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柔越是这样说，灵恩越发的难过。
的确是不用戴着面具了。
因为深谷里，根本没有外人，据说只有几个神女，还不知道是什么年岁的了。
柔儿的美，又绽放给谁看？
她的柔儿那样娇柔貌美，怎么能这样孤独一生？
她该得到一个世间最美好男子的爱意才对。
“母上，皇祖母，临走前……我可不可以……”灵柔小心的绞着衣袖，怯怯问道：“可不可以摘下面具，去向曦姐姐道个别。”
皇太后锐利的目光扫过灵柔，恨不能将灵柔脸上的一层皮刮下来。
灵柔声音愈发的低柔道：“母上与皇祖母还见过柔儿十五岁前的模样，但曦姐姐还从未见过我的真容。
曦姐姐是柔儿嫡亲的姐姐，血脉相连，柔儿就要去深谷了，想……想让曦姐姐记得我的模样。”
灵恩背过身去，抹眼泪。
她的柔儿，都要被逐出皇宫了，竟然还记挂着，要见害她的姐姐。
当初的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思？
即便灵心夺走了她的一切，她也仍以有灵心这样的姐姐为荣。
可……在自己的生母那里，终是有些心理不平衡的。
“好，摘了吧。”灵恩靠近了灵柔些，想要将灵柔的面具摘下。
“且慢。”皇太后盯着灵柔的眼睛，冷漠说道：“你要记着，一旦你摘下这个面具，你就什么人都不是了，不是皇室中人，不能再自称帝女，这北汉，只能有一位帝女。”
“皇太后！”灵恩怒声道。
柔儿已经卑微至此，皇太后何必要这样咄咄逼人？
灵柔却是没有半分迟疑，缓慢的，自己将自己的面具摘下，笑看着灵恩道：“主上，你看，柔儿是不是很美？”
不再自称母上，而是主上。
就算她戴着面具，她也不是帝女了，不是吗？
那她还带着这个劳什子作甚？
灵柔与凌曦不愧是双生子，虽然不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气韵却有些相似之处。
两人的美，都不是端庄大方，反而是一种小家碧玉的美。
凌曦柔和端静，而灵柔可爱娇俏。
“我这就去见曦姐姐。”灵柔带着娇俏的笑意，向着皇太后行了一礼道：“您放心，我现在，只是个叫做柔儿的宫女。”
灵恩眼泪簌簌下落：“寡人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皮皮虾，寡人亲自剥了给你吃。”
皇太后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这对母女。
北汉为了能保住国土，对继承人有着多重考验。
人人以为，北汉是一系单传，只有她们知道，少主与帝女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凌曦是一步步自己走上了高位，更会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会更坚定信心，守护一切。
而灵柔，从小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最大的挫折，怕就是这面具了。
灵柔的日子，的确是开始走下坡路了。
同样的人生，有的人从头往后走，有人从尾巴往前走，自然不会是一样的心情。
灵柔同样是她的孙儿，只是，灵柔是被她与灵恩这两个帝女养大的，永远不及凌曦。
为了北汉的未来，灵柔必须被送去深谷。
她能这样想得开，说不得在深谷会有另外的造化，将来成为新一代的神女，教导少主……
“都去福寿宫用吧。”皇太后走在最前面。
最后，再吃一顿团圆饭吧。
她曾经亲手送走自己的女儿灵心。
没人比她更了解，灵恩心里的痛楚。
灵柔挽着灵恩的胳膊，露出最娇柔的笑容来。
她成功了。
她就不信，这一次，凌曦还能赢。
她的脸，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那么，她想要的，也可以一点点的夺回来……
南诏算什么？
怎比得过东楚与西齐？
凌曦与程子谦携手步入福寿宫，灵柔迈着小碎步行到二人跟前：“曦姐姐，程哥哥，柔儿来与你们道别，我要走了。”
凌曦看向面前的灵柔。
蔷薇粉色洒金曲裾，雨过天青色嵌东珠腰封，一对银质荷花形耳坠儿长长的，垂在耳畔。
面颊不染而红，带着柔弱的美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
“摘了面具了？”凌曦像是在问灵柔，又像是在呢喃自语。
灵柔粉嫩的唇瓣微扬，剪水双瞳不时的瞄向程子谦道：“既是要道别，自然希望曦姐姐记得柔儿的模样，若是带着面具，怕是以后，曦姐姐会错认了人。”
寒香在一旁直撇嘴，她可没瞧出来，这是来道别的。
眼睛都快飞出来了！
好想呼她一巴掌！
凌曦淡淡说道：“以后都不会再相见，还记得你的模样做什么？”
第271章 很快
灵恩听得凌曦竟如此与灵柔说话，愈发的气不打一处来。
“灵曦，你怎么与妹妹说话呢？”灵恩厉声问道。
凌曦还未说些什么，程子谦已经冷了脸，冰冷的扫向灵恩，若不是因为灵恩是凌曦的生母，怕是他早就忍不住了。
灵柔见程子谦冷了脸，忙扭头打圆场道：“主上别这样说，柔儿不过是个宫女都不如的人，哪里敢自称是北汉帝女的妹妹？”
“曦姐姐这样说话，没什么过错，北汉只有一位帝女，那就是曦姐姐。
主上以后千万不要再随便说了什么姐姐妹妹的话了。”
灵柔伸手拉了凌曦，莲瓣一般的脸颊上，写着艳羡：“曦姐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今晨，南诏国主带来了与北汉帝女联姻的婚书。
曦姐姐以后既可以打理南诏，也可以打理北汉，还有西齐，再加上程哥哥的东楚，曦姐姐几乎是一统天下了呢。
这样的大喜事，曦姐姐是不是要庆贺一下？”
凌曦蹙眉。
南诏国主与北汉帝女的婚书？
所以，皇太后晨间避讳着她与程子谦，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她与程子谦是夫妻，怎么可能再次联姻？
程子谦手掌渐渐握成拳，原来……是真的。
他猜想的，也不过如此了。
没想到，上官文泽竟然能拿了婚书来。
程子谦神情微怔，又觉得有些意外。
既然是南诏与北汉联姻的婚书，就该有南诏与北汉两国的印鉴才是。
可看先前的样子，北汉主上与皇太后皆不知道这婚书一事。
这……便有些蹊跷了。
灵柔很满意的看着凌曦与程子谦同时陷入沉默中。
这样才好，有婚书在，凌曦是定会与南诏国主联姻的。
有哪个男子能接受，自己的皇后另嫁他人？
所以，程子谦一定会因此厌恶了凌曦。
那么，与凌曦较为相像的她，那两个小皇子的姨母，就有机会成为东楚的皇后。
灵柔算盘打得极响，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等着将来，她成为东楚的皇后，照顾凌曦的一对皇子，过上几年光景，再以这两个皇子的名义，要凌曦手里的领土，她还能不给？
最终，她与程子谦，才会是坐拥天下的那个人。
想到此处，灵柔嘴角微扬，带着得意的笑容。
“这里可真真是热闹，倒是让我好找。”一阳光的声音说道。
沐娆走了进来，回禀道：“启禀皇太后，启禀主上，南诏国主到。”
灵恩皱眉，这些宫人是怎么伺候的？竟是将人带到了这里来！
皇太后也有些迟疑，她倒是想问上一问，灵心的事情，只是要在这顿午膳之后，送走灵柔才好。
“南诏国主上官文泽求见皇太后。”上官在廊下扬声说道。
凌曦听到是上官文泽，微微一怔。
上官这么快就成为南诏国主了吗？可真真是厉害。
“将人请进来。”皇太后沉声说道。
人已经到了门口，闭门不见不行。
灵恩看向一旁的灵柔，神情中有些担忧，灵柔是不该出现在南诏国主面前的。
“柔儿……”灵恩喊道。
灵柔将灵恩眼底的情绪看了个真切，什么护着她？
真到要见人的时候，还不是想要将她藏起来？
“主上叫臣女，有什么事情吗？”灵柔含笑问道。
灵恩听得灵柔自称臣女，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上官文泽一身浅米色常服走了进来，如同连殿外的阳光也带进来一般，笑容灿烂的与众人打招呼见礼。
“我说过，会很快再见。”上官文泽看向程子谦，唇角上扬道。
程子谦微微攥拳：“恭喜你，这么快成为南诏国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