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奴唤:“骆一,告诉他答案。”
骆一取出五个苹果,留了一个在盘内,端了盘子,冲着诸葛景扬了扬下巴,“可瞧清了,究竟有解无解。”
诸葛景脸色陡变。
“诸葛先生可以下山了。”细奴在屏风后发了话。
诸葛景呆了一呆,才刚没注意,屏风后竟是一女子,不知是何方神圣,害他颜面尽失,想一睹女子风采,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在骆一的瞪视下,离开了。
打发走了诸葛景,细奴自屏风后出来,说了四个字:“此人不妥。”
骆一有些纳闷,师母这话从何说起?骆一急匆匆去了文渊堂,邹玄墨听闻骆一的奏报后,凤眸微眯,继而,灿然一笑。
他这笑,堪为赏心悦目。
35、035:假作真时真亦假 ...
“按说诸葛景答出了师尊的题目, 已经过关,师母不该难为他的。”骆一有些想不透。
邹玄墨手指敲了敲骆一脑门,“笨,你师母那是难为他吗?她是旁观者清,随口问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诸葛景就被难住了,这说明什么, 诸葛景屡试不第,不是他本事不够, 而是他死读书, 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故而你师母觉得他不适合做先生。”
“哦,原来如此。”骆一想说师母自己还不识字呢, 师尊也敢放心大胆将如此艰巨的任务交给师母负责?
事实上, 骆一还是很佩服师母的急智。
骆一近乎有些跃跃欲试,他很想说师尊我跟了你多年, 不知道我行不行,可他愣是没好意思张那口。
说着话的工夫已经到了‘竹里馆’, 细奴和彩环均不在, 邹玄墨只当她们主仆去了隔壁院子串门, 抬脚来了‘苍苔院’, 适逢母亲正在午觉,九嫦亦不在。
该不是在膳厅?
正待出门,原本睡午觉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若非找你媳妇儿,大概你是不会踏足我的苍苔院。”
“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委实冤了我。”
“冤没冤你,你自己心里有数。行了,行了,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她这会子约莫是在后坡的空地种菜种花,九嫦刚刚去给她们送水去了。”
对呀,他怎么没想到。
“谢谢娘告知。”
听着匆匆离去的脚步声,荣楚湘笑骂:“小没良心的,陪老娘说会儿话怎么了,满心满眼全是那臭丫头。”
后坡,远远瞧见三个女人忙碌的身影,他家娘子臂弯里托着一个簸箕,正猫着腰撒花籽,彩环拿了耙子正在后方耙地,九嫦将大白鹅刨食的坑用手逐一抹平。
田垄下,大白鹅玩得正起劲,两只鹅爪子刨啊刨,彩环捡起一块土旮旯狠狠丢了过来,“大白,你再捣乱,我不客气啦。”大白鹅张着膀子扑棱棱跑了。
看见田垄边上拎了陶罐徐徐走来的邹玄墨时,彩环噎了一下,要不要这么及时呀,每回她收拾大白,都让主上抓个现行,真倒霉。
彩环低头,继续耙地,只装做没看见他。
细奴将最后一把花籽撒完,拍拍手,邹玄墨持了汗巾帮她擦了把脸,又擦了擦手,倒了碗水给她,“做什么不等我回来。”
“你知我闲不住。”细奴笑着接了,喝了一口,她说:“关于诸葛景……”
“他不适合书院的工作。”
细奴眉毛一皱,道:“你不怪我自作主张放他下山?”
“我怪你作甚,你做得很好,骆一都跟我说了当时的情况,你没有错。”
细奴挑了一边眉梢,笑道:“你难道都不担心,万一诸葛景答出来呢。”
邹玄墨神色不动,嘴角勾了一抹笑,温柔地倾听着,那温文含笑的模样,说明他此刻心情很好,缓缓摇了摇头,道:“他是诸葛景,不是诸葛亮。”
“你又知道。”
脸颊粉粉,两只眸子晶亮晶亮的,他伸出手,缓缓握住她手,又是一笑,“下回再有应征者,娘子可得好好为我把关才行。”
“才不要,我差点骑虎难下,紧张死我了。”
邹玄墨朗声一笑,握了她手往回走,缓缓回眸,含着笑意的目光在她脸上略顿了顿,好一会才说:“娘子种的什么花?”
“天竺葵。”
“娘子为何独独选了天竺葵?”他记得她购了可不止一种花籽。
“这个季节种花也只能种天竺葵,别的花种要等到三四月才可以。”细奴说。
“现在种,约莫明年春天就能开花。”他的声音很轻,细若微风飘拂,悠然一笑,“届时,能与娘子一道把手赏花却也是雅事一桩。”
这话一出,细奴怔住了。
静默中,邹玄墨缓缓回头,唤:“娘子,娘子。”
“呵呵,是的,明年三四月就开花了。”到那时,她在哪儿尚是未知。
“娘子有心事?”
细奴摇头,“没有呀。”
“走吧。”他便这般牵了她手走了,将九嫦与彩环远远抛在了身后,大白鹅摇摆着肥胖的身子紧跟在他身边。
走着走着,细奴握着他的手一紧,靠上来一点,轻声说:“相公可听说过,风云雨雪雾霜露,琴棋书画诗酒花。”
邹玄墨稍作沉吟,点头。
对上他的眼睛,细奴咬了咬唇,道:“相公可信得过我。”
伸手抚上她的秀发,宠溺道:“你是我娘子,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细奴咬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且诚恳:“昨天墨棋来找我,她告诉我流琴出宫了。”
“流琴?”邹玄墨轻轻一笑,淡入风里。
“影卫中属她资历最老,出手狠辣,很得太后赏识,偏生谁都没见过她,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个棘手的角色。”
“难道连娘子亦未见过她?”
细奴脸色时青时白,眼神茫然,摇头,“不曾,我只知有她那么个人存在,但是从不曾见过,相公,流琴出手势必见血,我怕她……”
邹玄墨一晒,凤眸眯起,似笑非笑道:“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但绝对不会是她。”
细奴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我知娘子关心我,维护我,这便够了。”
“可是流琴……”
“嘘。”手指抵上她唇,细奴止了声,彩环左肩扛着耙子,右手拎着簸箕过来了,九嫦边走边拣了一捆柴,邹玄墨抬脚过来,将柴背了就走,吓得九嫦小跑着跟上来:“衍之,使不得,快放下。”
“嫦婶,你就让相公背吧,相公这叫负荆请罪。”细奴一句话,邹玄墨想起昨日膳厅餐桌下的一幕,脸有愧色,九嫦亦是面红耳赤,再不多言,加紧步子率先走了。
“嫦婶突然怎么了?”
“还不是你才刚那句话惹出来的,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我刚说什么了?”
“少夫人刚刚说负荆请罪。”彩环耳尖,好心提醒她那四字,遭到邹玄墨一记白眼,彩环灰溜溜跑了,“嫦婶,等等我。”
“负荆请罪没错呀,总不至是负荆帮忙?”细奴还在嚼着那个字眼,前方,邹玄墨背着柴,磨了磨后槽牙,喉结动了动,声音有点哑,“娘子,我口渴。”
细奴手里拎着陶罐,说:“就来。”紧走两步,来到他面前,拎了陶罐就要给碗里倒水,唇上一疼,灼烫的瞬间夺了她全部呼吸,细奴瞪大眼,直瞪瞪地盯着他身后正回头张望的彩环。
“哇哦,这样也行?”
主上背上背着一捆柴,双臂揽着少夫人腰,倾身热吻。
少夫人一手持碗,一手拎着陶罐,张着手臂手足无措承受他的亲吻,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话本子里是永远瞧不见的,哇哦,今天长见识,涨姿势了。
九嫦听到彩环的啧啧惊叹声,回头,九嫦老脸一红,叫声:“妈呀,这两小祖宗也不臊得慌。”
“嘻嘻,好看。”彩环单手拄着钉耙瞧得不亦乐乎。
“好看个鬼。”
“咦,嫦婶你说脏话。”
“呸呸呸,小丫头片子没事乱瞅什么,看不得,看不得。”
“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嘛。”
“半眼也不行。”主子没脸没皮,就连这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九嫦忙待捂了彩环眼睛,拉着她走远了。
细奴挣不脱那桎梏,只得顺从接受,他狠狠地吮吸着她微启的唇,掠夺着口腔里的每一分空气,张嘴啃食,将她嘴唇包纳其中,狂乱地吮着,虽然她竭尽所能地想汲取更多的氧份,然而越来越稀薄的窒闷却叫她周身不能抵制地渐渐瘫软,手一松,陶罐摔在地上,似乎砸到谁的脚,伴着一声闷哼,他终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