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捡,是她抱着我不肯放。”
“二少的魅力真是大,”阿阮又看了看她身上的伤,半晌,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居然还有同情心。”
她叫来了人,吩咐她们把被子和枕头送来,把这张床铺好了,再要预备热水,给这名女子净净脸。
“就当送你最后一程,”阿阮把打湿的热毛巾往她脸上一抹,当下惊讶出声,“她的脸!”
骆成威凑前一看,强自镇定了心神。这名女乞丐已然被伤疤毁去大半容貌,这疤和身体上的伤疤一模一样。
“若有人存心害人……好毒的手段。”阿阮慢慢把她周身擦干净。这人身上除了狰狞的疤痕,还感觉皮肤发紧。她又看了这人发紫的唇和蜡白的脸,对骆成威说,“莫不是还中了毒?”
骆成威的眼正一刻不停打量着这人的容貌,在脑中试图复原她本来的样子。她的脸上只有左眼还没被殃及,右眼下方一道疤沿着眼角直到眉毛,额头大部分还是光洁的,但就算落难至此,依然能看得出原本模样应当是极艳丽的。
阿阮的问话让他浮现一个猜测,“你说,莫不是她背叛了原本的主人才遭此毒手?”
“说不定是她的主人想借此博取你的同情心。”阿阮说着,把毛巾丢回铜盆里,面向那女乞丐道,“也算我做过一回好人了。”
这样折腾一下,已过去半个时辰,大夫没来。阿阮悠闲地晃来晃去,不提防骆成威忽然朝床榻后方的墙壁上走去,阿阮问他,“你做什么?”
“天医不是由婷葳的绵火掌后遗症研制出一种毒药,说是以毒攻毒,则万病可解。如今现成的例子在这儿,我倒很想试一试。”
阿阮跑过去拦在他面前,“万一她活了呢?”
骆成威的手越过她按上机关,“那就当我们一直都是好人罢。”
遇上铜钱节,大夫也得请好半天,就算听说是财大气粗的骆宅要人,立马收拾药箱赶来,那车夫也偏偏走哪儿都是人。好不容易到了骆宅大门,看见同行中有熟悉的人,又不免唠叨两句,领路的小厮也不懂是不是刚来,只管站在一旁,脸上露着焦急神色,口中却一句不言语。
等大夫一一地叙完旧,婆子领着他们往下人房中去,众人只见床榻之上帘子只垂下一半,病人的脸色苍白而直冒冷汗,双眉紧锁,全身肌肉发紧,不停打着颤,一诊脉触到皮温,烫得吓人。除此之外,又看到一截露在外面手臂上的疤。
几位大夫诊完,对疤的意见很一致,是被火烧伤的。至于病,有说风寒,有说体虚,甚至有说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的。
骆成威等在一边,看大夫们叽叽喳喳讨论来讨论去,不能有最后的结论,他便对阿阮使了个眼色,随即大手一挥,“几位请去外面商议,有了统一的答案再进来详说罢!”
阿阮会意,高声道,“诸位,外边请喝茶!”
门外启叔看着最后一名大夫出去,将房门关紧,自己守在入口处。
房中众人一走,顿时安静下来。阿阮将门窗都掩上,“活不活得了,看命吧。”
骆成威看了那堵墙一会儿,道,“密道倒还是新的,若她活了,找个时间把这条道封死。”
阿阮点头,“这密道是直接通到天医所在的院子里的,很平,没有台阶,修起来又快又容易。天医对婷葳身上的毒很感兴趣,回了罗启,启叔他们便趁着婷葳忙于府中事情的时候,暗中修建了这条密道。”
“我本还嫌天医多事,硬要额外搞点动静出来,这下倒是方便了我们。”
天医的院落就在不远处,那里种植的都是香草,借此掩盖药香味。就算骆成威和阿阮通过密道直接进到内室,也还能闻到外头那股浓郁的香味。
这里房屋只有平地一层。从外头看,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门窗常年紧闭,屋外草木茂盛,院落一角搭起的藤架上,底下已经不能走人了,重重垂下的绿叶将其封闭成了一个空间。
而屋子里的状况也不怎么好,每一处能放的位置都摆满了瓶瓶罐罐。四面靠墙的地方,都分别放置了顶到房顶的药柜,整个屋子看过去,也就这四面药柜最清爽了。
阿阮凝神翻找着,但凡不用借助外力能够着的地方都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骆成威皱紧眉头,“我觉得她快要撑不住了。”
阿阮加快了翻找的速度。就在她将附近都找遍了,欲仔细搜寻地毯的时候,弯下的腰突然直起来,“奇怪,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骆成威与她对看一眼,两人同时笑出声。
阿阮纵身一跃,“好人做到底罢!”她攀到最顶处的夹层,那上面另外放置了几格小药屉。
在她拉开第三个格子的时候,一个金色的小药瓶骨碌碌从抽屉里滚出来,阿阮喜道,“哈,找到了!”
在底下等候的骆成威立刻将女乞丐放平在地面上,阿阮倒出一粒,问他,“二少,这可是剧毒的药,万一她吃下了控制不住身体发了狂,把天医的东西都给碰碎了可怎么办?那崽子向来视这些东西如命的。”
“把药丸带上去,在屋里给她服下。”
从密道出来,两人给她服下药后,站在一旁观察情况。
只见她的身体逐渐颤抖起来,开始不停地左右翻滚,口中发出难听的叫声,双手双脚蜷曲到畸形,直至最后整个人弓起来,又忽如散架一般倒回地面。这次不动弹了。
骆成威和阿阮互看一眼,走回她身边,一根细白手指伸到她鼻尖,骆成威亦屏住呼吸问阿阮,“怎么样?”
阿阮道,“还有气。”一摸躯体,烫得惊人。
房间外的大夫因为罗启守着门,即使早讨论出了结果,也不敢上前一步,直到那屋门重新开启,方才在里头的二少的贴身丫鬟走出来对他们说,“几位可有了结果?”
大夫们推了一阵,选出一个稍年轻的出来。他接过其他几位传递过来的药方,双手奉上交给阿阮,“姑娘,我们实在尽力了,别的不说,单是病人脉象就已虚弱至极,能不能救回来……”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冷不防眼前突然移来一盘白花花的银子,他讶异地抬头,“姑娘,这——”
“这是我们家少爷对诸位的答谢,生死有命,辛苦几位了。”
他愣了好半天,才从小厮手中接过这一盘沉甸甸的赏钱。往常越是有钱的人家,越不会认命,没想到,这户富贵人家这样好说话。
阿阮也不理其他,只对站在门边的丫头吩咐了几句,自己又朝屋里来。
“怎么样?”
“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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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有女如斯
铜钱节第五日,已经采药归来的天医在院子里改着方子,头也不抬,手中笔蘸了墨汁,“唰”地朝花架上甩出去,“二少总不爱走正道。”
花树下一个人影显现,一袭浅蓝色衣衫在太阳下泛着光,并无半丝被墨点袭击到的痕迹。他踱步走至石桌前,看天医记录的字,叹了一句,“洒脱飘逸。”
纸上的字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符文来得妥当。
“二少逗我笑呢?”天医一头长发束在脑后,白底绿竹的衣服,整一套看着特别舒服,最重要的是,他因为被人下毒了的原因,身高样貌永远只能停留在孩童的模样。每当他将话说得老成,骆成威就觉得好笑。
“是真飘逸,这一笔连下来,都不知道是个什么。难为你的小药童天天看药方。”骆成威说着,对跑前跑后忙着搬运药材的两个小药童投去同情的眼神。
“这是西南苍州那一带异族的文字。你连看都看不懂,遑论字的好看与否。”天医说着又要将头低下来,不知为何却固定在了直视前方的弧度,同时眼中一丝狡黠神色划过,任由骆成威将他孩童一样的脸搓扁揉圆。
“你心情真好。”
骆成威停下手中动作,他很久没听到过阿阮这么严肃认真的语气了。他往门口一看,阿阮捧着托盘站在那儿,盘子里的东西是他今早吩咐送去给邻近院子的女乞丐的。
天医放下笔,恭恭敬敬叫了一声,“阿阮姑娘。”
这小姑奶奶真要发起火,君逸山庄差不多都是怕的,他可不敢惹。眼下看她模样就知这团火是冲着骆成威来的,他这闲杂人等还是躲远一点儿好。
正起身要收拾东西,一片花叶如飞刀般斜插进他的石桌上,稳稳立在那里,阿阮已经冲过来了,“谁要你送滋补的药给她的?”
天医一脸无辜,大眼睛立时水汪汪的。他的个子本就与孩童无异,偏生又长了一张极可爱的脸。当初他刚到山庄的时候,人们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每每见到他就逗他玩,直到看见他用毒药硬生生折磨死了人,一时间山庄里的人听到他的名字脸就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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