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欢彻底恼了,狗熊爬树一样,把廊柱当情人,抱得更紧,还把脸也贴了上去。
两人心中各怀别扭,一番拉扯,越演越激,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都想占尽上风。
裴煊觉得,他如果不把人带回去,那么他是来干什么吃的?外头以莫不凡为首的闲杂人等,说不定正挤眉跳脚地,等着看他裴相爷说一不二的威风呢。
夜长欢觉得,她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凭什么裴煊一来,黑着脸一声吆喝,唤小狗回家吃饭一般,她就得乖乖跟他回去?
激烈拉扯中,衣料摩挲,肌肤相触,气息交缠,很容易就变成绵绵厮磨,最后,还是心中那旷了有些时日的欲.念,占了上风。
裴煊看着那张贴在廊柱上的小脸,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雪肌绒毛可触,轻纱包裹的玲珑身板,就在他臂间胸怀里,淡淡体香可闻,突然就歇了要将她拉离廊柱的主意,将就那个有些难度的姿势,偏头递唇,直接将那张尚在哼哼唧唧吐着不屈不挠之意的小嘴儿,一口吻住。
“……”
刹那间,整个天地都彻底安静了。
堵了嘴,后头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先是将就那从后面抵压过来的姿势,将她压个动弹不得,叩住后脑勺,狠狠地吃了一回,再试着将她转个身,揽腰搂背,圈在自己和廊柱之间,上下其手地搓揉着,细嚼慢咽了一回。
大约再大的邪火,这都是个最好的清泄之法。
嘴边的香唇,越来越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软,大掌中的腰肢,也越来越软,估计再这样下去,就要化出水了。裴煊的心情,也就跟着好起来,大人的大量也能正常显现了,遂能够勉强正确地面对刚才的问题:
“刚才那个人,是谁?” 裴煊用唇触着她的耳垂,淡淡地问。不过再淡的语气,也掩不住那股酸气。
刚才心中莫名邪火,由头还是这个。
“杜之衡,就住在隔壁的,人可好了。”夜长欢如实答他。
“……”裴煊一口咬下去,还用牙齿磨了磨。答得不好,就得受罚。
“嗯呀……痛!”夜长欢嘶着气呼痛。
“听说这宅子,被他买了去?”裴煊松了口中软肉,又问。
莫不凡的建议,他还是听进去了的。来之前,已经找玉京府,查清楚了这宅院的房契去向,原是被隔壁杜家买了去。而这个杜家,因着天子的关系,在不久的就来,恐怕也不会再是普通的平民人家了。
“嗯,他又卖给我了。”夜长欢赶紧补充到。
“呵……你可是能耐啊?”裴煊扬了眉尾,垂下额头,来抵她前额。他以为她在外头寸步难行,未曾想,人家轻轻巧巧地,还把昔日宅院给买了回来,可不是能耐么?
“还不是用你母亲给的那匣子东西,作的买宅之资。”夜长欢噘着嘴,解释到。
没办法,不是自己能耐,而是拿人手短。拿了裴家那么一大匣子御赐珍宝,当做驱逐费,而且还被她随手一递,就给花出去了,如今她怎么能够,耀武扬武地重回国公府?
不管裴煊怎么闹,一纸休书跟没藏丹珠撇清关系也好,御旨赐婚的圣旨递到脸边都敢拂袖而去也罢,那都是风流;不管裴煊怎么说,说他如何如何心属她也好,全京城去宣布要娶她做夫人也罢,终是一句话而已。她若真是要顺着竿子往上爬,以这无名之身,做裴相爷的夫人,自然有人来给她明里暗里使绊,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着这层心思,刚才陡然被裴煊吆喝着要带她回裴府,夜长欢心里就抗拒得很,此刻被裴煊的亲昵融化了别扭,她终于决定坦诚面对,耐心说实话:
“我答应了你的母亲,也拿了她的钱财,所以,我怎么能够跟着你回去?回去的话,你母亲,会笑话我的。”
裴煊的脸色有些难看。
夜长欢赶紧又说:
“况且,我之前在这里住了几年,现在也住得习惯,而且比在你家里住着,自在些。就当是你在外头置宅子,养小妾啰?反正,都是花的你的钱。”
置宅养小这种卑微关系,她也说得,认得。她终是不想让裴煊太为难。他对她的好,应该妥妥珍惜,而不是肆意消磨。
裴煊扬额,抵着她的额心,又一路从额至眉,眼,鼻,唇,一边抵磨,一边沉吟,忽然间眸色一亮,爽朗说到:
“那好吧,走吧。”
直直牵过她的手,又拖着往园子外走。
“去哪里?我说了不走的。”夜长欢被拖着挪步,却又不明就里。敢情,她刚才说了一大堆,都白说了?
“我饿了,吃东西去。我买了宅子,养了一房小妾,好不容易来看她一次,都不给吃的吗?”裴煊回头看她,将就她的主意,说得有模有样。
“哑奴只煮了我一个人的分量,没有多的。”
“我吃你剩下的就行。”
“我近来……吃得多,剩不了多少的。”
“我也吃不了多少。”
“等一等,那边还有些紫晶葡萄,杜之衡带来的,别浪费了。我现在穷,浪费不起……”
“不就是西域来的吗?不食嗟来之食,你想吃的话,明日我给你送来,想吃多少有多少,以后不要乱吃隔壁的东西了。”
“你慢点,我跟不上……轻点,你抓痛我了……哎呀,放开我啦!”
青年男女,你一言,我一语,嬉笑嗔怪,拖拖拉拉,搂搂抱抱,出了园子,洒落一地深深浅浅的情意。
☆、身孕
杜之衡寻来照顾夜长欢的那个哑奴,长得粗眉杏眼,面如满月,是个憨实之人。
一大群禁卫破门而入,在前院后园里上蹿下跳地找了半天,她在厨下也浑然不觉,只管埋头烧火做饭。主人家有身孕,一切饮食以清爽为宜,却又要兼顾开胃食味。晚间的膳食是仔姜炒鸭丝,青笋烩鲜菇,蟹黄豆腐羹,她料理得很细心。
等她烹好菜肴,用多层食盒小心盛装了,出了厨房,禁卫们已经撤走了,偌大的宅子已经复归宁静。送去主屋,见着主人也如平常那样,垂头坐在锦屏小案边,等着吃饭。
唯一不同的是,主人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个高大男子,玉冠紫袍,剑眉星目,看着甚是威严,可那坐姿与动作,却甚至散漫。因为,他正把主人虚抱在怀里,侧头递唇,一边点啄亲昵,一边隐约说些悄悄话,见她拎着食盒站在门口,也没有避嫌,松手。
哑奴有些吓,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她来这大宅有一个月了,还没有见过有其他任何外人来过,当然,除了给她开着工钱雇她来做事的杜公子以外。
“哑奴,进来,别怕。”女郎扬声唤她。主人对她,一直很和气。
哑奴拎着食盒,抬脚进屋,行到小案边,小心跪好,擦净双手,准备盛菜。
“他是我的……”夜长欢略略一顿,想着该如何跟哑奴解释,她与裴煊的关系。客人?金主?男人?如今这关系,着实迷乱。
“夫君,我是她的夫君。”裴煊已经抢着说到。
哑奴一听,赶紧放了手中忙活,咿咿呀呀,朝着裴煊行礼。
待裴煊点头受了,她这才继续将食盒里餐具与菜肴,继续取出来,往小案上摆放。
裴煊垂目,看着盛上案来的几样菜肴,寻常食材,但做得鲜香亮色,看着就勾人食欲。他看得满意,竟不觉摆出个主人家的架势,开始吩咐起来:
“哑奴,以后每餐都多做一点,我皆是要过来吃饭的。”
哑奴点头如蒜,还憨实地笑了笑。
夜长欢却瞪了双眼,眼神在裴煊和哑奴之间来回打转,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以后,你也不要找隔壁杜家支工钱了,我给你开双倍的工钱,年节里还有红包。杜家送来的东西,不管有多金贵,都一概不许再要。一切饮食起居供应,我等下自会安排,你无需多虑其他,只专心把夫人照顾好便是。”
那摇身一变,瞬间成为男主人的裴大人,还在自作主张,事无巨细地吩咐着,带点小家子酸气,又带点金主的豪气。
夜长欢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呛得着实厉害,半翕了唇,如鲤鱼吸水,嚅嗫了几下,终是无语。
哑奴却咿咿呀呀地,点头答应,又不住地行礼称谢,然后,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到外面候着。
“你看,这丫头就是机灵,连碗筷都给我备好了。”
哑奴退出屋子,裴煊看着小案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忍不住出口赞一赞他刚刚收拢的心腹丫头。
“那是因为,平日她都是和我一起坐下来吃饭的。这下怕是不敢了。”夜长欢翻着白眼,告诉他真相。说着,又兀自捧碗执勺,要盛一碗豆腐羹来喝。
裴煊一怔,顺手接过她手中碗勺,抢着给她盛了,又舀了一小勺递过来,要给她喂食。体贴得要命。
夜长欢看了看递至唇边的羹勺,看了看裴煊灼灼而坚定的眼神,又转眼珠看了看门边哑奴的一抹衣角,这才张嘴含住。
这些日子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力更生惯了,如今一头撞进这温柔旋涡,很是不适应。然而,难得裴煊这么殷勤,她勉为其难,消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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