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骅宸屈指敲了敲阿全脑门,怒道:“尚恩,尚恩,尚恩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嘿嘿,小的再不敢了,是二少夫人,二少奶奶。”阿全讨巧的赔笑。
邹骅宸脸上挂了满意笑痕,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小子这张跑风的嘴,别把我的恩恩给我吓跑了。”
阿全捂嘴,小声道:“二爷干嘛不过去?”
“不急,我倒想看看骆一这小子想干嘛?”
两人隐身在拱月门边,趁着前方二人不注意,又摸过去,站在假山石后藏了起来,然后就听到骆一的声音响起:“尚恩,你给我站住。”骆一近乎小跑,抄近路追上尚恩。
“做什么看见我就走?”骆一委屈极了,他已经有多半月没见尚恩面了,乍见他,尚恩还绕道走了,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尚恩不说话,骆一扯了尚恩胳臂,将她扳转过来面对他,尚恩满脸泪水,吓得骆一忙去掀尚恩袖子:“你怎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
尚恩拂去骆一手,说:“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那关谁的事?”骆一急红了眼。
尚恩抬脚欲走,骆一说:“尚恩你告诉我,是谁惹你了,我去揍他。”
“你别问了。”尚恩侧过头,抹眼泪。
骆一又待问,尚恩匀了匀呼吸说:“骆一,上回在书院,我对你撒了谎,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对不起,骆一。”
尚恩抬脚就走,骆一僵了两秒后,拔足追上来,“尚恩,你把话说清楚。”
骆一拦在尚恩面前,一脸张皇失措,“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够好,我臭脾气,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改,我统统改,恩恩,我会改的。”
“骆一,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这么和你说吧,那天夫人欲把我和主上撮合,我不想破坏少夫人与主上美满婚姻,我才对夫人撒了谎,刚好那时候你来了,我就拿你顶包了,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对不起,骆一,我是无心的。”
“那么,你说喜欢我也是假的了?”
“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不是你,骆一,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我……”
骆一傻呆呆僵立在连廊下。
“骆一这个臭小子,敢跟爷抢女人,还真是……”有眼光,邹骅宸朝着北院去了,阿全挠挠头,要不要跟上?想了想,还是算了。
骆一哼哧哼哧,终还是咧嘴嘴哭了,然后就听到谁止不住的笑声。
阿全透过假山石张望,亭柱后,彩环踱了出来,抱臂看着骆一咯咯笑个不止,“哟,某人失恋啦,还哭鼻子啦,哈哈哈。”
“丑丫头,你敢偷听?”骆一袖子抹了把眼泪大骂彩环。
彩环说:“我非但偷听,我还偷看了,你能怎么着吧。”
骆一手指彩环鼻子,警告她:“今儿的事情你敢说出去,我一定饶不了你。”骆一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懒得理你。”彩环踢了踢脚下乖乖听话的大白鹅,问道:“你也听见了,也看见了,你说出去算不算?”
阿全眼睛滴溜溜一转,荣园的日子貌似不会无趣,阿全神不知鬼不觉溜了。
邹骅宸回到北院他的屋子,然后耳朵贴在墙壁上,他听到尚恩低低的哭泣声,邹骅宸急得在屋里踱步子,然后,阿全急火火跑来了,低声说:“二爷,大爷还等着你呢,让我来催催。”
“告诉大哥我肚子疼,今天不下了,改天吧。”邹骅宸耳朵贴在墙壁上,急得抓耳挠腮,他的恩恩哭呢,他要不要过去哄哄?可是,毕竟是女孩子屋子,他过去不合适吧,会不会被当做登徒子?要是澜香山他一早就进去了,可这里毕竟是荣园,不是他的地盘。
阿全见他这个样子,有心助他一把,扯着嗓子喊:“二爷,二爷,你怎么了?二爷?快醒醒!二爷,你别吓我!”
邹骅宸正待发作,见阿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睛一闭,给床上一趟,门开了,尚恩红肿着眼睛冲了进来,“阿全,二爷咋的了?”
阿全摊摊手,意思你不会自己看。
尚恩过去床边,邹骅宸双眸紧闭,眉头紧锁,手捧着胸口,显然出气多,进气少,一脸痛楚。
“二爷,二爷?”尚恩急唤。
邹骅宸很想立刻答应她,可他不能错过与尚恩独处的大好机会,然后就听到阿全说:“二爷快没气了,我去叫人,二爷就先交给你了尚管家。”阿全开门出去了。
听说邹骅宸突然晕倒,邹玄墨携众人来了北院。
进来的刹那,一行人除却荣楚湘,皆吸气。
蒋去病捂了荣楚湘就给外走,忽然想起她看不见,松手,荣楚湘不明就里,扯了扯他袖子,关切道:“那孩子到底咋样了?”
蒋去病忍笑忍得辛苦,说:“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荣楚湘不信,说:“怎会说没事就没事,要不你进去给瞧瞧?”
“不用瞧,那小子现在……好得很。”装病也要装得让人信服,看看那两只不安分的爪子环着尚恩背,手都快摸到人屁股了,那傻丫头浑然不觉,还在嘴对嘴帮人渡气。
“这到底咋回事嘛?”荣楚湘一头雾水。
“小孩子小打小闹,玩呢。”蒋去病呵呵一笑,搀扶着荣楚湘走了,荣楚湘还在不停追问,蒋去病说:“总之是好事。”
后面九嫦和青砚亦出来了,脸上皆挂着笑,九嫦说:“那丫头成日与荣荻一起,我只当那丫头喜欢荣荻,原来是这小子,便宜他了。”
“荣荻国舅爷身份何其贵重,尚恩与他不合适,改之倒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虽有一身臭毛病,还不是衍之一句话,说改就改了,就是腿有些跛,只要小胡子能治好他的腿,尚恩与他倒也般配,这阵子你是没瞧出来,改之对尚恩格外上心。”青砚这样说。
九嫦笑道:“说得也是呢,原先小姐本意是撮合尚恩与衍之,倒了没成,转来转去还是得嫁进邹家,倒也是好事一桩,毕竟长在咱家,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我懂。”
两人一路絮叨着走了。
荣荻从廊柱后绕了出来,握着折扇的手一紧,眸中有着一抹暗色隐现。
65、065:人心不足蛇吞相 ...
阳光晴好, 南院里几人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
小刀刚刚送了一批药材过来。
蒋去病大喜,蹲在廊下的基石上一边抽烟锅,一边晾晒药材。
荣楚湘坐在廊下的圈椅里依旧织她的毛衣,一个晌午时间, 已经织了一指宽。九嫦坐在荣楚湘旁边,面前放了一个靠椅, 椅背上绕满了羊毛线,这个法子是细奴教给她的, 还甭说, 挺好使的。
九嫦一边绕毛线团, 一边陪着荣楚湘聊天,“小姐织的什么?看着好小。”
荣楚湘说:“是帽子, 阿奴说帽子最好织, 让我先学着练手。”
九嫦瞥了不远处抽烟锅的蒋去病一眼,说:“是织给蒋哥的吧。”
“美得他, 我织给我孙子的,他又不是我大孙子。”荣楚湘笑骂。
九嫦一听就乐呵了, 蒋去病心里不痛快, “这可说不准, 须得我儿子戴过了, 才轮到孙子戴。”蒋去病瞟了一眼邹玄墨,成亲个把月了,他干闺女肚子一点动静也无, 这小子一天到晚都把劲儿使哪里了?
荣楚湘脸色一红,索性侧过身去,不理他。
九嫦说:“青砚,我这边没有了。”
“等着,就来。”
青砚坐在南墙角下,面前放了一架纺线机子正在纺线,青砚手摇着把手,面前的大轮子上绕满了一撮撮的羊毛,骨碌碌转了三圈过去,羊毛变成了一根根羊毛线缠在轴上,已经绕了很粗的一捆,青砚拿剪子将线剪断,卸下楔子,将毛线套在胳臂上,走向九嫦。
九嫦说:“将线套在椅背上就行,回头,你又没耐性,线又打结。”
青砚照着九嫦吩咐的做了,然后又要去南墙跟下纺线,荣楚湘说:“青砚,累了一天了,你去洗洗喝口水,歇歇。”
“我不累,反正也闲着。”青砚笑笑,过去南墙脚下又开始忙活了。
“小姐别管他,就是头倔驴,油盐不进。”九嫦笑道。
荣楚湘叹道:“因为我和慕白之故,害你和青砚蹉跎至今,我真是愧对你们。”
“小姐快别这样说,如今不是都挺好嘛。”九嫦适时转了话题,“阿奴炒药很有一手呢,真是个闲不住的孩子。”
“说的可不是呢。”荣楚湘侧目,模模糊糊,能看见庭院里架了一口大铁锅,炊烟袅袅,细奴头裹布巾,手里拎着个木铲子正在炒药,彩环正在添柴,就听细奴道:“火太大了,快将柴禾退出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