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乐更怒,怒到照他脚面狠踩下去。你们兄弟两个!都一样,当我是什么?昭王吃痛,蹲下腰抱住了脚,视线里看到宝乐飘扬离去的裙摆,却抓住了她,狠狠拉了回来。宝乐被拽的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昭王不依不饶的靠过来,黑着眼白着脸:“姐姐欺负我!明明大哥对你更坏,你还跟他好。我帮助你,你还冷待我。”
被发现了?宝乐手心冰凉,胸膛里只有恐惧和怒火,哪里还考虑许多,她挣扎着站起来,冷然俯视昭王:“好蠢货,那是太子殿下,你是不被待见的亲王,这种差距你不考量。我许宝乐是个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小人,又是个作威作福充斥娇骄而气的恶女,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她凑近昭王,压低了声音,细细碎碎的语言,像蚂蚁,顺着耳道爬进他的心脏。“你是个只管胡来的混账,不知生业的笨蛋,眼瞎了的才喜欢你。一个亲王,却连宫里狗儿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对你好言好语柔情蜜意?”
她转身就走,全不见身后少年已经红了眼眶:“妙姐姐,我一直觉得你是不一样的。你待我我是不同的。”他狠狠一拳砸向了墙壁,指关节泛出血红。
宝乐心中微酸,却更得放冷了面庞。她不能害了他。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是嫌活得安逸?现在父母健在你已不讨喜,等你那太子哥哥登基,你要怎么生活?你的妻子只可能比何淑娴弱上几级,现在仍旧莽莽撞撞,万事随心,迟早你得头破血流。
阴后躺在宽大的凤床上,眼睛有点没精神,但面颊依然发红。病态的躁红。宝乐打叠好神态过去请安,阴后蜡黄的手握住了她姣白的手腕:“宝乐,你跟舅母说实话,陛下是不是黏缠别的狐媚子了?”宝乐看她如今病老枯萎,想想当初她陪周主南征北战,只觉得无比心酸,她避开了视线:“您好好休养,尽快好起来。”
“哎。”阴后长长叹息:“你是好孩子。我身边的人都只会哄我。”叹罢,便叫宫女扶持梳妆,宝乐拦都拦不住。
“我要跟我那好陛下,打场硬仗!”
第24章 斗杀
阴后不顾病体虚弱,搬起阵势来到了太子府,太子和太子妃匆忙来接驾,她看着这对小夫妻,好颜色也不给一个,往那酸枝木石榴缠枝花大圈椅上一坐,袖手冷目,一叠声的叫“捉了那小狐狸精出来!”
太子已是面如土色,独太子妃还要辩解上两句:“母后息怒,且珍重身体,孩儿府中哪里来得狐狸精?”阴后冷笑,只管叫大宫麽麽去抓。那小香玉自被宝乐扇了巴掌,这几天便娇滴滴的生病,颇赚些温柔怜惜。忽见那老麽麽气势汹汹冲将进来,只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哆嗦。那健壮麽麽更不多言,提了人如提小母鸡似的,从被窝里拖将出来,哪管她“娇袅不胜”“花肚柳肠”。小香玉见了这阵势,早懵了头,被拖拽到跟前儿,就软在了地上。
阴后看她娇娇怯怯鬓发不整,全是多病美人慵起的风情,心中更是恼怒,双目一瞪,骂道:“唱戏的,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她恨了太子妃一眼,又对小香玉骂道:“你这下作的妖精,有些狐媚伎俩,就来蛊惑君心。坏了我宫里规矩,帝王清誉。今日少不得叫你吃我的惩戒。”
小香玉战战兢兢磕头,雪白的脑门咚咚锤在砖地上:“娘娘饶我。奴婢身为下贱,岂敢妄图得主隆恩?只是那天在府中要我唱曲陪酒,我不敢不从,后来推搡劝阻,也全都无用。奴婢没那抗旨的胆量,万般无奈才依顺,实非出自本心。娘娘饶我这贱命。”
一边说一边拿眼去看太子和何淑娴。何淑娴迈出一步,刚要开口,就被阴后瞪了回去:“你且等着,有你的账要算。”何淑娴容色也变了雪样。阴后怒指小香玉:“好清脆的口声!那皇帝本就是贪色不足的,再叫人恬不知耻的哄劝两句,愈发能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现在在本宫前头花言巧辩,那黑咕隆里,也有千千种狐媚话哄老皇帝。真当本宫卧病在长秋宫,全不管殿外事吗?”随即向宫麽麽发号时令:“给我打!就在这眼前打!”
小香玉被人抓了,按在板凳上,还兀自喊着救命。阴后冷笑:“你既哄骗那皇帝老儿喝你的迷魂汤,现在怎么不求皇帝来救你?”又指太子道:“既然是这太子爷将你拉进了家门,你怎么不求你这好主人?”
太子早跪在地上,哪里还敢逆着老母的怒火开口。那小香玉又吓又怕,挨了几下就闭过气去。何淑娴在一边额头冒汗,只觉得那一下下板子都打到她脸上。她知道婆母的妒名儿,却不知她强悍到这种程度。
“你个何氏,我皇家娶你为媳,你不思内扶相公外立懿范,反而拉拢着秾李夭桃蛊惑爷儿们,连公公你都敢拉上贼船,我怎么把儿子教于你照顾?”阴后一转口,调了枪头,何淑娴一听这话,倒是要抹掉自己太子妃的名号,顿时五雷轰顶,她急急地给自己辩解:“母后身在病中,无法伺候。陛下却需得有人使唤。自古帝王也有那三宫六院绵延子嗣,俗话说船多不碍路,若不能和和美美,独守个木人也过不得好日子。母后既权重于外,又敬畏于内,对这猫儿狗儿又何须这般计较?儿媳一片至孝,望母后细察。”
一席话火上浇油,说的阴后面如金纸牙关打颤:“好,好个左相养出的好女儿。你倒是个宽容大度贤德妻!休要摆那三四理由搪塞本宫。本宫晓得,不就是老皇帝钦点了你做太子妃,你便加了劲儿的奉承他,因此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怎会叫你得逞?”一行说一行拍案,叫了麽麽准备:“给我把那狐媚子的眼睛挖出来!我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何淑娴也是幽静贵女,哪里见过这种狠刁的泼劲儿。那面色冷厉的麽麽,凶神恶煞的走来,一手捉住了头发,一手拿了尖勾铜往那眼眶只一伸,小香玉发出濒死鸟的哀啼,两行红血顺着面颊蜿蜒而下,一对眼珠就那样盛在了勺子里。白生生,圆溜溜,血糊糊。
何淑娴木愣愣看着,娇吟一声,晕倒在地上。太子大叫一声,翻过身去呕吐。
阴后这才罢手,冷笑一声,起驾回宫。只留下奢华精美的太子府,淡淡的血腥味儿浮动。
却说当日周主罢朝,回归后宫,猛一瞅,案上放着两颗汤圆。倒像是煮的过头了,黑芝麻馅儿都要爆出来。旁边的中人回话,是皇后送来的。周主心中一喜,心道她果然还是服软了。她爱我,爱上了就由不得自个儿,她定然是要妥协的。他乐呵呵的端起来,正预备品味儿,却在下一瞬瞪大了眼睛,手掌一颤,那碗碟噗啦摔碎在地上。那泡在水里的,哪里是什么汤圆,分明是两颗眼珠子。
周主气得三魂飞散,头发冲天,也不说去寻阴后算账,竟然拉了一匹马冲出了宫门,冲出了皇城,沿着大街风风火火冲去,打翻多少菜摊子,一直到阳平侯府才停住。许令忙忙来接驾,那皇帝却老孩子似的,一把搭住了他肩膀,痛哭出来:“许卿,许卿,你给朕算算,算算,那鬼婆子,那悍毒妇,她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死……”
许令搀住了周主的胳膊,把他往屋里迎。周主一路嚷嚷,我要废了她,废了她。许令也不接话。他知道皇帝只是喊喊罢了。
那厢长秋宫里,阴后听了周主的反应,露出些许忧色,但一转脸又是那副怒气蓬勃的倨傲姿态。她携住了宝乐的手,轻声问道:“那大郎是不是欺负你了?”宝乐蹙眉浅笑:“并没有。太子哥哥,一直对我挺好的。”阴后怜惜的摸摸她的面颊:“哎,我自己生的没出息儿子,我知道。”宝乐不知该怎么说话,但她知道绝对不能赶着趟儿跟她一起抱怨太子。
“今天这事,你是否也觉得我做的太过分?”
宝乐摇头,心头酸涩:“没有。是他们先对舅母不敬。”
“男人啊。”阴后苦笑:“这一辈子,念得是男人,怨得是男人,临了临了还是男人。”她看着宝乐如画眉眼,轻轻叹惋:“你也快十六了,可有中意的人选?”
宝乐黯然垂眉:“我命格不合早嫁,等到十八岁再说。”
“也好,也好。当姑娘,娇娇贵贵灼灼夭桃……”
宝乐在长秋宫陪着皇后说话,直到日暮方归。书房里,许令还在陪侍帝王。金钱卦阴阳难定,来龙去脉不分明。许令看着那卦象面上显出忧色,帝王只管催着他解。许令叹了口气:“真主自有天命,何必轻信鬼神。”皇帝看他神色不对,心中泛起疑团,愈发不肯开交。
许令几次推拒,无奈之下,便寻了毛笔画给他看,几笔下去,山河邈远,龙脉可见,犹如金龙腾空,正自喜悦,又见画中形势忽然生变,那巨龙竟然是飞不起来的样子,只管抬头做呼啸之势,那尾巴却沉沉拖在地上。
周主心中已然有数,自是又怕又惊:“果然是昭王吧,昭王当初烧死地龙,闯了大祸。”他紧紧拉住了许令手臂,往亲热了喊:“妹夫天心九算,可有法子破上一破。”许令叹息:“陛下不骂我妖道,我已十分感激。只是,我本为夏室遗民,若真有能耐拧得过天命,我又怎么成了亡国臣?陛下不必忌恨昭王,这转圜之机,说不定恰从昭王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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