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少多管闲事,”曹永怒喝,示意护卫将他解决,没想到三两下全被他放倒,一时怔住,神情变得凝重,“你是什么人?”
阿罗面无表情,侧首问洛蓉,“哪只手臂?”
洛蓉愣了片刻,猛地反应过来,道:“右手。”
曹永盯着他们,忽觉一阵疾风迎面袭来,几乎未见那少年动作,就已经到了他面前,只听得咔嚓一声响,他的右手臂蓦地剧痛,软软垂了下来,同时狠狠一拳落下,将他击飞了出去。
洛蓉惊呆了,她晓得阿罗会武功,未料到竟如此高强,曹永出身世家,自小文武兼习,不见得有多厉害,等闲之人万万是伤不了他的,更何况还有随行护卫,竟然在阿罗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再让我看到你骚扰她,废得就不是手了,”阿罗喝道:“还不滚!”
那几个护卫惊慌地扶起曹永,恶狠狠留下一句,“你敢伤我们公子,给我等着,”然后拔腿跑了。
阿罗不屑冷哼,蹙眉看向洛蓉,“日后离那烂桃花远点。”
“哦,”洛蓉听话地点头,看了看他,忍不住乐了,“多谢阿罗侠士出手相助。”
阿罗嘁了声,面色有些不自然,“你笑什么?”
“没什么,”洛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没笑啊。”
阿罗无语,迈步朝前走,洛蓉跟在后面,“你去哪?”
“送你回去。”
“前面就是侯府了,”洛蓉小声道,意思很明显,送到这就行了。
阿罗目不斜视,“族长吩咐的,也不差这几步。”
将洛蓉送到侯府,阿罗便回了国公府,奚泽仍是保持着他们离开时那个姿势,仿佛入定了般。
“族长,我回来了,”阿罗小声道。
奚泽抬了抬眼皮,嗯了声,再无多话。
阿罗坐到他旁边,“族长是知道她路上会遇到麻烦才让我送的吧。”
没有反应。
“可你是何时卜算的?我竟未曾留意,”阿罗低声嘟哝,回想了半晌,并无任何收获。
“对了,曹家去侯府提亲的事……族长也晓得吧?”
奚泽睁开眼睛,“你想说什么?”
阿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半晌,才垂下眼睛开口,“虽然……我不喜欢她纠缠族长,可,可那曹永心性不纯,非她良配,”顿了顿,“也不知侯爷能不能拒了这婚事。”
“若是不能呢?”
“族长可有法子帮她?”
奚泽淡淡笑了笑,阿罗有些不好意思,噌地站起来,“我,我是看她可怜,没有一点关心的意思,族长不是说上天赋予我们族人卜筮医治之能,便是要我们博爱苍生,为世人除病解惑吗,我这也算……救助世人,对吧?”
奚泽不置可否,复关上眼帘闭目养神。
阿罗瞧着他一派淡定,暗自定了心,正要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身叮嘱道:“族长,我不是让你牺牲自己,你可万万不能有此念。”
没听到他回答,阿罗急道:“族长,你要想清楚,不能……重蹈覆辙啊!”
奚泽微闭的睫毛颤了颤,面上笼了一层寒意。
阿罗不敢再多嘴,默默退了出去。
☆、22.你我的长辈
洛蓉急急忙忙冲进正厅,得知父亲并未答应曹家的提亲,长长松了口气。
她相信皇上,如果父亲不松口,他绝不会胡乱指婚,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了,转眼将这件事丢到脑后。
确实如她所料,陈牧乍一听长公主所请,很是惊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推搪过去,长公主本就是杜绝洛蓉进宫,并不是真的想娶她做儿媳妇,目的达成,也就未再多纠缠,就坡下驴,也全了皇上面子。
可没想到的是,曹永被阿罗所伤后气愤难平,见婚事不成,郁结于心,竟一病不起,半是不甘半是羞愤,铁了心死活要娶洛蓉,否则便不吃药,宁愿一直躺着。
长公主和曹玄怒其不争,晾了几日,曹永却半步不肯退让,他们无奈妥协,答应再想想法子,毕竟是自己亲骨肉,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而经此一事,洛禾也不得不将洛蓉的婚事提上日程,虽然皇上没答应赐婚,但那曹永纠缠不放,曹家又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女儿一日未定亲,便多一日的风险。
可如今金陵适婚的青年才俊,要么惧于曹家权势不敢得罪,要么心思不正,与侯府结亲另有所图,一时半会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洛禾和薛氏商量了几日,既不愿委屈了女儿,也不能长久拖着,委实有些发愁,而自家女儿却事不关己的样子,日日不见人影,过的忒是逍遥自在。
夫妻二人从她明媚的笑脸上想起被短暂遗忘的奚泽来,当下决定去国公府探望,片刻也不耽搁。
可惜他们去的不巧,奚泽刚从国公府告辞离开,回了帝师府,只是无人得知罢了。
洛禾闻听先生离去,颇是愧责,他进京这么多日,自己因为种种原因,竟一次未来探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觉得无颜再见,很是低落了一阵,这种情绪持续到洛蓉欢天喜地回来后,瞬间消失无踪。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洛禾目露精光,盯着洛蓉,“听说先生走了?”
“嗯?嗯!”洛蓉先是没反应过来的一个疑惑词,接着是确定的回答,面上笑意丝毫未减。
洛禾,“你很开心?”
洛蓉眨了眨眼,迅速换了副面孔,连叹了数口气,“爹看不出来女儿在强颜欢笑吗?”
“看不出来,”洛禾道:“我觉得你这几日心情一直很好。”
洛蓉又眨了眨眼,干笑道:“那不是遂了爹的意,说明我执念消散了呀。”
“这么容易散吗?”洛禾也笑了,“我还不了解你,老实交代免罚。”
洛蓉打哈哈,“交代什么呀,蓉儿最近乖的很,一点祸都没闯。”
“是吗?那兴许是我多想了,”洛禾一脸正色,“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我跟你娘商量了一下,倒是有几个人选,想听听你的意思。”
洛蓉呵呵两声,“不嫁可以吗?”
“不是说执念散了吗?”
“散了……也不想出嫁,女儿要长长久久陪在爹娘身边。”
洛禾,“爹娘怎能耽误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替你做主了,你放心,爹娘定为你选一如意郎君。”
洛蓉起身朝外走,洛禾沉声喝,“站住!”
洛蓉打了个哆嗦,松拉着脸看他,“爹,你到底要让女儿如何,奚泽都走了,你还要女儿如何?”
话出口时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洛禾呆住,一时忘了说什么,洛蓉抽了抽鼻子,低身一福,“爹莫要再逼蓉儿了,再逼,再逼……罢了,左右这婚姻大事蓉儿也做不得住,就由爹娘安排吧,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蓉儿什么也不想说。”
说完掩面离开,肩膀还不忘抖了两下。
洛禾看着女儿黯然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断了对奚泽的心思,如今在他走后能想开已属不易,自然需要时间慢慢调节,自己迫不及待将她嫁出去,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都怪自己被曹家提亲之事影响,操之过急了,看把孩子委屈的,瞧着就心疼。
洛蓉远离父亲视线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天知道她方才为挤出那几滴泪费了多大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在暂时糊弄住了父亲,只要他不打听奚泽的事,她就有法子一直糊弄,将婚事搪塞过去。
带着精心准备的各种糕点,洛蓉斗志昂扬地去了帝师府。
阿罗已经习惯了她每日去报到,瞧见她眼皮都未抬一下,恰好前来的陈牧却是很惊讶,他晓得他们是旧识,未想到连出入府里的路线都告诉了她,而且似乎她还没少来。
陈牧起了兴致,不动声色观察自己表妹,以为她是对阿罗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结果半刻不到,他便否决了自己这个猜测。
起因是陈牧吃了一块翡翠糕。
洛蓉不知道奚泽喜欢什么口味的,就每样都带了些,他第一个取的便是翡翠糕,洛蓉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喜欢这个的,便将翡翠糕留下,其他的都给了阿罗和陈牧,谁料一个转身的功夫,陈牧的手就伸到了奚泽面前的盘子里,尝了块感觉味道不错,还要再拿,说时迟那时快,洛蓉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那盘翡翠糕紧紧护住,戒备地看着那只觊觎的爪子。
陈牧手臂僵在半空,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她,洛蓉意识到此举有些太露痕迹,眼珠转了转,讪笑着将盘子往前推,补救道:“我看皇上好像够不到,就……帮忙,挪近些,”说话同时手还护着盘子,眼里全是不舍。
陈牧瞧了她片刻,又看了看神情愉悦,一脸看好戏的奚泽,意味深长地一笑,“罢了,朕手臂短,就取近处之食吧,这个……你还是拿回去……”
不等他说完,洛蓉就喜滋滋地捧回给了奚泽,一双美眸亮晶晶注视着他,“族长哥哥,你快吃,若是喜欢,蓉儿明日再给你做。”
话落担心被陈牧看出什么来,嘿嘿笑了两声,“给你们做,还有皇帝表哥和阿罗。”
奚泽依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瞧见小姑娘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心情没来由的一阵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