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帮我煮盏茶来。”熙宁吩咐道。
素馨乖乖的去了外间红泥小炉处，背对着熙宁埋怨道：“长公主没有告状吗？似是并没有听到皇上处罚凌婉仪的消息。”
熙宁将解药与毒药分别倒进两个温水茶盏中，柔声回道：“如今我还没有为皇上办成事，怎么好告状呢？等到事情办妥了，我必会为你做主，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何曾亏待过你？”
素馨喜滋滋的应是，不一会儿就将煮好的茶汤捧了过来。
熙宁温柔的用绣花锦帕擦拭素馨的薄汗：“瞧你累得，喝口水吧。”
熙宁说着，亲手递给素馨一杯温水。
素馨高兴的喝了，又与熙宁埋怨道：“奴婢就是瞧不惯凌婉仪的做派，什么东西，不就仗着用着熙和皇贵妃的荣公公吗？那般嚣张。”
熙宁温柔的盯着素馨，含笑又递了一盏温水过去：“是了，今个儿你受了委屈，我以茶代酒，给你赔不是了。”
“奴婢哪里敢让长公主赔不是？等长公主做了贵妃，为奴婢出气便是了。”素馨说着，再次一饮而尽。
第60章 解药
熙宁眼瞧着素馨将两盏温水都喝了下去，并无异样，心里却仍是不放心，柔声细语的说道：“我这方帕子上面的绣样都磨毛了，来东楚的时候，也没想到要住这么久。”
素馨瞧了一眼，笑道：“这还是奴婢去年绣给长公主的，长公主一直不肯换。”
“不过是喜欢这个配色与花样，旁人绣的，总不及你绣的好。”熙宁有意无意的抚着上面并蒂莲的纹样。
“那倒也不难，不过就是一方帕子，奴婢一个多时辰就绣好了。”
素馨说着，去取了针线匣子来，配了丝线，又选了一块好料子，坐在小杌子上，坐起针线活来。
“说起来，那个凌婉仪也是个有心机的，竟一早打听好了您喜欢的花样子，做了并蒂莲的璎珞圈来。”
素馨记恨着在碧云居挨的巴掌，不住的往熙宁跟前上眼药。
熙宁一边吃茶，一边观察着素馨，敷衍的说道：“若是没心机，怎么可能没有侍寝，便那般得皇上看重？”
素馨歪着头想了想道：“长公主说的是，说不定她当初被皇贵妃巧遇，也是她安排好了的呢。”
要不然，怎么能有那样的好运道？
宫里的罪臣之女多的不得了，怎得她就被选来做陪嫁了？
熙宁若有所思道：“若是我留在宫里，那么她也算是个助力了。”
瞧着倒是对熙和忠心的很，想来，也该是忠心她的吧。
熙宁后来没了精神，早早的睡下了。
素馨将帕子绣好，又用新鲜花汁兑了洗净熨平，这才在外间值夜的小榻上睡了。
烛光灭了，只留下帐子前的两盏，熙宁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眸。
这么久都无事，看来这解药是真的了。
熙宁放下心来，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熙宁吩咐素馨道：“你去宁寿宫请了夏世子到御花园一叙。”
素馨高兴的应下：“长公主一早就该与夏世子好好说说话，说开了也就好了，总比凌婉仪从中作梗的好，奴婢瞧着，她就是故意的，瞧不得长公主好。”
熙宁温柔的笑了笑，道：“你去吧，我吩咐宫人煮了热茶，这便去。”
宁寿宫中，夏子豪总觉得瞧什么都不顺眼。
原本这个时辰，碧云居的两个宫女该来采花了，今个儿却不见踪影。
修缮殿宇的工人们，今日格外安份，经历了昨个儿的事情，他们再不敢有玩闹之心，只想着早些做完了差事，早些离了宁寿宫去。
夏子豪是皇后的弟弟，摄政王的嫡子，自是不会出什么事儿，他们却会成了替死鬼。
夏子豪心里发闷，调侃的说道：“今个儿那两个宫女儿竟是不来了，莫不是怕了小爷我？”
工人没人敢接话，埋头做事。
夏子豪随手揪了根柳条，用力甩着道：“真他娘的无趣，小爷我四处转转去。”
没人敢拦着，宫里的规矩，对夏子豪也没什么用。
夏子豪想到昨个儿凌曦那双如珠宝一般，闪着耀眼光芒的眸子，心里就像是长了杂草，扎的他哪儿都痒痒，坐立不安。
一直到他瞧见浓密绿荫中，金光闪闪的碧云居三个字，心里的躁动不安，才勉强稳住。
她住在这样的地方？
到处都是树，若不是细细寻觅，险些以为这里只是一片树林。
如今春日里，处处是嫩绿之色，倒还勉强瞧得过眼。
到了冬日里，处处都是枯枝干瘪，哪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再者，她身子不是不好吗？
住在这么憋闷隐蔽的地方，病死了，也不容易被人发觉吧？
夏子豪一边想着，一边行到了碧云居的石阶前，正要抬脚进去，却是孟初寒与方青云抱了些菜籽，从隐月阁方向过来。
“大胆，何人竟敢私闯内宫？”孟初寒将手里的菜籽递给方青云，疾步走了过来。
夏子豪不悦的扭头，横了孟初寒一眼：“你家小主呢？跟你家小主说，她跟前的两个宫女，小爷我要了。”
孟初寒面色很不好看，他原在承乾宫当差，自是认清宫中的贵人：“属下见过夏世子，内宫重地，还请夏世子自重。”
“自重？你家小主都要病死了，小爷我要了她跟前的宫女，那还是抬举她，就她那豆芽菜一样，迎风就倒的，小爷我还能怎么着她不成？”
夏子豪眉头一挑，带着桀骜不驯：“还不快些将人给小爷送出来？难不成要小爷我自己进去抓人？”
孟初寒自知夏子豪开罪不起，方青云却不知深浅，黑脸道：“这位夏世子，这宫里的女人，便是宫女，也是皇上的，不拘你是什么人，这么大张旗鼓的到了碧云居门口，便是有违宫规，我便容不得你。”
方青云说着，扔了菜籽，抬手拔剑。
夏子豪自来在宫里横着走，敢对他拔剑的，方青云是头一个。
夏子豪毫不含糊，同样扔了手里的柳条，拔剑就要上前来。
他怕什么！
“住手。”
凌曦搭着荣宝的手臂，莲步轻移，一步步从青石小径上而来。
明明羸弱的迎风就倒，偏那一身风骨如竹枝般坚韧，半分不肯退让的缓步而来。
每一步都像是湖边的垂柳，摇曳生姿，却不娇媚，一身傲骨。
夏子豪的唇边扬起不可察觉的笑容，他便知道，只要闹一闹，这女人就忍不住了。
瞧着像是墙根底下晒太阳的猫儿，慵懒无害，稍加挑逗，便竖起刺猬一般的毛发，牙尖嘴利的不像话。
“怎么没瞧见凌小主的宫女？凌小主不是一心要捉奸？想要抬举那两个宫女吗？小爷我，今个儿特来顺了凌小主的心意。”
夏子豪在阳光下高高的仰着下巴，恨不能用鼻孔看人，似是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凌曦的气势比下去。
凌曦平淡无波的看了夏子豪一眼，方才转头看孟初寒与方青云：“菜籽拿回来，就去后园里种上。”
方青云愤愤不平，但却很听凌曦的话，什么也不说，收了剑，抱着菜籽往里头去。
孟初寒却护在凌曦身侧，低声说道：“小主别怕，有我在。”
夏子豪自小也是习过武的，耳力惊人。
“别怕，有你在？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自称属下，还那样担忧的神色，靠的那女人那样的近！
第61章 亲事
夏子豪从小到大没受过气，听孟初寒说了这样一句话，一下子点燃了怒火。
“呲”的一声将方才收进去的剑，又拔了出来。
孟初寒下意识的挡在凌曦身前，一手将凌曦护在身后。
青松色直裰，袍角整齐，显得孟初寒很是风姿倜傥，美人柔弱，被其挡在身后，只露出竹青色梅花纹衣角。
青松，竹青两色几乎融为一色。
而他成为了与美人对立的人。
什么东西？
他凭什么站在那女人跟前挡着？
夏子豪抬手就要刺去，却见那竹青一色一个闪身，与其面对面，神色冰冷的盯着他，让他腾腾燃起的怒火，被泼了一盆冰水。
凌曦只是看了夏子豪一眼，便若无其事对孟初寒道：“后园中的菜籽，今天要种下才好。”
没有回答先前的话，没有继续与他纠缠。
只是，无视了他。
她竟敢无视他？
是了，从一开始，凌曦便没有一句话是冲着他说的，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夏子豪见门就要关上，抬起就踹了一脚，正要说话，却是被人飞扑过来，抱住了腿。
“世子爷，老夫人不好了，摄政王传话进来，让您赶紧回去侍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