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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不做粉侯 (珠玉瑶光)


  这样的自己,卑微,虔诚,痴念,明知傻冒,却又奋不顾身,一往无前。她想来,都觉得可怕。
  突然摸到内心,清楚地表达出来,更觉心惊。
  裴煊依然无动于衷,再次把她往身前拖了一把,慢条斯理地,清理了她的伤处血渍,又仔细地涂了愈合生肌的膏药,几根修长指节掰过那张姣好的鹅蛋脸面,朝向车壁上的明珠亮处,凑上眉目,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怕是把她脸上的细细绒毛也给数清了,放开之前,竟还朝着那伤处轻轻地吹了口气。
  吹得夜长欢浑身鸡皮疙瘩,尾脊骨都在颤。她以为,她刚才的一番挖心掏肺之言,多半是白说了。
  哪知就在她觉得裴煊不会接招,眼看就要甩手走人之际,他却拿小案上的软布巾子,擦净了手,然后,弯腰从靴筒里摸出一把匕首,直直递过来,示意她拿着。
  刀形小巧,刀鞘精致,没有镶金嵌玉的华丽,似泛着一层冷灰寒光,接过来在手里一掂,沉甸甸的,应是精铁炼制,小而适用的利器。
  “你说得对,人心隔肚皮,我是怎么想的,你又看不见。你若觉得这样不踏实,要不要拿刀子把我的心剖开来看一看?”
  裴煊说着,竟抬手拉开自己的衣襟,又攥着她的手过来试。他脸上本就有些血灰,面色又冷,所以,虽是极其温和的语气,但听来却有几分肃杀。有些做作的荒唐举动,被他使来,却跟真的一样唬人。
  “还……还是不了吧。”夜长欢讪讪地,赶紧赔着笑,缩手。
  “真的不了?”裴煊扬着眉尾,眸色含威,又追问她。真真教人觉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很可惜的样子。
  夜长欢摇了一下头,又再摇了一下,再摇,最后摇成了拨浪鼓。她不想跟他玩了,连怄气这种事情,她都玩不过他。
  “那我出去看看外间情形。”裴煊这才缓了神色,理了理衣襟,准备下车去。
  “这个还给你。”夜长欢赶紧将手中匕首递回去。
  “你收着吧。这是我十岁那年,第一次到延州,父亲给我的生辰礼物,最是方便随身携带,送给你作防身之用,万一哪天,我把你卖了,你若气不过,还可以拿它来捅我。”
  裴煊说着风凉话,把他随身携带了多年的心爱之物,送给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问疾

  延州乃西北边防重镇。
  设大将军府,镇国公裴世勋老将军挂帅坐镇,屯兵数十万,总辖西北防区八百里边境线。
  镇国公是世袭公爵,裴家人世代为将,镇守西北,至裴世勋这里,已有三代。
  再往下,是独苗苗裴煊,却没有做边防武将,而是回玉京城做了京官。
  “你不是十岁就来了延州吗?怎么后来又回玉京考科举做文官去了?”
  和亲公主的车队行至延州城下,夜长欢撩着车窗帘,黑着眼圈,仰望着眼前的高厚城墙,一边问出她一直藏在心里的好奇。
  一望无垠的沙地,拔地而起的城墙,纯蓝洁白的天空,金色耀眼的阳光,西北边陲的重镇延州,天高云阔,恢弘苍茫,并不像玉京人所想象的那般,住帐篷睡地铺,水深火热啊。
  “我身体不行。”裴煊骑马,随行在马车旁,随口答了她一句。
  “哦,哪方面不行?”夜长欢也是,正把眼前的恢弘城墙和城头列阵的大兵们当风景看,心不在焉,便随口大大咧咧又追问了一句。
  “你见过的。”裴煊瞥了一眼边上与他并肩骑行的嵬名霄,微微俯身,靠近车窗,轻笑着与她说来。他有心悸怪症,受不得过度劳顿,那次在平康坊花柳巷彻夜搜查夏国奸细,第二日早上晕倒在公主府的地席上,夜长欢是亲眼见过的。
  夜长欢尚在转着眼珠认真回忆,边上的嵬名霄却已经听得,连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咳……咳……”夏国大皇子赶紧干咳了两声,想打住这两人丝毫不顾忌外人观感的对话。
  自从这对奸.夫.淫.妇分别与他摊牌,一个说对方是情郎,一个说对方是未婚娘子,之后,嵬名霄很自觉地,再也不去爬那辆能挡箭弩的马车了,恨不得退后八丈远,保持与夜长欢的距离。他看得很开,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也很明白,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要先借谁之力。
  “回玉京将养了这几年,如今已无甚大碍。”裴煊像是没有听见嵬名霄的假咳,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般。
  夜长欢此时已经想起年初裴煊在她家里晕倒的事情来,又想着他当时很是紧张怕人知晓他的怪疾,遂暗自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便也赶紧跟着陪个笑脸,不再多话。
  其实心中对裴煊所言的“无甚大碍”,还是不以为然的,那种动不动就晕厥到不省人事,一睡就是一天的症状,能叫做无甚大碍?
  这样反复一思忖,竟觉得心里有些发苦,脸上笑意也给冲散了。
  她自诩很爱很爱裴煊,但是,他的身体情况,她甚至都没有认真关心过。这次西北之行,长途奔波,劳心又劳形,还有时不时的刀枪箭雨,厮杀玩命,对他来说,会不会很辛苦,她也从来没有过问过。
  她只知道自己别扭,成日脑子里想的是试探,计算,证明,他爱不爱她,爱她有多少?
  安阳公主的心,就跟突然睡醒了一般,愧疚与柔情,如潮水般涌上来,眼前的大阵仗,也没什么好看的了。遂任由车窗锦帘从手中滑落,车厢内复归幽暗,隔绝了外面喧嚣,兀自坐着,闭目,静心,思过。
  反正,骑兵,战俘,车辆,仪仗,全部都要进城,又只有一个城门洞,要走好半天去了。
  等会儿进了延州城,等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刻,她一定要好好地,表达一下,对她的情郎的身体状况的关心。
  可是,往往越是心急,越是越吃不了热豆腐。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城,和亲公主下榻大将军府。
  前往夏国的和亲公主,从玉京至延州,在延州休整几日,再由三万骑兵护送,从延州出边境,入夏国,然后,便是跟着嵬名霄打烂仗,他指哪儿,去哪儿。一切按照原定的计划来。
  一切也按照应有的礼节来。
  裴老将军领着延州诸将,比照边关将士接迎巡边大臣的礼节,亲自将和亲公主一路迎至将军府。入了宅院,依礼应有内眷陪同听候,但裴老将军的正牌夫人远在京城,延州城里只有个跟随多年的侍妾秋娘。于是,秋娘也就勉强上阵,来陪公主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天,安阳公主便跟秋娘在一起,闲聊,闲逛,闲得发慌。但除了那妇人,其他的人,尤其是那几个她想见一见,谈一谈的男人,一个都没见着。
  裴煊很忙,忙着整个和亲队伍的清点与安顿,忙着向他父亲交代各种大小公事私事。
  嵬名霄也很忙,忙着向熙朝的精锐将领们,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以及值得帮助的理由。
  裴老将军也很忙,坐在将军府的议事厅堂里,屁股都没空挪一下,听一拨接一拨的禀事,战报,筹谋。
  莫不凡等延州诸将也很忙,各人有各人的职责所忙……
  这些忙碌的男人们,最后还齐齐汇聚在了大将军府的议事厅堂里,围着一张夏国舆图,忙成一团。
  总而言之,大约男人们皆觉得,名为和亲,实为征战,那么,就是他们的事。至于和亲的公主嘛……公主旅途劳顿,中途又遇袭,受了惊吓,后宅里歇着,安心休息便是。
  好生浴个身,补一补眠,再吃点好吃的,就是公主殿下的全部正事。
  公主殿下却不这么想。
  她认为,和亲是她的事情,这群臭哄哄的男人们,把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架空晾晒在一边,算怎么回事?来延州之前,她猜想的所有可能遇到之棘手与困难,傲慢的将士啊,故意的刁难啊,拒接诏令,不认兵符啊,之类,一个也没有出现。
  反倒,整个延州城都很热情。接迎的礼节上,无可挑剔;办事的效率上,上午她进城,下午所有大小将领就齐聚将军府,围着嵬名霄,直接商议出兵路线与策略了。
  裴老将军很热情,高大身材,走路带风,洪钟嗓门,说话靠吼,三句话一个展眉大笑,看她的眼神,有点看自家闺女的味道,备感亲切。
  陪同的秋娘也很热情,心思细腻,举止得体,善于言谈,与她讲将军府的事,讲延州城的事,讲边境上的事,芝麻小事,家长里短,大小战役,兵家胜败,无稽怪谈,奇风异俗,娓娓道来,着实有趣。
  这让夜长欢生出一种的错觉,仿佛她真的是来出游的。尤其是进了延州城,入了大将军府,就跟到了……舅舅姥爷家一样。
  可不是舅舅姥爷家吗?如果按裴皇后这个嫡母来攀亲论故的话……可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奇异荒唐,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夜长欢揣测,这种热情过度的背后,一定是裴煊暗中做了些什么事情。便越发想要单独见一见他。
  偏偏愣是困难。
  她不好意思问秋娘,便趁秋娘起身的空隙,偷偷让紫苏去找人,紫苏去了若干次,都摇着头努着嘴回来,说是尚在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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