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瑟 (歌者羌笛)

　　柳瑟二话不说扑通跪倒在姜淮济面前，惹得他不由一怔，忙伸手将她扶起。
　　“即便今日父亲不辞退她，女儿也是万万不敢留一个杀人凶手在身边的。”柳瑟昂头，眼角挂着深深的泪痕。
　　“为父已经责罚了那个婢子。”姜淮济没有顺从她的意思，只是交代了事实，倒是语气比方才温和许多。
　　“阿瑟实在怕日后她再加害于我……”柳瑟尽量表现出无辜委屈的样子，姜淮济到底有些动容，拧巴着眉头像是思考些什么。
　　“老爷万万不可……”一道尖利的女音响起，柳瑟惊觉，忙回头望去，顿时双眸半眯，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果然是这个女人，还真是防不胜防……
　　而那个被姜淮济吩咐打了几十板子的王妈此时就站在沈碧清身后，看得出来她并不好受，可却藏不住她眼神里的轻蔑与得意。
　　以为沈碧清就能保你吗……
　　柳瑟毫不惧怕，美丽灵动的眸子转向姜淮济，流露出浓烈的恐慌。
　　“爹……”
　　“老爷，妾身已经查明，昨晚刺伤阿瑟绝非王妈所为……”
　　姜淮济眸子微闪，漠然的望向流露出楚楚可怜姿态的沈碧清，淡淡道：“你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夫人此话又是何意？”
　　姜淮济的声音很平淡，但听得出，隐隐夹杂着些许不快。

☆、第三十三章 辩解

　　你们猜王妈的结局会怎样（邪恶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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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王妈先前一直伺候着妾身，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的。”沈碧清双眸微闪，笃定的语气令一旁的柳瑟嘴角轻扯出一丝嘲弄。
　　“娘的意思是阿瑟血口喷人吗？”柳瑟上前一步，娇俏却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尽是无辜委屈的模样，转瞬间眸子里却闪现寒光，只是沈碧清并未察觉罢了。
　　沈碧清美丽的眸子眯了眯，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可怜的女孩，看来她之前是小瞧她了。
　　在沈碧清无力反驳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妈却突然冲上前来，恭敬的跪倒在地：“老爷，夫人，奴婢当时看见院内有火苗燃起，心下着急才通知了老爷夫人，只是奴婢赶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小姐，奴婢也不知当时怎么就……”
　　王妈的措辞含糊不清，根本没有信服力。
　　“你胡说，我当时明明在自己房间，是你把我叫出去，却是想害我，我手下的丫鬟也是被你打晕的，这一切分明是你的策划，但你只是一个下人，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借你一百个胆你也不敢如此……”
　　柳瑟的身子还很虚弱，这一番话已是尽她最大的力气讲出来，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像张稀薄的透明白纸，毫无血色。
　　沈碧清顿时瞪大了眼，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温和的模样掩盖下去。
　　“正如阿瑟所讲，王妈只是一介下人，怎么敢欺瞒老爷……”沈碧清在极力掩饰，身畔的王妈亦是苦苦求饶。
　　“阿瑟今日所言，绝无半点虚词。我可以不惩罚王妈，但我只求父亲不要让这样的小人在继续留在我身边。”
　　柳瑟也绝不示弱，她的意思很明了，她是万万不能再让沈碧清的人待在她身边了。
　　他耳边的聒噪声吵吵闹闹，姜淮济到底被吵得心烦，扬袖一挥，凝眉厉声道：“够了，勿要多言，天色已晚，都回房歇着去。”
　　柳瑟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姜淮济却望向她这边：“你的身子更是要好好调理，快去歇着去吧。”随后指着柳瑟身边的几个丫鬟道：“你们几个，照顾好你们小姐……”
　　很明显姜淮济不想再处理这件事。
　　柳瑟意味深长的望着那远去的高大背影，眸子里的复杂愈来愈深。
　　如果姜淮济不再介入此事，那么除去王妈的胜算就又少了几成，沈碧清掌权着相府的大大小小事务，经过这么一闹，她怕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定是铁了心的不让自己如愿。
　　更何况，有王妈盯着她，她更能猖狂几分。
　　柳瑟一时有些沮丧，她以为在经历那么多事后，她可以斗掉那些人的，可只是一个沈碧清，就把她逼到了这步境地。
　　是她高估自己了么……
　　“阿瑟，你身子太虚，快些回屋歇着……”柔柔的女音飘来，柳瑟抬眸望去，只觉沈碧清这副虚伪的面孔很恶心。
　　“是，阿瑟记着了。”柳瑟乖巧的应声道。
　　一直跟在沈碧清左右的王妈并未随柳瑟一同离去。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接触，沈碧清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王妈紧随着沈碧清去了君兰院，一路上，沈碧清的面色阴沉，俏美脸上方才温和的笑意一点点褪去，一身的戾气令人不敢轻易接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碧清的声音不觉中提高了几个音调，俨然是被激怒的样子。在姜淮济面前装作温婉端庄的样子，只是为了坐稳她这相府夫人的位子。
　　“夫人息怒，昨晚奴婢见那贱丫头在点火烧什么东西，本想稳住她等老爷夫人来了治她一个不敬的罪名，可没成想那丫头极狠，用了奴婢的匕首就往自己身上刺去，奴婢当时确实吓着了，一时失了反应……”
　　王妈一五一十的交代昨晚她看到的事情，不敢有半分欺瞒。
　　沈碧清见她真诚，暗想她是不会骗她，看来是那丫头在说谎了。
　　“日后你给我好好盯着那丫头就是了，若是再如此大意休得我不见昔日情分。”沈碧清轻描淡写的说着，随意把玩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模样慵懒至极。
　　沈碧清和柳瑟走后，姜淮济的心思不定，卷书实在看不下去，纵然他性子冰冷，又怎能做到真正无情无义。
　　柳瑟唤他的那声爹令他为之动容，他突然心疼起这个娇弱可怜的丫头了。不由的念起往日他和吴氏相处时的场景。
　　那毕竟是吴氏的孩子呀，也是他的孩子……
　　渐渐平静下来，他开始回忆柳瑟和那王妈的说辞，二人说法矛盾，但提起点火一事，他要亲自派人去芙莘苑查查，便可知到底是谁在说谎。
　　等待着手底下人的消息使他坐立不安，偏巧沈碧清这时又赶往他的住处。
　　“老爷怎还未休息？”沈碧清谨慎小心的扶着姜淮济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那夫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姜淮济循着她的意思问。
　　“老爷已经很久没有去往君兰院了，您不知妾身心里的苦……”沈碧清说着，还拿起帕子掩面，嘤嘤的抽泣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近些日子诸事繁多，这不……”姜淮济到底有些歉疚。
　　“妾身备了茶点，可都是老爷平时最喜的呢，我那君兰院这些日子也甚是萧条……”姜淮济失神的望着眼前这张娇美的面容。
　　沈碧清嫁给她的时间最长，然而岁月却未曾在她精致的面容上增添一丝痕迹，她依然如初见那般美丽动人。
　　而他，却慢慢老了。
　　“在妾身心里，老爷还是英俊不凡，容光焕发的令人心之一动呢……”沈碧清笑的越发妩媚了，尽是女儿家的娇媚，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将近三十的妇人。
　　“你这小嘴还是讨喜的很。”姜淮济眉眼里捎上了喜色，眼眸里也被染上了情*愫。指尖轻轻点了点沈碧清的鼻头，更令她欢喜了。
　　“那老爷今晚？”沈碧清试探着他的语气。
　　“去君兰院。”姜淮济喜笑颜开，方才的烦心事也被冲洗的一干二净。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间屋子，听着却略觉刺耳。

☆、第三十四章 失算

　　熟睡中的姜淮济被一阵低沉的嗓音吵醒，他侧身看了眼旁边睡的香甜的沈碧清，小心翼翼的穿衣起身向门外走了去。
　　“老爷，属下已经查明，芙莘苑附近并没有烧毁东西的痕迹。”姜淮济派去的探子来报。
　　“一丝灰烬都没有？”姜淮济半信半疑道。
　　“回老爷的话，并没有。”
　　为防吵醒屋里那位，姜淮济刻意压低了声音，他派去的是他的贴身侍卫，做事谨慎小心，是最让他放心的。
　　既然如此，那必是王妈在说谎了。
　　“你先下去吧。”姜淮济轻轻叹了口气。
　　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他的心思举棋不定。再次想起柳瑟昨晚的话，那么是不是应该调走王妈……
　　朝堂上的事他向来断的清楚，偏偏到了自己的家事，他略觉心烦的揉了揉紧皱着的眉头。
　　却感觉到一双手浮在他的肩头。“老爷这是怎么了？”身后的女音柔弱温和，“老爷可还在为阿瑟的事情烦恼？”
　　这些年来，沈碧清和姜淮济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还算和谐融洽，但比起恩爱，更多的是尊敬。
　　沈碧清背后有强大的侯府做靠山，姜淮济即便是一国之相，难免也得忌惮几分，更何况，许多事上他还要仰仗侯府相助。
　　于沈碧清，也不过是尽夫妻之道。
　　沈碧清也是个美人，多少会让他心动几分。但不知为何，他有时会在这张美丽的面容上瞧出些东西。
　　而那东西，却偏偏是他看不清的。
　　这点，他每每想起，都感觉到一阵心寒。这也是他今日不怎么去君兰院的重要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