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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 番外完结 (赏饭罚饿)


  “你到底带对路没有?”眼见太阳快要下山,沈怿实在是忍不住。
  书辞还在与脚下的芦苇做抗争,“肯定没错的,小时候我爹带我来过这儿。”
  还小时候?!
  沈怿深吸了口气,勉强心平气和地问:“那是多小?”
  她琢磨道:“大概……八九岁?”
  他看着这片广袤无垠的杂草,高高挑起眉。
  书辞只好又道:“可能是六七岁……”
  他沉默不语。
  书辞抿了抿唇:“好吧,其实是四五岁。”
  “你现在多大?”他问。
  “十五。”末了又补上一句,“就快十六了。”
  沈怿没什么情绪地颔了颔首:“这么说十年了。”
  “才短短十年嘛。”书辞宽慰他,“路是死的,又不会自己跑,我记得这附近是有个小木屋,以前山里有很多野物,不少猎户上山打猎就是在那儿过的夜,现在不知还在不在。”
  有平坦的大道不走非得抄小路,明明太阳落山前就能赶到镇上歇脚,如今天都快黑了还在山里头转悠。
  沈怿跟在她身后,说毫无怨言是假的,不过看到难得有件事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至于再那么低落,也就没多说什么。
  山道崎岖缭乱,走不尽的拐角爬不完的坡,总算在天黑尽之前瞧见了传说中的小木屋。
  “有了!”书辞欣喜地朝他招呼。
  两人拨开草丛艰难地走过去。
  小木屋果真很对得起它这个年岁,不仅四面漏风,而且连门都没有,只一个旧布帘挂在上面,瞧着甚是凄惨。
  里面的陈设自不用说,看得出已许久没人居住了,桌椅上遍生苔藓,墙壁布满灰层,幸而角落里那堆稻草还算干净。
  沈怿抱着臂环顾了一圈,觉得可能刑部大牢的环境应该都比这里要好。
  与他相比,书辞倒显得从容得多,利索地把干草抱来铺到草席上,厚厚的叠了好几层。
  这屋中虽然简陋,好在能用的东西不少,很快生起了火,两人便围着取暖。


第二十五章
  “你确定你能找到路?”
  书辞翻出一个铁锅子烧热水喝, 闻言依旧是一脸自信, “你看我不是找着这间木屋了么,那就说明我们并未走错, 放心好了。”
  已经是四月底, 夜里不算太凉,她窸窸窣窣地把包袱里的葱油饼掏出来放在火上烤,一口一口吃得有滋有味。
  沈怿坐在她对面, 目光冷淡:“好吃么?”
  她颔首说:“还行。”
  “你就不分我半个?”
  书辞颦起眉来看他, 打量了一会儿自己这块饼,最后避开咬过的地方, 小心翼翼撕下一半递过去。
  沈怿拿在手里,自鼻腔中挤出一声轻笑:“你还就真的只给半个?”
  “我总共才买了两个。”书辞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剩下一个得留着明天早上吃的。亏得我聪明,中午买了饼, 要不然现在得饿着肚子等天亮了。”
  沈怿甚是怀疑地睇她:“你该不是早就知道会迷路,所以才提前准备干粮的吧?”
  这么尴尬的话题,书辞自然避开不谈:“吃你的吧, 那么多话。”
  一张饼禁不住几口咬很快便没了,两人只能凑合着喝点热水, 墙头其实挂了块风干的肉脯, 但年深日久实在不知道能不能下口,权衡之下书辞还是又将它放了回去。
  “你这是打算和我一起去南山镇么?”她转身在火堆边坐下。“不回家了?”
  他说不急, “送你到镇上我再走。”
  闻言,书辞淡淡一笑:“你这人心眼倒是不坏……不怕家里人担心?”
  “家里人?”沈怿忽然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调哼了一下, “我家里,没什么人。”
  对于他的事所知甚少,话题既然起了头就忍不住问下去:“一个人也没有?爹,娘,你媳妇,你儿子?”
  他想了想,“有个哥哥和弟弟,还有几个已经出嫁的姐姐,都不熟。”
  “有兄弟有姊妹,那还挺热闹的。”
  一向不喜欢对朋友的私事刨根问底,她寥寥几句便点到为止,没再细谈下去。
  走了一天的路,此刻已是身心疲倦,书辞没睡过稻草,躺在上面竟觉得比想象中舒适许多,不多时就睡熟了。
  干柴烧得哔啵作响,沈怿倚在墙边,双目无神地盯着面前跳跃的火光,在这片明黄的颜色里仿佛能看见延春殿内经年垂挂着的帐幔。
  窗外的廊椅下是一口小池,池边种着西南特有的山茶花,那个女人就靠在上面看花、看鱼,看四季交替,时常这么一坐就是一整天。
  时间太久了,甚至已想不起她的相貌。
  只记得,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抱着他一块儿看。
  然而他很难回忆起有几次是她心情好的时候。
  眼前的光芒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风声里夹杂着山中独有的虫鸣声,异常的寂静……
  恍惚间,他站在了殿阁的青砖上。
  脚下是散落的茶花花瓣,啪的一声,修长的五指从脸上甩过。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娘!”
  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视线里只有厚重繁复的宫装锦绣。
  他改口:“母妃。”
  突然间,刺耳的笑声寒冰一样激入体内,她拔下了簪子,在他身上拼了命的刺,胭脂色的华服如鲜血染就。
  “儿子?谁要替他生儿子……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生过儿子!”
  明明察觉不到疼痛,可那种痛楚又像是扎了根似的迅速蔓延,恐惧、憎恨,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整个世界都是女人狰狞的声音,她发了疯地笑,等再低头时,自己手上竟已握了把刀。
  殿外的天光把一切交织成了剪影。
  大红的立柱子上绑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嘴被堵得严严实实,那双眼睛正惊恐的望着他。
  “去啊。”她俯下身,手搭在他肩膀上,语气居然轻柔了许多,“你也流着戎卢部族人的血,得学会怎样杀人。”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要在这世上立足,必须对自己狠一些,对别人狠一些。”她缓缓地说:“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用你手里的这把刀……”
  背后被人用力一推,他踉跄着朝前迈了几步。
  利刃闪着寒光,阴气森森,竟叫人汗毛倒竖,就在此刻,那书生的脸开始扭曲变形,唇角的弧度使人不寒而栗。
  木柱下有鲜血不断涌出,没完没了,无休无止,洪水一样,瞬间将这一切淹没。
  沈怿一个激灵,睁眼醒了过来。
  周身的衣服皆被冷汗打湿,他喘着气环顾四周,面前的火堆尚在熠熠闪烁,给这方不大的天地里染上柔和的昏黄。
  很少做这样的噩梦,关于那年那日的情景,他几乎快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会如此猝不及防地出现。
  额头的汗滑至眉梢,正压在眼睫上,他抬手抹去,回想梦中之事,仍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慌。
  那毕竟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动手沾腥的画面,在年幼时的心里留下了太大的冲击。
  平息了好一阵,气息方逐渐恢复如常,沈怿微微侧过头。
  书辞就靠在离他不过三尺的地方,浅浅而眠,在火光的映照下,睡颜显得格外恬静温和,他静静地看着,看着,梦里的那些血腥和戾气渐渐瓦解成泥。
  他不做声地朝她身边挪了些距离,待离她近了一些,才又继续合上眼。
  *
  外间松涛如海潮,遥远而苍凉。
  后半夜入眠后,没再梦见幼年时的往事,然而仍旧睡得不太安稳,像是有谁一直在背后推他,不时有或轻或重的叹息。
  这种感觉不大好,沈怿本能地翻了个身,正要睁眼,但眼皮忽然变得极沉,似黏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叹气声犹在,半梦半醒之际隐约还听到细碎的啜泣。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死在他手里的亡魂多到数不清,正所谓债多不压身,这种情况征战途中倒也没少遇见,倒也不觉有多恐怖。
  道家人说这是妖邪附体,冤魂缠身,人们俗称为鬼压床。
  脚边一个物体叽叽喳喳跑过去,瞬间把他的意识拽住,沈怿猛地睁开眼,只见墙缝里卡着那老鼠半个身子,正吃力地往外拱。
  正巧书辞也醒了过来,眉头拧着,坐在那儿发呆。
  眼前的火堆快烧尽了,将熄未熄。
  沈怿添了点柴,勉强让它复燃,随口问她怎么了,“梦魇了?”
  她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神色凝重地说:“我方才做了个梦。”
  “梦里好像有个小孩子一直在拉我的胳膊。”
  闻言,他若有所思地沉默。
  “他还说我压到了她的手……”言罢,自己先抽了口凉气,“怎么听上去怪瘆人的。”
  见她胆子小成这样,沈怿也不好再将自己的经历告诉她。总而言之,这间小木屋是待不下去了,两人达成一致,不管天亮与否,收拾好东西就走。
  外面空气新鲜,一出门仿佛活过来似的,不承想行了没几步,便见房子后面大大小小埋着一堆坟包。
  书辞不禁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原来还是个乱葬岗?难怪我会做那样的梦。”静默片刻,她往沈怿身边靠了靠,心虚而又认真地说:“我们可能真的没走对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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