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凌曦的时候,冉心是德妃跟前的得力宫女。
依稀记着,上一次见冉心,还是德妃刚刚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冉心漏夜来访,趾高气昂的让她为德嫔说好话。
“本妃忘不忘记,并不打紧,是你自己不肯忘。”凌曦轻声说道。
不肯忘记她曾是德妃的人,自然,这一辈子都逃不开这桎梏。
冉心苦笑了一下,冷漠道:“若不是和妃娘娘,奴婢现在依旧是永和宫的掌事宫女,怎么也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和妃娘娘鸠占鹊巢,早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恨绕了这么一大圈,竟是还没有弄死你,替德妃娘娘报仇!”
冉心说这一句的时候,突然间抬头,用小指在唇边抹了下,冲着凌曦诡异的笑。
凌曦眉心一皱,明知冉心指尖仍残留着毒粉,却没有阻止她寻死。
冉心很快倒了下去,刘彦庆上前查看的时候,冉心连一口气都没有了。
程子谦神色冰冷道:“挫骨扬灰。”
犯了如此大的罪,一死怎能百了?自是要死也不得安生的。
凌曦默不作声,看着冉心被抬下去。
良妃筹谋一场,却不想最后只废了自己的一颗棋子,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良妃轻叹口气道:“和妃,你也莫怪这宫女,说到底,她也是忠心,始终记挂着原来的主子。”
“唉,德嫔当时……死的也怪可怜的。”
良妃一句话,将凌曦置于心狠手辣之地。
德嫔死在坤宁宫,当时凌曦要德嫔试毒。
话经过良妃的口,倒好像是她无缘无故的要德嫔的性命。
皇后的二皇子,若不是德嫔下毒,怎么会痴傻?
德嫔将二皇子的出生,当做她出冷宫的筹码,当做她可以翻身的利器,却没想到那是一柄双刃剑。
不过,良妃如此说,也算不得什么,她的确是想要德嫔死的。
凌曦笑了笑,说道:“有冉心这个前车之鉴,良妃娘娘以后小心些原本坤宁宫伺候的吧。”
凌曦说的轻描淡写,良妃气得咬牙切齿。
凌曦是毒害德嫔,冉心忠心,报复凌曦。
让她小心坤宁宫伺候的,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害得先皇后夏氏,变成这个模样的?
二皇子又不是她弄成痴傻的。
可她不能解释,因为坤宁宫的事情与夏鸿滔的谋逆息息相关,至今史书上如何记载还没有定论,她不能乱说话。
同样气得肝疼的,还有安蓉,她费心费力举办的赏花宴,最后为和妃做了嫁衣。
安蓉气得一拂袖,将几案上的鹅毛兰花发钗拂落在地,那发钗是冲着凌曦去的,最后落在凌曦的脚边。
凌曦仿佛没有发觉安蓉的怨气,慢慢蹲下身,将那发钗拿在手中,轻轻的转了一圈。
良妃与安蓉都闹过了,两人都想借刀杀人,独拔头筹。
可惜,两人遇到了她。
现在,该是她回敬二人的时候了。
第118章 回敬
良妃仪态万千的行了一个福身礼,温声说道:“皇上难得有兴致参宴,却不想宴席弄成了这个模样,都是妃妾的不是,妃妾向皇上赔礼了。”
安蓉一听这话,肺都要气炸了。
她劳心劳力了这么久,结果就落得这样一句?
莫说是名声与权势,便是一句“辛苦了”都没捞着。
“皇上,这是有人故意与妃妾作对,还请皇上为妃妾做主!”安蓉一扭腰肢,几步到了程子谦身边,腰肢一转,便坐在了程子谦的腿上。
如此的千娇百媚,如此的热情如火,让在座妃嫔腾的一下,脸红了起来。
偏做出此种大胆行为的安蓉,没有丝毫觉得不妥,大着胆子,勾上了程子谦的脖子,将脸贴在程子谦的胸口,似是委屈到了极点,引得在座妃嫔唏嘘一片。
良妃仍旧曲着膝,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幕,强力压制着怒火。
程子谦并没有看怀里的安蓉,反而带着玩味之色,看向凌曦。
凌曦方才一副责怪他多事添乱的模样,他可不敢随意张口。
在凌曦看来,程子谦此刻的眼光带着挑衅,挑衅她,看她是不是就这样吃了暗亏。
凌曦蹙眉,看向上首,只要想到她靠近程子谦的时候,会从他身上闻到安蓉的脂粉气,便觉得窝火的很。
“委屈的人,不该是本妃吗?”凌曦仰头,面无表情道。
良妃说那发钗险些毒死她,所以良妃要问责;
安蓉说那发钗是她制作的,所以安蓉要问责,
若是没有尚宫局的差错,这会儿她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好好说话?
安蓉靠在程子谦的怀里,满腔怒火都化成了绕指柔,只觉得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换来此刻,也是值得的。
偏身边还有那么多不长眼的狐媚子。
安蓉横了凌曦一眼,声音千回百转道:“和妃的确是受了些委屈,但也是你自作自受,若不是你害死了德嫔,冉心也不至于来报复你。
若不是你先前做的孽,本妃的赏花宴也不至于被毁,大家和和乐乐的,岂不是更好?”
凌曦目光微睨:“如此说来,倒是本妃的罪过了?”
凌曦并没有同先前一般好说话,那般猫儿竖起脊背的模样,让程子谦大为赞赏,唇角微扬。
安蓉很讨厌凌曦的不识时务,不知进退。
她如今身子好了,最紧要的是侍寝。
只要程子谦与她圆房,就会知道,她的榻上功夫极佳。
到时候,哪里还有这些莺莺燕燕的份儿?
安蓉实在不想这个时候与凌曦争辩,奈何凌曦不肯离开,满殿的妃嫔们,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各个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逼着她说话。
“和妃,本妃因为你,险些被毒死,你还敢说你委屈?”
安蓉坐在程子谦怀里,总不会让自己的表情太过狠毒,便是说这样一句问责的话,也问的妩媚妖娆。
“是委屈。”凌曦肯定的答道,只是凌曦没有再给安蓉张口的机会,话锋一转说道:“若不是本妃受了这样的委屈,也不会发现这天大的阴谋。”
凌曦一张口,便是天大的阴谋。
安蓉怒极反笑道:“和妃这天大的阴谋,指的是什么?就是一个宫女,在你的东西上下毒,意图谋害你?”
这种段位的事情,在西齐后宫每日都会上演,算的什么天大的阴谋,真真是个罪臣之女,没见过大场面。
凌曦声音清冷若雪,话语似是化成了一柄寒刀,直戳安蓉心尖:“这支西齐发钗的鎏金卷,含有让男子不育的毒药。”
“什么?”安蓉腾地一下从程子谦的身上坐起来,直指凌曦:“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让太医验一下,就知道了。”
凌曦撂下这样一句惊天动地的话,便云淡风轻的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继续吃酒,似乎这宴席上的酒水格外好吃一样。
“宣太医。”良妃没等程子谦发话,便急急的喊道,贤良的姿态做得极足,似是比皇上自己,还要关心皇上的身体。
安蓉贝齿轻咬下唇,楚楚动人道:“皇上,这是污蔑,和妃定是不满方才妃妾为难她的事情,才会如此污蔑妃妾。”
宫女芙蓉,海棠等人也跪地道:“还请皇上为蓉妃娘娘做主,蓉妃娘娘一心想要诞下皇上的血脉,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毒药?”
良妃神色冷峻的打断道:“蓉妃现在自是不会用,但不代表蓉妃有子嗣后,不会将这发钗拿出来。”
待蓉妃产下皇子,给程子谦用了这不育的毒药,这后宫,还不是蓉妃说的算?
良妃扫向扔入托盘里的发钗道:“这发钗如此精致,却不用惯用的景泰蓝,反而用了鹅毛质地,本就可疑。
若是这样的发钗浸入酒水中,说是污了色泽,随手扔了去,便是太医再来查毒,也查不出了。
这样精密的手段,可真真是让人后怕。”
“你胡说!这不可能,定是你们污蔑于我,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物识。”
安蓉说到此处,似是突然清明了些,道:“皇上,妃妾根本就不知道这发钗,若是妃妾一早就知道,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拿出来佩戴?
若不是和妃提及,妃妾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西齐之物。
是和妃,是和妃处心积虑的谋害我,求皇上为妃妾做主。”
程子谦不说话,如同凌曦一般,静静吃酒。
良妃见状,立刻以掌理六宫庶务,四妃之一的姿态,说道:“蓉妃,就算你现在不知道,想来,将来也会知道的吧,这是与你的陪嫁一道送入尚宫局的,现在压箱底,存在尚宫局,怕也是为了避嫌吧。”
“多说无益,等太医来了,分辨毒性,若是无毒,皇上自然会为你做主。”良妃敷衍的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