏,也好令我商途坦荡呢,总不能仍由我那店肆上着封条罢……”风灵涉问了太多官家事,自觉有些过了,偏口中不饶,一叠子的理由成套地搬了出来。

“我送你回去歇息,自明日起,你莫要再露头。”拂耽延打断她的絮叨,催着她回屋。

折冲府内最好的一间屋子,便是这东边跨院的厢房,远离西边的刑牢与议事厅堂,虽简单无华,倒清静素洁,原是拂耽延的居室,因风灵到了折冲府,临时腾挪出来予她住了,拂耽延便挪去了议事厅堂后的耳房。

拂耽延将她送至东跨院,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唤住她,“风灵。”

“你……”拂耽延犹豫了片刻,“你疑心我因索柳两家的关联徇私枉法?”

风灵倏地微笑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你不会。”

他的喜怒皆在她眼中无处可藏,问得这般犹豫忐忑,不是太在意她对他的看法,又是什么?风灵面上淡然,心底早已得意地扬天长笑起来,心道:到底是不枉我在这儿费了这几日功夫,耽误了多少今春才刚兴起来的“飞货”买卖。

……

天渐明亮,索府的家奴阿忠抄着手在后巷彷徨了大半夜,天越明,他心口慌悸越甚。仲春初夏的凉爽晨风吹过,吹得他额角发凉,探手一抹,竟是满巴掌的冷汗。

不多时,永宁坊后巷走动的人多了起来,各家的仆妇领着小婢子出门采买一日要用的菜食、送水的牛车“咕噜噜”地从坊口转进来、卖馄饨汤饼的挑着担子出现在后巷。

“阿忠!”有相熟的人经过,诧异地向他招呼,“一大清早的,要往哪处去耍?”

阿忠哪里敢说自己是整夜守在此处,未及归家,便随意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心里一着慌,抬脚往宅子里头找柳爽去了。

柳爽尚未起身,阿忠在外室,隔着帷幔禀道:“大郎昨晚去安平坊的顾宅,说准了一个时辰内必定归来的,可小人等了一晚,总不见大郎归家。”

“去顾宅作什么?”柳爽自床榻上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含糊不清地问道。

“大郎命小人在康达智的酒肆内守着瞧动静,昨日晌午折冲府的韩校尉来吃酒,饮多了些,架不住康达智央告,说漏了话出来。”阿忠低头回道。

“与你家大郎有何干系,捡有关联的说。”柳爽被扰了觉,颇是不耐烦,心里又隐约生出了些不安。

阿忠不敢回嘴,顿了顿,加快语速道:“韩校尉说顾家小娘子收监后作了供,称她宅中有件厉害证物,可举证那真正通敌之人,韩校尉囔出话来说要去搜。小人归来告知大郎,大郎当夜便去顾宅搜寻,也不教人跟着,执意要亲去。小人不放心,在后巷候了大半夜,到底还是没将大郎等回来。”

帷幔后头静默了片时,忽然“啪”的一声脆响,一件细瓷物什落地粉碎,惊得帷幔前的阿忠一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蠢材!蠢材!”柳爽一迭声地骂道。阿忠也不知是在骂他还是他家大郎,只管垂头不言语。

柳爽一把扯开帷幔,从里头冲出来,一手还抓着外袍,“你家阿郎可知晓?”

阿忠摇着头道:“昨晚出去就未让阿郎知晓。”

“这分明就是作了个套让他去钻,再三再四同他说莫要急躁,瞧着动静再计较,怎就听不进劝。”柳爽一面穿靴系袍一面喃喃怒怨,“顾坊那丫头也是个狠绝的,千算万算,却料不到她竟敢拿了自己的清誉作钩……甚好,甚好,若说她同那杂胡都尉无隐晦之事,谁肯信……”

“柳公子……”阿忠护主心切,缩着脑袋,壮起胆子阻断他的自语,“小人这便去禀告阿郎,柳公子多谋,还望搭救我家大郎。”

“且慢。”柳爽一转眼,急忙唤住已奔出屋子的阿忠,“先莫使你家阿郎得知。”

阿忠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柳爽皱起眉,嫌恶地指着他,“你也是个榆木脑袋,阿庭做下了如此落索氏脸面的丑事,纵然我救得回他,依照姨丈的脾性,还不得打折了他的腿,阻我去救也未可知。你该作什么便作什么去,别显露了马脚。”

阿忠面色一黯,暗想自家阿郎眼中,索氏声誉确实大过天,就连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平素也是严加管束,不许招惹是非的,莫说这回是嫡长子犯了事。他自觉茅塞顿开,心里头对柳爽不禁又钦佩了几分,自然是按着他的吩咐十二分认真地去执行且不提。

却说柳爽稳住了阿忠,一壁忙忙地穿衣洗漱,一壁暗自打算:索慎进少子,平日里虽常责索庭不够明智能干,却是极看重这个长子的,事事倚重。眼下出了事,必是要豁出老脸去营救的,他为替索庭洗脱干系,也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来,到时反倒不好收拾。指不定此时拂耽延正在折冲府内等着索慎进去找呢,万万不能让他出现在折冲府内。

柳爽也不敢从大门出府,只从角门悄悄儿地出去,一路往折冲府去了。

他到时,出来迎他的是韩孟,推说都尉早起练了一趟拳脚,甚是酣畅,正沐浴更衣。随后有折冲府中管杂事的老仆出来奉了茶,柳爽只得沉下性子,闭眼在厅堂内干坐着等,心思却不沉静,碎碎糟糟地想了些旁的事。

论说,柳爽在长安惹了大祸,才避走沙州,依照他父亲的意思,他原该投在沙州府军中,因他素闻拂耽延治军之严,自问耐不住辛苦,死活不肯入营。拂耽延虽未强求,但在沙州,柳爽最不愿见的便是他,生怕他重提入营的事。

这倒也罢了,他想起临来时父亲嘱托之事,头皮不觉一阵阵发麻,惴惴不安起来。这些年他帮着父亲处置些事情,桩桩件件处置得稳妥漂亮,也颇得父亲倚重,渐渐地将明里暗里,公中私底的那些个事分了一些交予他打点,一向太平。

惟有,将拂耽延从京中调往沙州戍边一事,他心里总觉不妥,同父亲说过几回,柳奭却道是圣人心中早起了这个念头,欲将他外放两年,一来历练打磨,二来贺鲁部早晚得收拾,拱他去立些军功来服众,回京后必有擢升,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讨个体察圣心的巧宗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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