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彩环又将添进去的柴拨出去,貌似火星子溅到了鞋面上,彩环直跺脚,妈呀的一声,然后闻到一股子焦糊味儿,“我的鞋子给火星子燎了个洞。”
细奴说:“没事的,回头找些颜色相近的绣线我帮你补上。”
“那怎么好意思劳驾少夫人,我自己来就成。”彩环脸红了。
细奴说:“也成,这些个你早晚得学,就是你这性子是个坐不住的,不知你能坚持到几时?”
彩环说:“再怎么着比蒋叔的针线活要强吧。”
蒋去病听了,扬声喊道:“丫头敢嘲笑老子的手艺粗糙,老子是男人,你可是女子,得空了多和我干闺女学着点儿,没坏处。”
彩环吐了吐舌头,“耳朵要不要这么尖,大老远的都能听到。”
细奴笑道:“不是干爹耳朵尖,是你嗓门太大,满院子都听见了。”
“我就说嘛,我以后尽量说话小声些。”彩环脸红了。
骆一狠瞪彩环一眼,说:“都是你个大嗓门出去乱嚷嚷,现在整个荣园都知道我的糗事,你高兴了?”
“你暗恋尚恩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说出去的,我才没兴趣嚼你那舌根子。”彩环被骆一冤枉,恼的很。
骆一手中铁杵直指彩环:“呐呐呐,你还说不关你的事,刚刚你就说了。”
“我说什么了?”彩环一愣。
细奴说:“行了行了,专心看着火,锅都冷了。”
彩环发现火灭了,手忙脚乱添薪,对着竹筒吹太慢,索性趴在地上去吹,灰飞了她一头一脸,彩环手一抹,登时成了大花脸,骆一看见她那个样子哈哈大笑。
西墙跟下眯眼晒太阳的大白鹅受了惊,扑棱棱张着膀子跑了,扯着嗓子呃呃呃直叫。
彩环大骂骆一:“你给我小心着点儿。”
骆一继续笑他的。
连廊有几个丫鬟路过,看见骆一,指指点点,“听说了吗,骆一暗恋尚恩,人家拒绝了,还这么高兴,脸皮可真够厚的。”
“就是呀,我是尚恩,我也不喜欢他,那么凶,嘴巴还特毒。”
两个小丫鬟有说有笑过去了。
彩环咧嘴大笑,“听见没,自己是个啥形象?以后注意这点儿。”
骆一顿时就蔫吧了。
邹玄墨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左手执漆盘,右手执笔给药柜抽屉上一一标注药名,下方,骆一抬眸唤道:“师尊刚刚可都听见她们背后是怎么非议我的,我老没脸了,师尊就准我提早回书院吧。”
邹玄墨正在专心书写,他说:“刚放假你就吵嚷着要回去,你还能再任性些。”
“我不管,我要回书院。”荣园他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太欺负人了。
“谣言终归是谣言,你又何必太较真。”
“可那不是谣言。”他喜欢尚恩,有错吗?
邹玄墨道:“这场闹剧很快过去,你无需回避。”
“可是……”
邹玄墨从梯子下来,将漆盘和笔放下,骆一递了布巾过来,瞧了药柜一眼,那是大写的佩服,看着那字直觉喜欢的不行,手指伸过去,邹玄墨道:“漆没干透,别乱摸。”
邹玄墨擦了擦手,发现手上沾了一块,已经干了。
“哎呀,师尊手上沾到了,怎么去掉。”骆一拿布巾擦了擦,依然去不掉。
细奴回眸,就看到邹玄墨手上沾染了黄色的漆斑,细奴扔下木铲,对彩环说:“你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我有法子去掉,跟我来。”细奴牵了手,拉着他走了。
骆一挠挠头:“师尊都没有法子,师母能有什么法子?”
蒋去病乐呵呵的,“小子说话恁难听,我干闺女会的,那小子不见得会。”
骆一撇下布巾说:“我瞧瞧去,师母究竟用的什么法子去漆斑。”
彩环说:“回来,帮我看火。”没眼力劲儿,人家小两口难得独处,臭小子跟过去干嘛?
骆一明白过来,脸红红蹲在地上帮彩环添火。
“火太大了。”
骆一忙退出些柴禾。
彩环又喊:“火小了,骆一,你到底会不会烧火。”
骆一又添柴。
“糟糕,糊啦!”药里有青烟冒出,彩环大骂骆一:“你还能更笨些么。”
骆一委屈的很:“我又不是火夫,我弄不来,你偏要我来看火,这能赖谁。”
彩环说:“反正就赖你。”
骆一觉得烧火也是一门技术活,至少他就不行。
“这两孩子真真的一对冤家。”荣楚湘眯缝着眼笑了,蒋去病刚好转过脸,看见她那笑,身体莫来由一酥,烟锅在鞋帮子上磕了磕,低头看着自己腹下高高支起的帐篷,过来,说:“孩儿他娘,今天就织到这,你需要多休息,我扶你回去躺会儿。”
九嫦抢了荣楚湘手里织了一半的帽子,说:“就是,一不留神小姐织了这许多,也该歇歇了。”
“罢了罢了,我现在就是个不中用的,你们也都歇了。”荣楚湘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由着蒋去病搀着回了御景轩。
蒋去病急火火将门给闩上了,荣楚湘心里登时就明白他的意图,荣楚湘老脸一红,“你你你……”身子已然被他抵在了门板上。
澄潋湖上风光好,细奴在湖边的松树上采了松香,兑了水,很轻松就将邹玄墨手上的漆斑去掉了。
邹玄墨大呼惊奇,“娘子如何想到这个法子?”
细奴说:“我也是听宫里的漆匠师傅曾经提到过,就记住了。”
两人在湖边洗了手,细奴就要折返。
邹玄墨道:“不急,我们去亭上小坐片刻。”
细奴本想拒绝,还是由着他牵着步上长廊,朝着湖心亭去了,邹玄墨牵了细奴在亭子间坐下,道:“有件事想听听娘子的意见。”
“什么?”
“二弟昨儿跟我说想娶尚恩为妻,娘子以为如何?”
细奴一喜:“这是好事呢,就是不知道尚恩是什么想法儿?”
“我早上问过尚恩了,她没有反对,但也没点头。”
“相公的意思是要我出面探探尚恩的口风?”
“知我心者唯娘子尔。”薄唇压了下来,细奴眉头一皱,就知道跟他独处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别闹,这里四面透风,你也不怕给人撞见。”细奴闪闪躲躲。
邹玄墨手伸过去,扣住廊柱上悬着的拉环,珠帘垂下,遮了外面风光,“这样外面不就看不见了。”
细奴很想摇头,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当他的手探下去时,细奴一声娇喘,那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觉脸红,她怎么可以发出那种羞耻至极的声音。
“娘子的声音只会让我所向披靡,我欢喜的紧。”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着绵绵情话,伴着手指恣意使坏,委实折磨人,细奴不得宣泄,檀口微张,一连串悦耳动听的低唱溢出红唇,大手握了她手探向那火热的源头,触手的炙烫令她心惊。
细奴伏于他身下,看着那物,香舌终是裹了上去。
邹玄墨不曾想她在服下断念后,竟还能做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由一荡,直觉舒爽无比,抱着她的头,体味着那新奇妙韵。
荣荻站在长廊一端,远远望着湖心亭。
亭子间里,战况正炽,那绵长惑人的声音起起伏伏涤荡在湖面上,无不刺激着他的感官,他阴恻恻付之一笑,转身,阔步离去。
中秋良辰。
荣园可谓双囍临门,一囍,蒋去病迎娶荣楚湘过门,二囍,邹骅宸向尚恩下聘,两人正式缔结婚约,订了亲。
荣楚湘成亲,邹玄墨广发囍帖,蔡大娘也收到了邹玄墨发的帖子,思来想去,蔡大娘终是遣儿子蔡华前来荣园贺喜。
蔡华见到一身簇新的蒋去病,心头发堵,蒋去病差一点点就是他爹了,与他老娘到底没缘分,蔡华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
邹玄墨携细奴过来敬酒,蔡华又哭又笑,张口就管邹玄墨叫爹。
“爹,主上给你在南坡建的屋子已经建好,老漂亮,老敞亮了,爹什么时候搬进去呀?”
“小华你醉了。”细奴圆睁了眼睛,邹玄墨脸色一沉。
蔡华抱着邹玄墨不管不顾,又开始说醉话了:“我没醉,爹,我们回蔡庄吧,我一定会像亲儿子一样孝顺你的。”
小刀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索性驾了蔡华下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