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皱眉揉了额角,似乎很是难受,留白见案桌上有茶壶茶抔,便使手背贴了,察觉壶壁还有点烫,忙拎起茶壶,倒了茶捧上。
萧仪接过来啜了两口,待放下杯子,便又皱眉叹气:“我倒真希望能醉的人事不知,这样……她不管做甚也便宜些。”
这是什么个意思?
难不成堂堂九夫人见色起意……想趁机占主子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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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心人抽丝拨茧
留白挠头挠了半天,终究想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什么意思。
这汉子干脆丢开这些,低声道:“主上,那个内应抓住了,现带去了后宛石屋。”
“嗯。”既然是装醉,谢姜怎么问,又乌铁山怎么回话,萧仪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待啜了口茶水,这才抬眼看了留白道:“这么说,前来偷画的黑衣人逃走了?”
留白皱眉想了想,躬身道:“是,卑职同乌铁山进去时,屋子里就只有一个小丫头。”
“只有一个小丫头……”萧仪站起身来,负手在水榭里踱了几步,皱眉自语道:“这个小丫头是陈元膺的眼线?”
留白道:“卑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方才萧仪负了手在厅里踱步子,听了这话脚下一顿,看了留白道:“说详情。”
留白道:“其实黑衣人一下房顶子,狗群便在墙拫下乱扑乱嚎。等乌铁山开了正房院门,群狗便直冲而入,这中间只相差不过半刻钟。”
听他说的唏跷,萧仪淡声问:“难不成偷画那人,在你们进院之前便已走了?”
留白道:“是,看爬树上房时的身形,偷画人分明是个精壮男子,只卑职进去时,屋子里除了小丫头再没有旁人。”
说了这些,留白稍稍一顿,又迟疑道:“卑职看这个小丫头……并不像是什么眼线,倒像是被人栽赃嫁祸,替人顶了“缸”。”
听了这话,萧仪眸中透出几分笑意,略勾了唇角道:“你能看出来,九夫人更能看出来。”说到这里,仍旧负了手,施施然迈步出了水榭:“走罢,她玩的不亦乐乎,我正好回去歇一觉……头晕。”
这边萧仪如闲庭漫步般,施施然踱回客院……别宛石屋里,谢姜却眉头紧蹙,看了阿絮问:“你真没有看见是谁?”
常年在后宅里混,而且能混到心腹的位置,阿絮自然是心思极透。况且这回调来南街服侍谢姜,事先周启又严厉交待过,毋要出半点岔子。
现在自己被人当做了吃里扒外的“逆仆”,且还被当场抓获,阿絮心里一时七上八下,跪地道:“回夫人,奴婢一直守在苞厨里,只是听见厢房里有动静,这才揣了灯过去。”
阿絮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虽然有些发颤,却没有心虚。
谢姜垂眸看了她,片刻,淡声道:“且站起来回话。”
阿絮站起身来,对了谢姜又屈膝施礼道:“谢夫人。”
说罢这句,阿絮抬头看看周围,见乌十一守着屋门,又屋内只有新月与北斗并乌铁山,看过一圈儿,仍转回来看了谢姜,轻声道:“因夫人事前有吩咐,奴婢便与另两个小丫头只在苞厨里候着。约两刻之前,奴婢听着厢房里“咣当”一响,奴婢不放心,便叮嘱她俩个别动,自己揣了灯过去查看。”
谢姜平平淡淡道:“你知道厢房里有密道。”
“是,这座别宛原本就是郡守大人为防万一修筑的避难之地,密道暗室……据奴婢所知就有三四处。”
既然说到这个地步,阿絮索性撂了底道:“奴婢知道密道入口就在衣柜里,所以奴婢一进屋便去内间……那时候柜子门刚刚关上,奴婢恍惚间只看见半个侧脸,似乎……似乎是个女子……。”
谢姜听了心头一跳……想起来那天在斗仓镇,为了钓窥视之人进屋,她故意领了北斗与韩嬷嬷去外厅。
当时内室里“扑通”一响,北斗窜进去看见的也是个妇人。
谢姜眉尖儿微蹙,如果阿絮说的是实情,那今天这个女子与斗仓镇跳窗进屋,意欲救走陈烹,或是意欲杀人灭口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同一个,那这妇人不但熟悉自家一伙的行踪,又知道周启别宛的密道,这人是谁?
这人会是谁?
谢姜思忖再三,仍然没有丝毫头绪,便转眸看了阿絮,和颜悦色道:“这件事只是碰巧了,现下将你所知道的暗道密室都指给新月,去罢。”
就算是阴差阳错替人背了黑锅,阿絮也没有想到谢姜会如此轻易相信自己。
阿絮怔了怔,反应过来便又屈膝施礼道:“是,夫人。”
谢姜微一点头,转眸便吩咐新月道:“你随她去。”
新月应了,便与阿絮一同出了石屋。
屋外月色昏昏,风中已带了刺骨的冷意。
谢姜转眸望了门外,片刻,眸光一收,看了乌铁山道:“走罢,有甚事路上再说。”说着话,裙子逶迤一甩,抬脚出了屋门。
北斗忙打了灯笼走去前面,乌铁山与乌十一两人便随后跟上。
几人沿着石径,等拐过去石径半途中的假山,谢姜缓下来步子,低声道:“乌领队。”
做了数年随侍,记忆里前面这位从来没有这么积呼自己过。乌铁山心里一紧,紧走两步,待离谢姜近了些,便小心缀在半步之后道:“仆在。”
谢姜缓缓迈了步子,也不看乌铁山道:“你以为她说的有几分真?”
乌铁山眉峰一拧,想了想道:“仆以为十之**。”
谢姜眉尖儿一蹙,没有说话。
乌铁山紧接着又道:“仆进去的时候,她并不惊慌,只指了衣柜道……刚才有人进去……仆便让小四与泼墨领两条狗跟了进去。”
说到这里,乌铁山稍稍顿了,转瞬又道:“是真是假……小四回来便知。”
谢姜微微点了头。
当晚乌四与泼墨并没有回来。
乌铁山便又沿了密道亲自去找,到了天色大亮,这才与乌四回到别宛。两人进了别宛,顾不得换衣裳便直接到正院找谢姜。
这时候谢姜刚刚用了早食,见他两个到了廊下,便又让北斗去盛了盆粥,又另揣了盘子白饼过来让两人用。她自己则进内室净了手脸。
等她净了手脸出来,乌铁山与乌四用过饭食,早在廊下等着。
谢姜便在厅里坐了,转眸看了两人道:“说罢,这条密道通往何处,”
乌铁山侧过去脸儿,看了眼乌四。
乌四上前揖礼道:“回夫人,密道出口处在南城城墙之下。”
先前阿絮便说过,别宛是周启建来做危急时的避难之处。既然是用来避难,内里必然会建些密室暗道,以备危急时或藏身或逃走,所以有密道通到城墙下面,谢姜没有半点奇怪。
谢姜想了想,道:“你们进去时,与偷画贼只是前后脚,追了一路没有碰上……密道应该是另有出口罢。”
乌四神色间露出几分惭愧,道:“是,仆当时与泼墨只顾着跟在狗后头追……倒是忘了那人可以脱掉衣裳,从另外的出口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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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得消息出言点醒 【加更】
谢姜听了摇头:“这也怪不得你。”
听她这么说,乌四不由疑惑道:“夫人是说……。”
谢姜抬手向下虚虚一按,制止他说下去,淡声道:“当时进密道的是两个人。如果其中一个知道咱们的底细,进密道便让偷画贼脱掉衣裳,而后又以衣裳引猎狗追往别处,而他两人再另寻出口,你们不防备……追丢了也正常。”
说罢这个,谢姜转眸看了乌铁山道:“查查看别宛里都谁半夜出去了,又有谁此时不在职上,特别是妇人或丫头。”
乌铁山躬身应了,应罢,直腰时向乌四一使眼色,两人齐齐退步出了正厅。
其时天色大亮。
谢姜看着两人垂头丧气出了垂花门,便眸光一转,转而望向廊外。
雕花木栏上结了一层薄霜。
此时太阳初初升起,映着木栏上凝结的霜粒子闪闪烁烁,直似碎银晶宝,刺的人眼疼。
已近冬天了……谢姜转开眸子,暗暗叹了口气。
从田庄里出来,至今已将近两个月了。这其间为了人皮画,她与乌家几个兄弟直从颖河追到栎阳。
现下虽说不能确定人皮画的幕后主使,但单从菜籽巷……又现下周启别宛里有暗线,且这暗线不仅熟悉自己的动静,更对别宛内部了如指掌来说……
见一斑而窥全貌,谢姜只觉现下栎阳城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其实暗里早就暗流汹涌。
只是……这股汹涌暗流的源头在哪?
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谢姜想来想去,只觉得千头万绪,越想越乱,不由抬手去挠鼻子尖儿。
北边客房。
萧仪正揣了一杯茶,只茶盏边沿儿将将挨住嘴唇,忽然鼻子里一痒,来不及放下抔子,便仰天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一打,他手里的茶汤晃荡出来,将件深紫色的织锦袍袖洒湿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