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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宫腰 (风储黛)


他俯身而就,含住这两瓣学会顶撞他的唇,辗转厮缠,孟宓被吻得晕了头了,这么炙热的体息侵体而来,她连呼吸的本能都忘了,正要退两步,桓夙霸道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腰肢一捉,更紧地贴了上来。
孟宓脸红得像红杏,“嘤嘤”抗拒了一下,被吻得脸颊充血,才终于重获自由,她委屈地瞪着始作俑者。
她不知道,她瞪着人时露出两旁的眼白,没有一点美感,他偏偏觉得可爱,捉住她的手又吻了吻她的手背,孟宓被他谨慎而生涩的吻弄得羞赧不胜,手背被濡湿了一个唇印,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鬼使神差地说道:“今晚,我就不洗手了。”
“你怎么会这么乖。”楚侯心满意足地抱住了她,柔软的身体,已经发育得足够完好,桓夙只轻轻一揉,似乎便会捏出水儿来。
孟宓的心砰砰地撞了几下,渐渐明白喜欢源于一场深深的心动,她的心已经为他悸动。那样炽热的体温,霸道的深吻,让她脸热,又忍不住舔唇,轻轻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回味了一下。
甘甜如蜜。

  ☆、25.香消

桓夙的琴弦已经被绞断得只剩下最后一根孤零零的细丝, 她有些惋惜, 以后是不是听不到了?
他看出她的顾虑,掐了一把她的脸蛋:“放心, 孤有的是琴弦,挑几根续上便是了。”
方才的沉郁、滞闷一扫而空,因为她来的时候, 带来了熟悉而柔媚的春.色, 就像多年前一个飘絮的午后一样,把她的温度全给予了他。
孟宓扬起绚烂的笑容:“你会弹琴呀, 大王好厉害!”
乖得让人想欺负的孟宓,被楚侯的手掌揉了揉脸蛋,他笑:“你不知道的还多,给孤老实点,孤便一件一件告诉你。”
桓夙天生一副俊冷的面孔,即便是笑, 也给人三分威压感, 尤其这个“老实点”,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老实”地结交了蔺华,还和他无话不谈, 要是让这位暴戾的楚侯知道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趁他不注意时缩了缩脖子。
楚侯没有亲政的时候,他一日里比较得闲, 因为孟宓今天表现格外乖巧, 他安逸地抱着她在回廊里赏花, 柳絮翩然,簪入他披散的长发里,孟宓觉得他这样放旷不羁,很有名士风骨,很好看。
胸口熟悉的跳动还没有平息,她缓慢而深入地吸了几口湿润的气,澹澹的池塘水花簇浪,孟宓想到一个明眸皓齿的绝代佳人,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宫里储着一位云鬓雾鬟的骆摇光,见一眼便很难不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女子的风情,潋滟如平湖生微澜,罗裳红妆,朱颜如海棠,难描难画的美。
孟宓颦了柳眉,轻轻地抿唇。
她发现自己刚刚好像得意忘形了,竟然会因为楚侯少年的一时冲动,自大到,刚刚竟然想独占他。
那块石头上的《女训》看来有必要读一下,她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
太后将养了半年,身体有了起色,但陪同桓夙上朝却丝毫没有落下。
黄昏的水面浮光跃金,她靠枕着一只藤椅,手挨着红栏,洒下一圈鱼食,池子里的红锦理纷纷游窜来,争做一团。场面很活泼,溅起细小的白梅似的浪花。
面临各路质疑,她左支右绌,力不从心,唯独黄昏时,有卫夷陪在身边,她能心安理得享受他的针灸,他冰凉如玉的手指的抚摸,太后苍白的脸色拽出浅浅的悦色:“延之,我必定是要先你一步离去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卫夷跪在她的膝头,手按着她的脉,闻言,声音微哑道:“太后但有吩咐,卫延之九死不辞。”
他是医师,是世上最能看破生死的一类人之一,谁人与世长辞,都不该让他最慈悲也最无情的心波动一下,可唯独眼前的太后。他拗不过上天给他心爱的女人定的命数,救不了她。他这一身精湛的医术,原来一无是处。
无计留春住。
太后虚弱地搭住他的手,“我小时候随我母亲住在行云山山脚下的柏溪边,山明水秀,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安逸的时光。可惜后来我被父亲召入郢都,很快又送入王宫成了楚王的王后……可是我还是眷恋故土啊,延之,请你务必、务必让我的尸骨回乡。”
卫夷垂着眉睫覆住了双眸,看不出神色,他的手颤抖地握住她:“好,川谣,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别多想,仔细养病。”
太后幽幽地吐出一口长气,专心致志地翻过了身,将饵食撒了一把又一把,池中鱼儿吃得正欢,但躺椅上的女人面色却苍白如霜,颓靡而不振。
这样安逸宁静的时光,短暂得像一颗握不住的流星。他终究是留不住的,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他措手不及。
太后的病情稳住了,为了避风头,卫夷这几日便没有再来。
朝野非议的风声被桓夙压住了,太后本人并不知道,桓夙本来并没有恶意,他毕竟念着与太后的母子情分,不好叫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论落入太后的耳中,太后原本便染病在身,若是再受激,情况必定会恶化下去。
太后只是隐约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嗡——”
钟鸣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大殿,铜器嗡嗡震出回荡久远的旷远之声,桓夙在通报的声音落地之后沉步而出,但他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帘后依稀绰绰的人影,分明是太后无疑。
因为身体抱恙,她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出现在楚宫议事的朝堂上,但眼下她竟然也在,桓夙想到那封数十名重臣上表的檄文,忽然眉心一紧,宦者轻轻提醒他,出了一点声儿,桓夙不动颜色地侧过身,撩开玄青色绣龙穿祥云暗纹的袍服,落了座。
百官行礼,这还是上古时代的礼节,楚国的文人丝毫不嫌古礼繁冗赘余,一个个乐此不疲地供奉先祖,邯郸学步。
“孤身体不适,今日若无事,尽早散朝。”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沉沉地扫落下来,这班旧部老臣应该与他心意相通的,但偏偏有看透他的心意却不识时务的人,而且分明是筹谋已久,就等这一天。
左尹张庸起身出列,“大王,臣有本奏。”
掷地有声,大殿上每一个人都听得分外清晰,太后身前的纱帘随风一晃,珍珠瑶贝穿缀之下,伶仃轻快地奏响了,太后下意识攥紧了牡丹色的衣袍袖摆,张庸与她有隙已久,上朝没有一次放过她的。
桓夙的脸色更冷,几乎咬牙,“张卿,请说。”
张庸已经过了耳顺之年,鹤发蓬乱,他恭谨地对楚侯拜了拜,刚正不阿地奏报:“臣启奏大王,太后枉顾先王遗命,擅权多年,使我楚国至今并无寸进,更勾结外男,祸乱宫闱,蔑视楚律纲常,此妖妇不除,我楚难有明日。”
“你放肆!”桓夙掀案而起。
淡橘红的纱帘后,太后发间的步摇忽地一颤,她惊骇地抬起眼眸,那双镇定自若的威严的眼,露出一两分惊慌失措,可是她藏在帘中,没有人看到。
桓夙咬牙道:“污蔑太后,是死罪,左尹大人深谙楚律,再言一句,孤便如愿搬出你的律法。”
张庸岿然不动,“臣敢启奏,便不怕身受车裂凌迟之刑!”
“你!”这人忠于王权,本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但他与太后为难,便是让他为难,桓夙怒道,“真当孤不敢斩了你这个辅政的左尹么!”
说罢,广袖下的手一扬。
原本落座在张庸对面的右尹徐子楣此时却又随之站了出来,字字铿锵道:“大王明鉴,太后专权跋扈,又囿于妇人之见,于我楚国大计,终是不能有所裨益,肯愿楚侯重掌楚国国政!”
桓夙大怒,“尔等不知,太后早将印玺还给孤了么!”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能放过一个妇道人家。这堂上列之百人,均沉默地只为了无声杀一妇人!这便是他泱泱楚国。
不能保护母亲,他还谈什么德政王道。
徐子楣是个饱学的儒雅之士,昨夜还尚与骆谷对饮,对方仙风道骨飘然之慨,让徐子媚这个局中之人羡慕不已,骆谷抚须对他笑道:“你们一班人也有百余人了,明日就这么公然欺负孤儿寡母?”
受尽儒学熏陶的徐子媚也无计可施,摇头道:“我也是毫无办法,楚君为君,他只有摆脱了上头的太后,雏鹰才能凌空振翅,真不是你一直希望看到的么?微生兰大人。”
骆谷伸掌止住他后来的话,“当真不给太后留路么?”
徐子媚怅然道:“太后是楚君亲政的最后一块绊脚石,她若在,我们少年楚侯便一直活在阴影和羽翼之下,何况……”
证据并不在他手中,振振有词的并不是他,他不过是为全了百姓、大臣还有自己的一点心意罢了。
这朝中虽然只站出了左尹右尹,但余下之众亦用沉默表示了他们对张庸大人的认同,帘后忽然传来太后的一声质问:“哀家还政给楚侯,是迟早的,待他十八岁满之时,哀家自然没有理由霸着朝纲不放,敢问张卿,是铁了心定要哀家过不去么?”
张庸并不因为太后一句质问而脸色大变,他从容不迫地反击:“先王临终之时,将楚国托付给七公子不闻,而后不过三日,公子不闻横死,太后扶持九公子夙即位,名正言顺。可这般名正言顺背后,是否也有不可告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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