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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传 (桃圻)



风灵接过大红蔓枝小团文锦的帖子,手心里猛就好似着了火一般,端在手中半晌没法抬手去翻看。

佛奴催了数遍,她才硬起头皮开帖子,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便将帖子撇在一旁,一言不发。佛奴伸手取过来瞧,竟是西州刺史兼都麴智湛的夫人亲笔下的帖,邀云麾将军夫人元日过府赴宴。

“听闻阚夫人素日最是以正统高昌王族自傲,从不肯随意与人亲近,咱们在西州的这些年,几乎不曾见过她。那歇降生那会儿,她也不过就发了一位管事娘子来过了礼。”杏叶斜睨着佛奴手里的大红帖子,嘟囔道。

佛奴将帖子抓在手里拍着,赞同道:“可不是那做派,她府中管事的娘子也是如此,凡来采买,不论是白叠葛麻,还是绢帛锦绸,皆是一副高临下的。我在顾坊听人说过不止一两回,那位阚夫人,只与焉耆龙氏、鄯善鄯氏、龟兹白氏帛氏等西州正统大族交好,因唐人灭了高昌,连唐人她都未必肯待见……”

“阿延原是半胡,我如今顶着阿史那姓氏,向外声称的也是半唐半胡的出,这是最入不得她眼的......”风灵苦笑一声,接话道:“眼下却亲手下了帖来,原委怕是只有一个。”

佛奴与杏叶一同转向她。

风灵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叹了出来:“有人在麴都跟前说了些话,麴都疑心我来历,碍于阿延终究与他是同僚,事确准之前不便摆在明面儿上,便借着元日之庆,唤我去亲眼一见。”

一阵漫长的沉寂过后,佛奴故作轻快道:“见也是白费的,那麴都又不曾见过大娘。”

风灵与杏叶互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犹豫不定的神,风灵吸了口凉气:“在西州确不曾见过,可在长安时却照过几次面,昔年他曾随他兄长先高昌王觐见过太宗。”

“在灵州时,各部总头人来朝见,麴都亦来见过。”杏叶冷不防补充道:“大娘还同他的子侄在马场上比试过一回。”

佛奴听得心惊肉跳,慌忙劝道:“便捏个说辞推脱了罢。”他向风灵已显现无遗的腰腹投了一眼,“左右眼下子不便……”

“不妥。”不等风灵开口,杏叶抢先道:“这籍口搪塞旁人尚可,于阚夫人大约无用。若麴都抱定了主意要见,今日回帖说子沉重挪动不便,也不必等到元日,恐怕明日都便要带着她上门来望探。”

“横竖是不能见的,你说究竟如何推脱才好?”佛奴沉了片时,脑中已推翻了拟好的五六个说辞。

杏叶摇摇头:“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慢慢地议出个万全的法子来。”

佛奴忙点头连连:“杏叶原是最会主持应酬往来的,还得牢你多多费心,倘若当真推不了,我找个伶俐的小子出城去营告知将军……”

“莫去!”一旁久不开口,静静地听着佛奴与杏叶商议的风灵忽出声制止:“眼瞧着用兵在即,怎好拿这些劳什子的糟碎事去扰他分心。今日之事,你们谁也不许往营中传一句,可都记下了?”

杏叶垂了眼顺意地点头应诺,佛奴本还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口边便成了一声叹息,跟着无奈地点了点头。

风灵朝前探了探子,半带意半带安地在佛奴手背上拍了几下:“我在外头走动得少,也不知现下外头是甚形,你与我去探一探,弥射将军到了西州不曾。”

佛奴猛抬了头,一脸“岂有我不知”的自信:“到了,到了,几日前便到了。朝廷的敕书都颁了,弥射将军领了个沙安抚大使的衔,召集部众,十万突厥兵已在城外驻扎下了。只待伊丽道行军大总管苏将军至西州,同弥射将军、延将军汇兵一。”

风灵将他的话细细嚼了一遍,大致明了目下势,忽又转过目光:“你如今……连朝堂上的排兵布将之事也能知晓?”

佛奴手掌在面颊上搓了两把,不屑道:“大市中屯粮的那几个大商,哪个不知?那秦郎中四采买四探,顺道也四散话出去,但凡他知的,商贾们亦无人不晓。”

“他……他认出大娘的事,岂不是要从西州一路扬布出去,直至回到长安……”杏叶不觉暗暗了个冷噤。

屋外中一阵“踢踢踏踏”细碎急切的脚步声,几声脆亮“阿母”直冲过来,屋中三人同时收起了话。

率先跑进屋的是那歇,手里举着两块粔籹,往风灵口中送去。紧跟而来的阿吉阿利却犹豫在了屋门前,低声地向佛奴唤了两声“阿爹”。

风灵冲他们一笑,招手将他们唤了进来,年纪大些的阿吉瞧着佛奴的眼向风灵行礼,幼弱的阿利却忙不迭地将手中的胶牙饧送到她父亲跟前,笑眯眯地望着他。

方才还凝重沉滞的屋子因这三个孩子的忽然闯入,蓦然有了生气,软的稚童笑声,声声催化了压在风灵心头的一块坚石。那歇伏在她的膝头,伸出一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肚腹,好奇地问道:“阿母,莫诃弟弟几时能出来一同去骑小马驹儿?”

“你怎知莫诃便是个弟弟了?指不定是像阿利那样的娃呢?”风灵笑着揉了揉他软软的顶发。

那歇她问得一愣,扭头朝阿利望去一眼,含糊不清又很是认真地辩道:“娃儿也是能骑马的,阿母就骑马……”

风灵心头一软,心底却坚实起来。此番,然不为自己,为了她的孩子,也该放手搏上一回。

第二百八十章 宴无好宴(一)

近年来西州外虽有阿史那贺鲁侵扰,算不上太平盛世,却也因安西都府的镇守,像模像样地平安度了些年。西州的年节虽不能同长安城的相较,该有的热闹倒是一桩也不少。

除夕里爆竿柏叶“噼噼啪啪”地直响了一,外的老狗大富那些动静扰了一不得安歇,时不时地吠上几声。

风灵的肚腹已近七个月,本就睡不踏实,这般一闹腾,自是歇不好觉。至拂晓时分,拂耽延起在中舒展筋骨,被衾中的温热渐消,她便也呆不住了。

外头天寒地冻,风灵甫梳好了发髻,拂耽延便裹着一股子冷冽空气进了屋,额头上竟还有一层细细的汗水。

风灵拈了一块帛帕,踮脚去拭他额角的汗。

拂耽延一手托住了她的腰,一手按下帛帕,歉然道:“今日原该在家中陪着你,偏巧苏将军到了,麴都设了筵席相迎。我在此地数年,倒还罢了,弥射将军与苏将军的面子却是不好拂了的。”

风灵朝室一指:“襕袍早替你取出来熨过了,现下天寒地滑,吃了酒莫要骑马。”

拂耽延一壁走进室去更一壁嘱咐:“我听闻阚夫人也下了帖子予你,我量着你还是莫去了,一来子不便,二来……”他本想要开秦岩,转念暗忖风灵并不知晓秦岩到了西州,亦未必还记得这么一号人物,遂即时改了口道:“我早去早回。阚夫人那儿,我替你去告个罪。”

这边拂耽延才刚穿戴停妥,屋外传进来稚的嗓音,一字一顿地着问安的吉祥话。风灵撇下拂耽延得半不着的话,一夹幔快步走了出去,一面吩咐母:“这样冷的天,又起得这样早,快进屋拢一拢火,仔细寒气扑了。”

“男儿郎岂能区区寒气唬住了。”拂耽延从室跟了出来,拉了风灵上座,准备受那歇拜礼。

那歇弯起一双同风灵如出一辙的眼,眸子晶亮地笑道:“阿耶得很是,那歇不怕冷。”着又扑进风灵怀中,伸出双手贴在她面颊上:“阿母瞧瞧,那歇的手心儿热不热?”

风灵与母一同笑出了声,连拂耽延也跟着忍俊不。那歇在一屋子的笑语中,绷住了脸,认认真真地予爷娘行了元日拜礼,得了利市的大红钱袋子,天喜地地顽去了。

拂耽延站起,将叮嘱的话又了一回,便喊了家中马仆牵马过来,一人往都府赴宴去了。

……

拂耽延抵达都府时,向门前一字排开的大车扫了一眼,各家的驭车家仆在寒冻中搓着手,闲闲地逗趣儿话,候等着各家的夫人娘子。

此番宴请本无各家眷什么事,刻意在后宅摆了筵席,在拂耽延看来,总不免透着几分古怪,他甚至隐隐不安起来,又为风灵未前来赴宴暗自松缓。再一想,大敌当前,旁杂之事理当盖不过与贺鲁部的这一战,西州兵在自己手中攥着,此时莫是安西都府,只怕连朝廷也不得不捧着自己一些,连带着风灵目下的境,该是最为安妥的。

心里头正翻转着,都府的马奴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将他往正堂请。子才走过半,堂屋便迎出了四人,此起彼伏的几声“延将军”笑而来。

拂耽延抬眼望去,为首的正是东主麴智湛,他边二人跟着他一同抱手作礼。拂耽延忙向麴智湛先拱了手,又转向他边一名须发皆白却神矍铄的老将抱手行礼,“苏大总管。”

麴智湛另一侧的一名胡将却径直大步朝他走来,大大咧咧地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哈哈”大笑着道:“属你来得最迟,一会儿该先罚酒三碗。”

“弥射将军……”拂耽延正告罪,忽见弥射冲他飞快地使了个眼,按在他手臂上的手掌加大了力道,嗓门也提高了两三成:“想必定是我那妹子不晓事,人家总是如此,出个门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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