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瑟 (歌者羌笛)

　　“你们将这里清理干净，勿要留下任何痕迹。”柳瑟面目表情，声音冰冷至极。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现在她只要等那个黑衣人出现就好了。
　　柳瑟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意，踩着轻盈的步子朝回走去。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入她的耳中，柳瑟警觉的立马顿住了步子掉头返回。
　　“可能有人来了。”她一把抓住绿绾和墨玉两人的手，尽量压低着声音，二人却分明看到她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慌乱。
　　“小姐，该怎么办？”绿绾焦急的问她。
　　“我知道一条小路，跟我走。”柳瑟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没有过多考虑，生生拽着两个丫鬟的手就往一条暗黑的小路走去。
　　一道黑影闪过，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这熟悉的女音令柳瑟心中陡然一惊，却是将旁边的二人紧紧的护在身后。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过问。”柳瑟冷哼了声，没给她留任何的情面。
　　“奴婢当然不敢过问小姐的事了，只不过奴婢方才见这儿起火，便自作主张通知了老爷夫人……”
　　抑扬顿挫的女音阵阵飘入她耳中，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圆润的脸，连带眉梢都遮掩不掉的得意与嚣张。
　　柳瑟身侧的小手越发攥的紧，她死死的盯着这双深黑的眼眸，抿着唇隐忍着愤怒，将眼底的情绪都深藏在了悲愤的夜里。
　　这个该死的王妈，竟然告诉了沈碧清！
　　罗衣呢？柳瑟下意识的四下望去，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胖墩的王妈上前一步，俯下身来凑在她耳边道：“那个丫头已经被我打晕了……”
　　柳瑟恶狠狠的瞪她，怪她自己大意，怎会忘了王妈有武艺这件事，可那最后的话缥缈入耳，你的死期到了。
　　呵，谁的死期到了还不一定呢……
　　柳瑟的嘴角轻扯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悄无声息中抽出王妈随身带着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腹部刺去。
　　在她倒下时还死死抓着王妈的手不放，但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王妈刻意刺杀她的表象。
　　“小姐……”绿绾和墨玉二人惊呼，狂奔而去扶起地上的柳瑟。
　　“王妈妈，你……”两人大惊失色，皆将矛头直指惊慌失措的王妈。
　　王妈根本没想到柳瑟会这样做，一时没反应上来，硬是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们在做什么？”背后响起一道沉沉的男音。
　　姜淮济和沈碧清的出现很好打断了这一切。
　　“老爷，夫人，求求你们救救小姐……”绿绾带着哭腔不管不顾的跑到他们面前，下跪哭喊着。
　　“这是怎么回事？”姜淮济手负在身后，面色阴沉的可怕。
　　“是啊，发生了何事？”沈碧清的眼波不觉流转到王妈那里，有意向她使了使眼色，转瞬美目里多出一份狠决来。
　　这个该死的王妈，慌慌张张的跑到她的君兰院里说是找到除掉柳瑟那丫头的机会了，她好不容易劝着相爷深夜前来，怎会如此……
　　“是王妈，小姐不知做错了什么事，她便拿刀刺向了小姐……”绿绾指向面色霎时惨白的王妈愤然道。
　　“你说的可属实？”姜淮济不动声色，深沉的黑眸里瞧不出任何的异样。
　　“爹，娘…救我……”柳瑟早已没了力气，两手却还紧紧的抓着王妈那只胖手不撒开。
　　可能是这声轻唤触动了姜淮济冰冷的心，他的身子不住一怔，抬眼望向柳瑟这边，却在看到王妈手握着匕首，顿时瞪大双眼，踩着流星般的大步向这边走来。
　　“你这个贱婢……”姜淮济一脚踢开了王妈，抱起地上血流不止的柳瑟便往前走去。
　　他从未踏足过芙莘苑，自然不知道柳瑟的具体住所，亏得丫鬟提醒，他慌忙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柳瑟往她的屋子里赶去。
　　“老爷饶命，不是奴婢，不是……”王妈下跪不断磕头求饶，尽管姜淮济早已远去，她嘴里还在念叨着，看样子有些精神恍惚。
　　“废物……”沈碧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王妈，美目微闪，顿现出惊人的寒意。
　　“夫人救我，是那贱丫头……”王妈看到沈碧清，宛如看到救星一般，眼前顿时一亮，抱着她的大腿不放。
　　“滚……”沈碧清俨然已经愤怒到极致，根本不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大力甩开她的束缚，头也不回的走掉。
　　而芙莘苑这边也已经乱作一团，大夫连夜赶来为昏迷不醒的柳瑟医治，好在救治及时，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确认柳瑟无碍后姜淮济才肯离开，不知为何，望着这虚弱无力的小丫头，他第一次对她产生了爱怜之意。
　　直到次日黄昏柳瑟才醒过来，几个丫鬟高兴坏了，急忙将熬好的汤药端来，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
　　“小姐不知道，昨晚老爷都快急坏了，守着小姐很晚才离开呢。奴婢瞧着老爷是真心疼小姐的，小姐万不可再要误会……”
　　误会…她从来都没有误会过，看来她这次用自己的姓名赌对了……

☆、第三十二章 求饶

　　门外一阵阵缥缈的女音入耳，顿引起了柳瑟的注意。“这是怎么了？”
　　之前流失了大量的血液，现在柳瑟的身子实在虚弱，柔弱的女音听着有气无力。“奴婢去看看。”罗衣朝她点头道。
　　一个胖墩的女人半跪在房门前，不住地磕头求饶，罗衣打眼去瞧，发觉她的脸色甚是惨白，表情痛苦不堪。
　　她的意识仿佛涣散，眼神迷离茫然，早已失了往日的嚣张神采，如战败的公鸡，黯然失色。
　　王妈妈？罗衣不禁心道，也不知她是犯了什么错，便寻思着过去问问。
　　“王妈妈这是？”罗衣话刚出口，王妈方才的动作突然停住，抬眼向她这边望过来。
　　眼神里分明带着明显的恨意，罗衣身子一怔，若有所思的望着这张苍白的圆润面庞。
　　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小姐本叫她盯着王妈的一举一动，却成想她遭人暗算。她虽未看清来人的模样，但细细一想，却是和王妈的身形如此相似。
　　王妈又身怀武艺，悄然声息中打晕她很容易。
　　听见房间内的唤声，罗衣赶忙朝房内走去。“小姐，王妈在门外跪着。”
　　柳瑟透明如一张白纸般的小脸平静如水，她的眼帘低垂，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闪了闪。“她这是何意？”
　　呵，现在来求她吗？
　　“听她嘴里好像念叨着求小姐饶过她……”罗衣将刚才看到的场面大致描述了下。
　　“我哪里没有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罢了。”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哼，柳瑟轻闭上眼，掩饰不掉脸上的落寞神伤。
　　“扶我起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柳瑟冷眼旁观此刻跪在她门口的人。
　　“即便你现在磕破了头，我也不会原谅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柳瑟的语气果断狠决，她冷冷的瞥了眼地上的王妈，很快移开目光。
　　“呵，原谅？”王妈似是嘲弄的笑笑：“小姐该是最清楚事情的真相了……”王妈的眼珠子霍然瞪起，脸上褪不去隐忍的愤怒，眼眸里满是恨意。
　　“你这样的人我是万万不敢留在身边了。”柳瑟自然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倒没有被逼的露了惊慌，眼神反而更加冰冷。
　　这不正是除掉王妈的大好机会么……
　　见柳瑟并未回房，而是往院子里走去，几个丫鬟不由惊奇：“小姐应当休息了……”
　　“不，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柳瑟有意朝王妈看了一眼，明亮的眼眸里尽是嘲讽。
　　看王妈这虚弱不堪的样子，定是被姜淮济好生处罚了一通，但这远远不够。
　　她大可以借着王妈图谋不轨，请求姜淮济将她谴走，这样的话，她的身边也少了一颗沈碧清安插的棋子，做起事来也会方便许多。
　　只是此事万不能让沈碧清知道，所以她要去找的只是姜淮济。
　　那个从不正眼看她，甚至对她心生厌恶的父亲，经历昨晚的事，他多少会有些顾忌。
　　但她着实不好拿定他的心思，也只能赌上一赌了，赌，方有一线生机。
　　枫林院是姜淮济的住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设在丞相府的正中方位，若是有客人前来一叙也是极为方便的。
　　离他最近的便是君兰院，沈碧清的住所了。当年也是沈碧清主动要求紧挨着姜淮济的住处，本想着近水楼台，却怎知世事多变。
　　人心，更是说不定。
　　这个时候，姜淮济应是在书房，柳瑟直接去了他旁边的屋子，请下人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姜淮济就出来了，一身正服衣冠楚楚，想来是今日上朝所穿。剑眉星目，眉眼间溢着正气的他好不魄力。
　　但正是这样的他，不怒自威，神色沉沉，眸眼冰冷，令人不觉生出敬意，无法让人亲近。
　　“身子好些了吗？”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被他说得毫无感情，像是万年融不掉的寒冰，使人心之一颤。
　　“已无碍了。”柳瑟乖顺的回应道。
　　“好生回去歇着……”姜淮济的语气太过生硬，然而柳瑟根本不在乎，当下直奔主题：“求爹爹辞了王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