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年纪不大,但跟着老大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明侯说的这些,他都亲眼见识过,并未觉得有什么夸大其词。另外两位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就不一样了,她们的见识、才华和胸怀不输给男子,听了这种论调,心里非常不舒服。
“为什么……”慕纯心有不甘,脸色十分难看,“如果大周的男人也尝过做奴隶的滋味,他们还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人吗?”
大胤的每个人都曾经是别人的奴隶,男人不比女人高贵,女人也不比男人更低贱。三十八年前,商阳皇帝和圣后号召奴隶起来反抗,承诺要在九州建立一个平等自由的新王朝,对这两个词的向往几乎激发了所有奴隶内心的渴望。今天的大胤是用千千万万个奴隶主的鲜血浇筑而成,过往的艰辛不必多说,三十多年来,每个大胤子民都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国家。
太后见慕纯情绪激动,便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圣后立下的承诺永远不会变,在大胤,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大胤未来的栋梁。对了,纯儿,前几日我还听兄长说,你报考了今年的大学士之试,这是真的吗?”
慕纯点了点头,心一注意到谢凌容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大学士之试非同寻常,你准备得如何了?”
慕纯悄悄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平原侯,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纯儿会全力以赴。”
“哦?这么厉害?”纪凝十分意外,连谢凌容的婚事都没被打动的将军开口了,“你今年还未满十八吧?若是今年就考上了,你就是我们大胤最年轻的大学士,那不得把那些考了半辈子的考生吓个半死?”
“纪将军过奖了。”平原侯十分不以为意,把话说得轻飘飘的,“她只不过去玩玩罢了,小孩子嘛,连我这个做爹的都没有当真,各位还是不要取笑她了。”
平原侯说完,慕纯的脸色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其实,在场没有人会取笑慕纯,她是天海书院出类拔萃的大才女,不管结果如何,她敢在这个年纪报考大学士,都会让人由衷感到敬佩。听平原侯的语气,他似乎没把女儿的愿望当真,难怪方才慕纯听说大胤以外的女人会被轻视时,会忍不住愤怒。
心一不由得看了看镇国公,若是他有本事报考大学士,只怕镇国公早就高兴坏了。慕纯虽然出身帝都第一富贵之家,读书又那么努力,却似乎得不到父亲的重视,怪不得平时那么阴郁。
明侯说了许多在大周的见闻,心一听着,忍不住想老大他们不久前也去了大周,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大周真的打起了内战,他们能全身而退吗?
酒过三巡,小皇帝难得又开口说话了。
“大周与我只有一江之隔,如果对岸真的有变,我们必须及早做防备。”小皇帝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对镇国公道,“边防上的事情,还需多多仰仗镇国公。”
小皇帝来这里纯粹就是做个泥塑菩萨,几乎不参与大人的聊天,难得开口便单刀直入,要镇国公出山。心一听出来了,原来今天宴席的重点在于老爹,怪不得太后请了他赴宴,一上来就嘘寒问暖的,还重提了那桩被时间遗忘的婚事。
“陛下言重了。”镇国公放下酒杯,捋了捋胡须,不冷不淡地道,“大胤军中人才辈出,我方才听了纪将军的述职,纪将军性格豪爽,处事干练,便是一位能当大任的护国将才。”
“镇国公谬赞。”纪凝拱了拱手,道,“纪家一直替大胤镇守南方,我和父亲、兄长会尽心竭力守好此方安宁,但逐鹿江的变数太大,还希望朝廷能重视起来。”
众人又不约而同望向了镇国公,镇国公沉吟了一会儿,不经意间触到了心一关切的眼神,便笑了笑,道:“大周不会马上就乱起来,父亲留下的旧部里还有不少老将在军中,这几年多多少少培养了一些新人,我挑几位出来,送到边关去历练历练。”
听了这句话,太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商阳皇帝和老镇国公北堂棣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昔年揭竿起事的时候,商阳皇帝便把军防上的事务全都交给了北堂棣。经过数十年的积累,北堂棣几乎掌握了大胤一半以上的兵权。后来,他渐渐不管事了,昔日的部下便认为是朝廷亏待了功臣,对商氏颇有意见。要重新调动这批人,须得由镇国公府亲自出面,否则他们心有介怀,多半不配合。
“若是大周起了战事,波及到了我们,届时会有许多地方要用到银子。”太后看向了平原侯,“兄长,这方面还请你多多费心。”
平原侯点点头,道:“请太后放心。”
公事私事都扯了一堆,这顿饭终于结束。宴席散了,但大人们的公事显然还没有谈完,明侯起身,问:“娘娘,请问端王殿下是否还在避暑山庄?”
“在的,他最近在抓一批逃跑的刺客,一直待在避暑山庄。”太后道,“明侯找他有什么事吗?”
“烦请移步一叙。”
太后点点头,微笑道:“那就去我宫里说吧。”
众人纷纷起身,送别太后和小皇帝,老臣们要送太后回宫,纪凝顺便把儿子也带走了,太华殿里只剩下了心一、谢凌容和慕纯三人。听到明侯问端王的消息,心一有些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明侯是不是在大周有了什么发现?会不会和老大他们有关呢?
正思忖着,他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慕纯瞧了瞧眉头紧锁的心一,又瞧了瞧神情淡漠的谢凌容,道:“你们俩还真是般配。”
谢凌容猛然回头,怒视慕纯,道:“有什么话就给我说清楚,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我怎么阴阳怪气了?你们刚刚破获了一个大案,还帮程明找回了失踪的妹妹,外面都在传你们是天生的一对,我怎么就说不得了?”慕纯冲她翻了个白眼,道,“依我看,像你们这种都喜欢用不法手段行事的性格,确实很般配。”
“慕姑娘,我最近招惹你了吗?”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两个少女的战争,心一十分无奈,“怎么明白无故的找起了我的茬?”
慕纯道:“平白无故?哼,你敢说你没有去过那个走私贩举办的拍卖场吗?你们明明知道那里的东西是非法走私而来的,非但隐瞒不报,还贪便宜买了不少。任你们有千百种理由,参与走私贩的销赃都是不可抵赖的事实!你们这种做法,就是在给天海书院抹黑!”
“早知道你会抓着这件事不放,那又怎么样?”谢凌容道,“你恪守本分,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可你做了什么?程明最无助的时候,你帮了他一分一毫吗?”
“别把你的作为说的多么高尚!”慕纯面有怒色,“这不过是你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我已经写了举报信交给院长,你们就等着被扣分吧!”
心一大囧,虽然早就听说了慕纯喜欢较真的性格,但被她揪住小辫子不放,还真是不太舒服。谢凌容和她斗了很多年,对她这种做法更是厌恶至极,反口讥笑道:“还没考上大学士呢,就开始管教别人了?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区区大学士而已,你能考,我也能考!”
“你说什么?”慕纯被彻底惹怒了。
她和谢凌容从小就看彼此不顺眼,两人的家世背景不相上下,容貌和人气则是谢凌容更胜一筹,唯独在读书这件事上,慕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谢凌容这么一说,就是不把她过往的努力和成绩放在眼里,她能不气吗?
“你不是要参加今年的大学士之试吗?”谢凌容唇边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容,“你以为我会把大胤最年轻的大学士这个位子让给你?”
“好!谢凌容!有本事你就和我一起考!”慕纯道,“要是我们中有一人考上了,一人没考上,你打算怎么办?”
谢凌容眼睛转了转,悠悠道:“既然今天谈了这么多边防的事,那个没考上的人,就去边关待上一年,好好吹吹外面的风沙。”
“一言为定!”
两个少女怒目而视,彼此视线交汇的时候似乎迸发出了火花。心一只听她们连珠炮似的吵起来,一不留神就吵到这个程度了,忙道:“我说二位,一点小事罢了,干什么还扯到边关上了?你们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给本小姐闭嘴!”两个少女同时朝他瞪了过来。
心一只好闭嘴,幸好这时有个內侍进来了,打破了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內侍垂手,朝众人微微俯身,道:“陛下来了。”
话音刚落,小皇帝便从殿外飞奔进来,他还穿着明黄色的礼服,却一反先前的庄严和拘谨,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谢凌容面前,满脸急切地问:“姐姐,你要走了吗?留下来陪我玩一会儿吧!”
谢凌容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看着小皇帝笑了笑,道:“好,咱们换个地方说话,不跟这个讨人厌的姐姐在一起。”
慕纯脸色铁青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小皇帝拉着谢凌容往殿外走去,冷不防发现心一还留在殿内,他似乎想起了今天的相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哥哥也一起来吧。”
咦?心一挑了挑眉。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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