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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传 (桃圻)



那日,拂耽延尚在殿内,李世民忽然想起风灵来,问怎不见风灵来探。拂耽延正欲如实回禀,杨淑妃抢在头里先回了话,话里话外倒是对风灵分外偏袒,只不知她这些话从何而来。

“顾娘子出宫巡看东市,哪知偏巧遇上了兵部柳侍郎的大公子,那位柳公子自翠微宫击鞠赛之后,便便对顾娘子存了思慕之心,此番宫外相见,言语上难免,难免轻薄了些。那丫头也是火性得紧,陛下是知晓的,两下不合,动了刀器。”

杨淑妃瞧了李世民一眼,不见他有怒色,方敢接着往下说:“顾娘子难敌柳府家丁护卫,伤得重了些,虽性命无虞,却是去了半条小命。幸而高阳府邸就在近旁,问询赶至时,那丫头的血都快流尽了。高阳来回过我,说本都是少年心性,为了点子芝麻大的小事逞勇好斗,将她送回昭庆殿难免风言风语地瞎传,不成个体统,到底还是将她带回自己的别院里养治好了才稳妥。”

李世民掀起眼皮,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不知是气恼柳爽与风灵当街动手,还是不屑听到高阳公主的名号。

杨淑妃忙惶恐探问:“如此,可有不妥?”

李世民闷闷地叹了口气,“高阳,她几时知晓体统稳妥了。”

“她也不是小孩儿家了,纵然左性骄纵,经上回圣人的严惩,总还能晓些事的。”杨淑妃柔声解释道:“这回,倒是真亏了她。”

李世民阖上眼,显得极为疲累:“罢了罢了,风灵那丫头便在高阳那处好生养着罢,不必急着回来。柳侍郎的长子,素有些喜好女色的风评,着他父亲严加管束便是了。”

话听到此处,拂耽延算是听明白了。上回高阳公主在朱雀大街上搭救风灵,是为了她容貌酷肖英华夫人,想将她送予圣人邀请讨赏,顺带在圣人身旁扶植起自己的势力,好与东宫分庭抗礼。眼下又卖了这样大的人情予自己,替他们在圣人跟前掩饰,又是一箭数雕的谋算。

教柳氏父子不痛快以泄私愤、转弯抹角地向圣人告了柳爽的状、表了自己知错悔改从善如流的态度,重谋圣人欢心好处全教她一人占了去,好一笔上算的买卖。

她这一场精巧谋算,却打乱了拂耽延的计划,因受了她包庇的好处,竟也说不得什么。拂耽延只得暂按下回禀实情的念头,从长计议。

风灵在怀远坊过了好一阵安稳日子,这座简单质朴到堪比军营的宅子,总算得了些人气。长安达官显贵大多居住东市一带,西市平民胡商聚集的多些,故知晓拂耽延的宅子在此处的人并不多,上门拜会,走动往来的人也几乎不见。

杏叶也极高兴,宫外的空气仿佛比深宫高墙内的格外清新些,润泽得她的面颊生出了桃花色,精神畅旺。

风灵唯独惦念着民部的那桩差事,眼见着将有眉目,这便耽搁了下来。她在离宫前曾修书予佛奴,长安城内大批量分售越锦的商户她抄誊了一份予佛奴,顺着这几家的藤一路摸下去,瞧瞧他们在西疆同什么人有买卖往来,做的什么营生,便可一目了然。

可如今她在外头住着,不便往民部去。虽先前托付西去的商客传书告知佛奴,径直将书信送来怀远坊,转眼数月过去,却未传回片言只字。

转眼深秋已至,这日拂耽延散朝归来,一回宅子便唤老管事取他全副的明光铠来。风灵在屋子里听得清楚,心往下一沉。

果然拂耽延进屋便要她坐下,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不必开口,风灵也明白了,十有**又要出征。

他既是云麾将军,又是玄甲军的统领,出征在所难免,风灵心里早有准备,前些日子的闲散霎时成了过眼云烟。

“前些日子听西市里的胡商传,龟兹反叛,挑唆着焉耆王先反了,安西都护府出兵要开战,你可是又要西去了?”风灵率先问道。

拂耽延摇摇头:“西疆如今甚安,龟兹那几下,尚不必开拔大军前去平叛,我此番是要跟着薛将军东征高丽。二月头里大军开拔,明日起,我便要搬去营中去住,加紧操习。”

“去便去罢,我在家等你,替你祈求菩萨,让刀枪剑戟都避着你走。”风灵笑道,恰老管事来送铠甲,她将沉重的甲胄拖至腿上,“从此该由我来替你擦拭铠甲剑戟。”

是夜,风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在拂耽延跟前她若无其事,可毕竟沙场是个死生难料的去处,她又怎可能真的安之若素,不过是不愿他多忧心罢了。

宅子在怀远坊深幽处,外头坊内值夜人报更的动静,本鲜少能惊动她,今夜听来却格外清晰。四更一过,屋门被轻轻推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风溜进屋,革靴踏在地上的声音随之过来,掀开帷幔进到内室。

风灵翻转过身,在软枕上支起上半身,被衾滑落下一大截。“这就要走了么?”

拂耽延将被衾往上拽了拽,包裹住她只穿着里衫露在外头的胳膊。“醒得这样早,此时寒气最甚,在被里多捂一会儿,待太阳升起,有了暖气再起身。”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玉勒西归(一)

风灵缩回被衾中,睁着两眼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今日归营,不必穿戴甲胄,他仍是将戎袍穿了起来。上一回见他一副戎装,还是在灵州时,不过一年多光景,倒像是隔了许久。

“前些日子面见了圣人,言语中有所托付,柳奭结党营私,圣人并非无查,只是他病体沉疴,东宫未稳,若无柳奭在兵部的鼎力相助,皇子间恐难免一场动荡。依圣人之意,此番若能再立战功,大约能在兵部挂个职,最次也是个侍郎,好逐渐钳制柳奭势头,时机成熟,便可取而代之。”拂耽延俯下身,看着她的眼,“你便静待些时日,终有柳氏倾覆的时刻。”

风灵揪然一笑,“眼下这个时候,谁还管柳氏如何,我望你平平安安地归来。”心底很是了然:拂耽延是要在沙场拼杀,换得步步晋升,才有机会铲除柳氏一党。这确是一个最稳妥的法子,可她并不愿他拿命去换。她分明有更好的法子。

拂耽延自睡榻边站起:“二月头开拔,年节也过不得了,开战后我也不知几时能回京。你便在家中安心养着,千万谨慎些,等我归家。”

风灵自然是满口应下,拂耽延犹不能放心,回身至睡榻边,正色道:“莫再去柳府寻仇,如今虽柳爽自认了见色忘形,误伤了你,但他心思歹毒,难保不会为难你。我要你应承下,安安生生地在家等我归来。”

“我答应你便是,作什么这样唬人。”风灵从被衾中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摁在她肩头的手,手上力道有些过,摁得她生疼。

“将军,时辰差不多了。”韩拾郎的低喊蓦地出现在屋外院中。拂耽延朝风灵投望一眼,抬腿便往外走。

风灵再不能睡,起身披了一领夹帔子,随便绾了个发髻,跟着送到门外。

拂耽延如此郑重,这一回,她倒也打定了主意,绝不往外去惹是生非。日间闲闷,便去同坊的尼寺内坐着,替那些姑子尼师抄誊经文,做些杂事,一来好静静心,二来拂耽延在战场上难免伤人性命,她也好替他积攒些福报来消弭业障。

风灵也觉得自己大约流年不利,一出门便会有料想不到的麻烦如影随形,这回果真不往外逛去,平心静气地在尼寺内坐着抄经,日出入寺,日落回宅。连年节也在尼寺中,随着尼师们做了几场祈福的法会。

年节刚过的一日,风灵正在替寺内的一株老梅修枝,一名小姑子快步走来,向杏叶低语了几句,杏叶大吃一惊,忙谢过小姑子,去向风灵回禀:“娘子,玉勒弘忽来访。”

风灵放下手里的剪子,笑逐颜开:“年节里不见她来瞧我,过了节反倒来了。”她心里欢喜,脚下片刻不停,往外头去迎。

杏叶拉住她的胳膊,踌躇着道:“娘子莫要同她顽笑,玉勒弘忽她她家中遭事了。”

“怎的梁国公府上有事?”风灵不以为意地问道。

杏叶仍是立着不动:“不是,是焉耆王。”

风灵忽然忆起拂耽延离家前同她提过,龟兹反唐,撺掇着焉耆王先反了,那焉耆王,不正是玉勒图孜的阿耶么。

她加快几步,从后院转出去,尼师们知晓风灵乃云麾将军家眷,说是来帮着做事,到底不敢怠慢,另辟了一间厢房予她日常歇息,玉勒图孜来寻她,姑子便将她引进了那间厢房。

一见面,玉勒图孜便低泣着上前拉住风灵的手,风灵上下扫看了她一圈,一身玄色,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面色苍白,眼圈子去红红的。这一眼她便明白了,只怕是焉耆王战败殡天了。

风灵将她带至矮榻前坐下,玉勒图孜什么话也不说,伏在她膝头,狠狠地哭了一场。风灵不觉跟着心酸,她不认得焉耆王,也从未见过,心酸并不因焉耆王而起,她却是怜悯玉勒图孜的处境。在梁国公府这样的地方,怕是连哭都不能肆意而为。

玉勒图孜哭得痛快,收得也快,过了片刻发泄尽了心头痛楚,便止了哭泣。她仰起脸,红肿的双眼里还蓄着泪:“风灵,往后我怕是再见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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