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奴返回会客厅。
卫霄笑看着细奴说:“扰人清梦是不对的,成玉昨夜累坏了,这会儿还没起床呢,你这做妹妹的太不体谅姐姐了。”
细奴转身冷瞪卫霄,“你居然……居然……”
“咦,妹妹,你瞪我也没用,大家都是成年人,情至浓时一时把持不住就先洞~房了,我可是有担当的,我这不是知道你们回来,特特过来找二位补票来了。”卫霄现在有十分把握。
“王爷打算入赘苍梧王府的话,我没意见。”细奴撇下一言,拧身走了。
卫霄一愣。
邹玄墨一乐,“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来了,我们四人刚好凑一桌麻将。”
“我正经求亲来得,我可不是你的麻将搭子。”卫霄相当郁闷。
“不乐意可以走,没人拦你,大门左拐,慢走不送。”给脸不要脸,邹玄墨拂袖走了,在他府中还这么嚣张,当他软柿子好捏是吧,不吱声不代表他没脾气。
细奴吩咐小刀备车。
小刀说:“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细奴说:“大理寺监牢。”
小刀做不了主,回头,看见邹玄墨出来了,小刀躬身:“王爷。”
“我陪你去。”郑容乾那人是个说一不二的,他不出面,估计细奴连大理寺门都进不去,他可不想她们母子在冰天雪地吹冷风。
“卫霄怎么办?”那是个疯子,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是个让人头痛的角色,细奴忧心忡忡。
“卫霄现在有求于我们,咱俩现在可是成玉的直系亲属,只要你我不松口,卫霄入赘苍梧王府的事铁板钉钉。”
邹玄墨这话说早了,也是他小觑了卫霄,他和细奴前脚出门,卫霄后脚跑去成玉房中连人带被子裹了,逃回北海王府。
不给人,他就抢。
“成玉,我们现在就拜堂成亲。”卫霄掀开被子,里面露出彩环的脸,冲着他呵呵一笑:“奴婢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成玉呢?”卫霄喊,“为什么会是你!”
彩环说:“王妃怕她离开后,王爷抢人,故而出此下策。”
卫霄一拳砸在床上,怒吼道:“梁-温-书——”
80、080:花在菩提下 ...
大理寺门口, 细奴与邹玄墨遇到憔悴不堪的东方暨明,细奴点了点头,接过东方暨明手中食盒跟着郑容乾进了监牢。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东方暨明深深闭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你叫我以何种姿态见她?”
邹玄墨拍拍东方暨明肩,道:“或许她有难言之隐呢?”
“庭审时, 我问过她,她亲口承认父亲是她所杀, 哪怕是句对不起, 她也吝啬说, 简直死不悔改。”
“东方……”
邹玄墨叹气。
“我真是悔不当初。”他当初就不该娶她,得知真相的那刻, 他的心犹如被人一刀一刀凌迟, 她怎么能面对他还能如此坦然。
“她不是公主。”邹玄墨道。
“可谁能告诉我真正的公主在哪里?她一口咬定她就是公主,我就是有心替她开释也是无能为力。”
邹玄墨看着出来的郑容乾, 对东方暨明道:“现在就看阿奴,希望阿奴能有所斩获。”
死囚室。
乍见细奴, 卫瑟并不意外。
“你来了。”卫瑟窝在稻草堆里困觉, 听到细奴的声音, 卫瑟坐了起来。
狱卒打开牢门, 细奴拎了食盒进去。
“哇哦,你的肚子!你你你……几个月了?”卫瑟盯着细奴微凸的肚子瞧个没完,完全没有身为死囚的恐惧。
细奴打开食盒, 里面有卫瑟爱吃的卤鸭脖,卤凤爪,卫瑟笑笑,很不客气,在衣裳擦擦手,左手持卤鸭脖,右手持卤凤爪,左一口右一口啃了起来。
“马上就五个月了。”细奴说。
“真好,阿奴要当母亲了。”卫瑟笑,又道:“取名字没?”
细奴摇头:“还没有,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你们这里太落后,搁在我们那儿,照个B超,小鸡鸡一清二楚,男女立现。”卫瑟夸夸其谈。
“B超是什么?”
“哦,是一种超声波,很厉害的,嗨,说了你也不会懂。”
细奴笑笑,“也是,我那么笨。”
“你哪里笨了?你是我见过顶聪明的,真的,阿奴,我教你那些东西,我也只是见过,没尝试过,拿织毛衣来说,我其实就是纸上谈兵,可是你不同,你一点就透,你要放在我的时代,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你绝对是这个!”卫瑟高竖了油腻腻的大拇指。
卤鸭脖有些辣,卫瑟辣的直吸溜嘴,细奴倒了果酒给她。
卫瑟喝了,抿嘴笑道:“荔枝酿!”
“是的。”细奴点头。
卫瑟又伸手在食盒翻,看见一盘肉末炒年糕,抓了一片丢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我给你孩子取个名字吧,小年糕怎样,这名男孩女孩都适用。”
细奴点头说:“好。”侧过头,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滴在稻草甸子上。
卫瑟还在自说自话,“我后悔没给他留个一子半女,你说我们成亲时日也不短,而且夜夜欢爱,我的肚子怎么就没有动静呢?难道我真的遭报应了。”
“别这么说,你不过是占了她的身体,你并不曾做坏事,要遭报应也是她,不是你。”见卫瑟盯着她看,细奴眼睛躲闪,避开卫瑟的审视。
“果然什么都骗不过你。”卫瑟叹道:“没错,我不是公主,我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因为贪恋尘世,便附身在这俱躯壳上。”
“她呢?”细奴问。
卫瑟摇头:“不知道,大概做了太多坏事,遭报应了吧,我看是个公主的壳子,有便宜可占,没多想先占了再说,我那时候哪里知道她原来也是个冒牌公主,太后自己肚子不顶用,生不出孩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在民间偷偷抱了一个孩子进宫骗先帝说是自己生的,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瑟瑟,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帮你脱罪?”细奴一把拥住卫瑟,她就知道她认识的卫瑟不会是凶手,卫瑟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又怎会杀人。
“你什么也不必做,这样其实也挺好,让做恶者得到应有的惩处也算告慰死于她手上的亡灵。”卫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刺疼了细奴。
“不,我不要你死,那不公平,不是你的错,不该由你来受过。”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于我来说,多活这六年都是赚来的,更何况我还过了一把公主的瘾,没几个人有我这运道。”公主不是谁都能做的。
细奴呆呆看着卫瑟,“我一直感谢上苍,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有你的陪伴,瑟瑟,是你让我看到希望,不要放弃,案子兴许还有转机,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
“阿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别折腾了,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每天活得战战兢兢,活得小心翼翼,宫里中秋节夜宴后,东方要回范阳祭奠他父亲,我不敢跟他回去,我知道他对我很失望,可他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走了,临走,他告诉我,他一定会找到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
外面传来沉沉脚步声,细奴紧紧拥了卫瑟,泪流满面看着郑容乾一行人,三个托盘分别置放卫瑟面前,分别是利刃一把,白绫三尺,鸩酒一杯,让卫瑟选。
“你们要干什么?她是冤枉的,人不是她杀的,真的不是她。”细奴急喊。
郑容乾拱手一揖,道:“皇上有旨,苍梧王妃与罪女姐妹情深,待苍梧王妃见过罪女,即刻行刑,不得有误,王妃请速速离开,不要干扰下官行刑。”
“郑大人能否再宽限些时日,我这就进宫面圣。”
“圣意难违,下官也是遵旨办事,还请王妃行个方便。”郑容乾挥手,衙役上前就要托细奴出来,细奴紧紧抱着卫瑟不松手。
“我不信,皇上不会这么做。”皇上和卫瑟的感情向来很好,皇上怎么会亲自赐死卫瑟?
“我是犯了众怒,人人得而诛之。”卫瑟苦笑摇头,“去吧,于我来说未必就是坏事,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瑟瑟,你当真舍得下东方的一片深情?”
卫瑟仰首望向房顶,再回首,她俯身,贴近细奴耳侧,说了一句话,细奴骇然看她,却被卫瑟推出了监房,将监门带上。
隔着栅栏,卫瑟喊话郑容乾:“苍梧王妃有孕在在身,不宜观刑,烦请大人将苍梧王妃请出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