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松紧随其后,大气儿都不敢出。朝身后的徒儿小连子打个眼色,小连子会意,就停下步子,留在了听涛苑门口。
接着不知谁惊呼了一声“皇上”,接着里面一片骚动,有人说“我也瞧见了,皇上明明过来了,怎么又走了?”
黄美人不动声色地支开侍婢小红,不一会儿,传来小红慌慌张张地嚷叫声,“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婕妤娘娘!靖安郡主与人私会静芳阁,皇上怒气冲冲地捉、奸去了!”
满座哗然。后宫出了丑事,皇后难脱其责,当即起身,“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不信,去门口瞧瞧,罗小媛身边的凝儿不是随靖安郡主去更衣了吗?她正跪在外头呢!说是刚见过皇上!”
皇后一听,哪里还有心思看戏,立即冲出园子,后面一众宫妃,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静芳阁里静得诡异。吴松带着人守在门外,门扉紧闭,后妃们到了门前,各个敛声摒气,众妃看向皇后,以目光询问“是就这么闯进去,还是在门口等着?”
按众妃的意愿,自然希望涌进去瞧瞧靖安被捉、奸的窘态,以作今后的谈资。可北帝也在里面,这么没脸面的事被她们共同见证,万一被北帝连带着记恨上了怎么办?
皇后把心一横,当着吴松的面,跪了下去。
后宫有人丧德败行,是她这个皇后失职,她只有跪求责罚。众妃身份比她低,自然也只好跟着一块跪。
乔婕妤为难地道:“皇后娘娘,薇儿身怀龙嗣,不便跪,不如薇儿进去瞧瞧,也好劝皇上几句……”
皇后抬眼看了看她,阳光下,紫金凤翅步摇耀得人眼生痛,小酌过后的乔婕妤艳若霞光,一见到这绝美的脸蛋,再听她柔情款款地安慰几句,想来陛下什么气都能消了吧?
乔婕妤走到吴松面前,软声道:“吴松,你开门吧。”
吴松一脸为难,下意识地望了望乔婕妤的肚子,然后歉意地摇了摇头。
乔婕妤正要发难,细眉蹙起,只说了“你”字,就见那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
杨进玄衣玉带,高大的身影挡住内殿,神色平静地看向众人:“皇后,婕妤,你们这是做什么?”
“宫中出了这种丑事,臣妾难辞其咎,臣妾不敢替自己辩解,请皇上降罪!”皇后伏跪在地,重重叩首。
宫妃们惴惴无言,偷觑北帝面色,却瞧不出是怒是悲。
乔婕妤向杨进身后探头,疑惑道:“皇上,那两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呢!何不拖出来当众行刑,以儆效尤,一正天威?”
“婕妤慎言。”吴松眼皮都不敢抬,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立即退后两步,躬身下去。
“不知皇后所言之丑事,婕妤所说的两人,是怎么一回事?”杨进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却莫名地令人感到丝丝冷意,“婕妤身怀有孕,动不动就要观人行刑,怕是不妥吧?”
“可……可是……”乔婕妤从没想过,杨进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这种丢脸的事都能忍,“皇上请看,这是靖安郡主替本宫绣的手帕,上面花样,可与那人姓氏相同!若说靖安跟那人无事,谁能相信?难道皇上就任由那……靖安郡主在宫中胡来?南女淫、贱,污我内闱,岂容一再放任?请皇上从重处之!”
乔婕妤开了头,众妃跟着叩首下去,“请皇上从重处之!”
“不知靖安犯了何罪,令婕妤与众位姐妹如此不满?”
后方蓦地传来一把女声,略显低沉,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十足、毫不掩饰。
众人讶然回眸,只见容渺挽着侍女手臂,穿一身南国时兴的绡纱春裙,颜色淡雅,发髻松松挽就,一枚金簪别住发尾,莲步轻移,缓步朝众人走来。原来让她绣什么寒梅手帕,是在这里等着她呢!用寒梅图案影射她对梅时雨有情?亏她们想得出来!
乔婕妤与黄美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震惊和疑惑。
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为何靖安会从外面走来,而不是里面?
乔婕妤第一反应就是冲进门里去找梅时雨。
她身子扭转,就从杨进身侧挤进去。
杨进大手一捞,将她携在怀中,“婕妤,你身怀有孕,行动慢些。”
说的是温和关怀的话,却令乔婕妤蓦地一颤。杨进在威胁她!他在威胁她!难道她冲了进去,杨进就会叫破她假孕不成?
即便靖安逃了出来,她能肯定,那梅时雨一定还在里面!北帝是不是疯了,这种事也能容忍,也能原谅?那靖安郡主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到底对北帝施了什么魔法?难不成是下了蛊虫?
胡思乱想之间,容渺已步行到她面前,“靖安离得远,听得不大真切,婕妤劝谏重处靖安?敢问靖安犯了哪一条宫规?何处冒犯了婕妤?”
“你……”乔婕妤气极,抬眼一挑,陡然望见靖安头上的金簪,不由指着她大喝,“大胆靖安,皇上赏赐给你的红珊瑚何在?莫不是你打碎了,不敢戴出来!”
杨进凤眸眯起,跟着望向容渺头顶。
若没有认错,这枚金簪……
容渺轻笑道:“婕妤神机妙算,靖安未戴那套红珊瑚,就知是靖安打碎了?”
她不再理会乔婕妤,伏地拜道:“陛下,皇后娘娘,适才靖安发髻被勾扯散了,只好回避宴席,另行梳发,因怕耽搁了开宴时辰,来得匆忙,未能重梳能够佩戴那套首饰的发髻,还请陛下和娘娘原宥。如今那套红珊瑚已被婢女好生收起,着人送回锦兰宫去了。”
“你胡说!”黄美人情急之下,一跃而起,指着靖安,快速道,“你分明在这静芳阁内散过发,你那套红珊瑚……”
“黄梦儿!”
一声厉声断喝,打断了黄美人的话。
可众人都能猜得到黄美人想说的是什么,当即各人脸色都变得复杂起来。
杨进微笑道:“朕的黄美人好生聪慧。”
黄美人得到北帝夸奖,愕然回过头来,北帝凤眼微挑,笑望着她,连声赞叹,“阖宫之人,无人能出爱妃之右。朕心甚慰!”
接着,语音低沉下去,隐含怒意,“爱妃人在听涛苑,竟对静芳阁里面的事知之甚详,难不成爱妃有隔空视物之能不成?不如爱妃替朕瞧瞧,黄爱卿此刻在家中做什么?是否正为了朕的天下大事,绞尽脑汁、殚精竭虑?”
黄美人再蠢,也听懂了北帝这话是何意。
一时大意,说了不该说的话,竟令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她悔之不已,听北帝提及父亲黄大人,不由后怕,万一牵连家人……
她连忙跪了下去:“皇上!皇上恕罪,妾一时失言,并不是有心……”
“吴松!”北帝根本不听她解释,“适才那宫婢呢?带上来!”
吴松招了招手,就见小连子拖着一个宫人走了过来。
罗小媛失声道:“紫燕,你怎么了?皇上,这是妾身边的侍婢。”
“适才这宫婢与谁说过话,都说了些什么?”杨进示意罗小媛稍安勿躁,直接向小连子发问。
小连子回道:“适才黄美人身边的小红从里头出来,见到紫燕,说了两句话。紫燕说,靖安郡主与人偷情,皇上去捉人了。小红就连忙跑回院子,嚷了开来,接着众位娘娘就都跟着到了此地。”
“哦,那黄爱妃是怎么知道靖安在里面散过发的呢?紫燕不曾说,难道爱妃当真隔空瞧见了?”
杨进阴沉沉地目视众人,凛凛帝王威严,迫视得众人均不敢抬头与他相望。
黄美人伏地泣道:“皇上,妾一时失言,是胡乱猜想的,以后再不敢了,求皇上原谅妾这一回吧!”
“靖安得了副红珊瑚,你心里不舒坦朕能理解。可靖安分明不在殿中,你们一个个都咬定了她在里面与人私会,朕不得不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们是觉得朕昏庸好欺,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很有趣?还是你们觉得朕不该纳南国女子为妃,与南国结秦晋之好?”
北帝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极重了。
他待后妃们向来温和,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绝不多说半句,开口唤人,从来都是“爱妃”,并未因谁位分高低而冷落了谁去。
第70章 暴怒
锐利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看过去,最后停顿在罗小媛身上。
“罗爱妃前日才侍奉过笔墨,朕当时如何赞你的?可还记得?”
罗小媛惊惶的脸上透出一抹红晕,“皇上说,妾嘉柔淑慎……”说完,脖子都羞红了。
容渺心内咯噔一下,似乎有一根弦崩断了。
杨进批阅奏折,身边也得有美服侍,之前是黄美人,现在又是罗小媛。
今天不就是这罗小媛的侍婢紫燕斟酒时,手腕上的银镯子勾住了她的头发,才引致之后的一切么?
“不错,爱妃嘉柔淑慎,有文秀之美,焉何手下侍婢竟敢诋毁宫妃,妄生事端?”
“妾……妾……”罗小媛被北帝当众指责,窘得哭了起来,可的的确确是她的侍婢紫燕做的这事,她百口难辩,该怎么办呢?
“陛下,大家也是听那丫头胡言乱语,才信以为真,既然靖安无事,瞧在妾今儿生辰份上,不如陛下宽恕了罗妹妹这回吧?想必她今后会学着好生管教下人的了。对吧,罗妹妹?”乔婕妤适时出言,替罗小媛解围。
罗小媛却不领情,她摇头哭道:“不,陛下,妾管教下人向来严格,今天紫燕不慎勾乱了郡主头发,妾已十分不安,如今紫燕更大逆不道地诋毁靖安郡主不贞,妾不敢担这纵下作乱的罪名!求皇上彻查此事,还妾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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