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交给旁人，怕是你在北汉也要担心不已，担心他们受了欺辱。若是能将他们交给你至亲的人照料，你安心，两个孩子也能过得快活些。”
灵恩循循善诱的说道。
凌曦神色渐渐变得冰冷，灵恩却根本没有看凌曦脸色的意思，或者说，灵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凌曦的神情。
灵恩自顾自的说道：“柔儿是你嫡亲的妹妹，若论血缘，那是再亲近不过，若是她肯去照顾这两个孩子，你可是要省心不少。”
灵恩的话音刚落，皇太后已经沉了脸，猛的将手中的竹著扔下，竹著上包银的部分，碰在金玉满堂的碗盏上，发出泠泠声响：“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灵恩皱眉道：“寡人是为灵曦着想，身为人母，自然要记挂着自己的儿女，这是人之常情。
她身为北汉未来的主上，自然不能回东楚去，那东楚的皇后之位，就会被她人取代。
与其让不知根底的人去照顾灵曦的两个孩子，倒不如让柔儿去，柔儿是他们的姨母，总不会亏待了他们。”
灵恩的话，越说越露骨，凌曦想要装作没听懂都不成。
“让灵柔成为东楚的皇后，照顾净儿与澈儿，将来他们其中之一，登上皇位，灵柔成为东楚的太后，享一生富贵，这是母上为灵柔铺的后路吗？”
凌曦手中还拿着竹著，有意无意的扒拉着碟子里的藕片，淡然问道。
若是人的心，有千疮百孔，怕也就如同这藕片一般吧。
灵恩面对这样的凌曦，生出几分内疚来：“灵曦，你也莫要觉得寡人偏袒了柔儿，你与柔儿都是寡人的骨肉，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万事顺遂，柔儿她却要去了不见人的深谷……
寡人希望你们两个过得都好，而不是一个位高权重，另一个不能得见天日。
你要体谅寡人，柔儿她到底是你嫡亲的妹妹。”
程子谦半拥住凌曦，站起身来，对灵恩冷漠道：“朕倒是极希望灵柔能去东楚。”
皇太后与灵恩诧异的看向程子谦，只有凌曦并未抬起头来，她了解程子谦。
这话，必有后话。
但灵恩显然是不了解程子谦的，高兴的说道：“灵曦，你看，东楚的皇上已经答应了……”
程子谦没等灵恩说完，便冷漠道：“只要灵柔踏入东楚境内……
一只脚，朕便让人砍断一只脚。
一条腿，朕便让人斩断一双腿。”
居然妄想成为他的皇后，凭她，也配吗？
灵恩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瞬时间变得阴冷恐怖：“程子谦，你莫要欺人太甚，这里，是北汉的皇宫，不是东楚的！”
程子谦居高临下的看了灵恩一眼道：“这北汉，若不是凌曦的，那朕便平了它！”
这灵恩将凌曦当成什么？
想要继承北汉的人？
凌曦只要想要，他就算拼尽一切，也要为凌曦拿到。
不用灵恩的施舍。
“你好大的胆子！”灵恩怒吼道。
还没有谁，敢在北汉的地界上，与她说这样的话。
程子谦还要张口，却被凌曦阻住了。
凌曦神色平静雍和的看了眼灵恩，默然道：“母上大人，永远不要打程净与程澈的主意。”
“他们两个，身份贵重。
一个是东楚的太子。
一个是西齐的太子。”
灵恩皱起了眉，诧异的看向凌曦。
凌曦依旧是冷漠的：“北汉，女主天下，血脉单传，因为医术精湛，才得以在天下立足。”
凌曦指了指自己：“我医术很好。”
所以，她可以将医术传给程净与程澈。
那么，北汉就没有了立足之本。
东楚与西齐合并，可以随时攻下北汉。
只有灵恩自己还在这里洋洋自得。
灵恩在意的主上之位，灵柔在意的主上之位，她不在乎，因为她想要，唾手可得。
但灵柔想要程子谦，想要程净，程澈……
那就，不行了。
“请帝女过来。”凌曦扬声说道。
沐娆站在殿外，被凌曦伸手一指，有点点迟疑，但还是很快奔着未央宫而去。
这位少主背后的权势与威望，比之主上更甚。
也不知主上是哪里来的勇气，要在东楚的皇帝，西齐的执掌者面前叫嚣。
不过，不管怎么说，主上都是少主的生母，怎么也不至于闹得太过份，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帝女这尊大神送走。
灵恩看到沐娆向未央宫的方向行去，甚至来不及阻止：“皇太后，难道你就任由灵曦这样肆意妄为吗？”
沐娆是皇太后的人，不听她的吩咐也就罢了，怎么能听从凌曦的吩咐？
皇太后神情比凌曦还要淡漠，灵恩若是有灵心的半分聪慧，她便是现在死了，也可以安心了。
“肆意妄为的不是曦丫头，而是你。”
许是她给灵恩的支撑太多，为灵恩处置的太多，让灵恩忘记了，这天下，还有东楚与西齐，并不是北汉独大。
灵恩得不到皇太后的支持，看向凌曦怒问道：“你去请柔儿做什么？难道你要亲手杀了嫡亲的妹妹不成？”
凌曦平静淡然道：“母上想多了，我只是喜欢面对面的把话讲清楚。”
灵恩正要说些什么，却是沐娆回转，禀道：“启禀主上，南诏国主来访。”
第267章 婚书
皇太后见灵恩走了出去，看了一眼身边的碧苏。
碧苏会意，福身行了一礼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一切，被凌曦与程子谦看在眼里。
皇太后并不介意被凌曦与程子谦瞧见，爽利一笑道：“没办法，若是当真任由她肆意妄为，怕是北汉早就易主了。”
所以，即便皇太后知道，不能一辈子这样护着灵恩，也仍是要管着些。
而且是这种非常时刻。
东楚的皇上，西齐的掌权者，南诏的国主，北汉的主上，这一次，齐了。
怕是百年来，头一次，这样齐全。
皇太后笑看凌曦道：“哀家就指望着你了。”
若是凌曦执掌北汉，她便可以真的颐养天年了，不必像现在一样，每每担忧……
凌曦认真的摇头道：“我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像皇太后一样，明明是为了北汉好，为了灵恩好，但是灵恩显然不领情，还会认为皇太后管的太多。
而且，在皇太后的影响下，灵恩行事有恃无恐，因为即便是出了差错，也有皇太后为她收拾尾巴。
皇太后苦笑着勾了勾唇角，拉着凌曦的手，坐到她跟前来。
皇太后轻抚凌曦的碎发，慈爱道：“是皇祖母说错了话，你放心，哀家临死前，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若是凌曦执掌北汉，她就把灵恩带走吧，庙里也好，深谷也好，不能让灵恩用生母的身份，给凌曦添麻烦。
她已经那样苦了啊，不该连下半辈子也是苦的。
皇太后抬眼看向对面的程子谦，若是曦丫头知道程子谦中了奇毒……
皇太后无声的叹了口气，看向凌曦的目光愈发慈爱。
程子谦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南诏国主，是上官。
上官在他与凌曦入北汉的第二日，就到了吗？
程子谦几乎是瞬时生出警觉来，上官是来做什么？
凤鸾宫中，灵恩看着面前的婚书，良久不动不语。
上官眉眼弯弯的说道：“岳母大人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难不成，是不信这婚书的真实性？那章，总是做不得假的吧。”
灵恩将婚书缓缓折起，说道：“这件事情知晓的突然，寡人晚些给国主答复，如何？”
上官文泽含笑说道：“岳母说笑了，婚书就摆在这里，还要什么答复？”
灵恩尴尬的笑了笑道：“总要与皇太后说上一二，毕竟，事出突然。”
上官文泽也不强逼，笑着说道：“岳母大人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
“不知我那未过门的娘子在何处？我想见上一见，说一说大婚事宜，毕竟，她是新嫁娘，什么婚服啊，凤冠之类的，南诏与北汉各有特色，还要看她的意思。”
灵恩面色僵硬，前一句才说了太心急，后一句就说起了大婚事宜。
“国主一路风尘仆仆，总要梳洗用膳后，再行见面。”灵恩说道。
上官文泽看了眼自己的袍子，的确是有些皱巴了。
他这一路上赶得急，也有阵子没有沐浴过了。
再次见她，是要干净清爽才是。
“如此，劳烦岳母大人安排了。”上官文泽笑得明媚道。
灵恩吩咐身边宫人去安排，送走了上官文泽后，却不是去福寿宫，而是未央宫。
其实，南诏更好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