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熏着熏香,闻上去有些浓郁。只是细细闻上去,有些淡淡的血腥气。
隔着那轻绸软帘,那位红袍的汉子恭恭敬敬地回道,“主子,大夫带到了,现在让他进来吧?”
里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应答声,那位红袍汉子轻轻地挑开了软帘,把李思忠给推了进去。
李思忠战战兢兢地走进去,就见里屋一张雕花架子床上垂着长长的帐子,旁边守着两个十七八的小厮,看不清里头的形容。
红袍汉子随后进来,示意小厮挑起帐子。
李思忠这才看清,原来床上正躺着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看上去没有红袍汉子那么魁梧。男人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披散在青玉枕头上,只是面上带了一顶乌黑的骷髅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不过那人听见动静,慢慢地转过头来,一双如闪电般精亮的眸子射向李思忠,吓得他浑身一个哆嗦,差点儿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即使这人躺着,他那双眸子也足以射杀人。那种强大的气息,如同身在高位的王者,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这个老头?”那人轻启薄唇,淡淡地飘出这么句话。
“主子,听说他是南陈的国医圣手,一生医治过无数的病人,医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让他给您看看吧。”
红袍汉子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恳求,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好似这个老头儿就是他嘴里那位主子的救星一样。
李思忠惊魂未定地喘出一口气来,这才知道床上这位是个病人。
一路上被人给掳掠来,他还以为遇上马贼性命不保了呢?
壮了壮胆子,他慢慢走上前,小心地看了眼那面具男人胸口上碗口大的伤口。
因为伤在心口,所以,那人只把被子盖在了腹部。
伤口看样子有些日子,已经化脓了,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要不是屋内的熏香浓郁,几乎令人作呕。
只是伤口中间的箭镞并没有拔掉,牢牢地嵌在肉里,日夜折磨着这个男人。
李思忠细细查看了半天,搓了搓手,嗫嚅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红袍汉子急了,催他道,“主子的伤势你能不能治?”
他粗门大嗓子的,声音跟打雷一样,吓得李思忠浑身一抖,忍不住就往后缩了缩身子。
床上那男人幽幽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飘,“就别为难他了。”
“不行,爷!这老头可是国医圣手,一生也治过不少的刀伤箭伤,一定能医好您的。”
“你说是不是?”红袍汉子急红了眼,忍不住就踢了李思忠屁股一脚。
李思忠被他给吓得浑身打颤,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这位军爷,老朽行医数十年,治过不少的跌打损伤,可唯独没有伤得这么重的啊!这箭头可是伤在心口旁,要是拔出来,万一,万一……”
他那个“万一”就算没有说出来,红袍汉子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好几天了,找了数十个大夫,都是这么说的。
先前还有几个尝试着想把箭镞给拔出来,可是一动,主子胸口处就猛往外喷血,疼得都晕死过去,吓得大夫也不敢动了。
主子只好这么熬着,一连数日过去,就没有一个大夫能拔出这个箭镞的。
他真的急得束手无策了,要是他能替主子受这份罪,他早就替了。
他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被李思忠那句话给打击地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不住地磕头,痛哭流涕地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救救我家主子……”
李思忠惊呆了,扎煞着手不知该怎么办好。
03 小将
一大早上就被揪起来梳妆打扮,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这样急慌慌如丧家之犬般赶路,南宫仪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在轿子里一把扯下头顶的盖头,就四处搜寻起来。
先前光想着怎么在路上逃跑,浑身上下把能塞的首饰都塞了,就是单单忘了塞点儿吃的。
想着她堂堂一国公主,和亲路上还能少了吃的?也就没有多想,谁知道上了路发现,还真的没有吃的。
说好的轿子里有茶水有点心呢?
古代小姐出行不都随身带着吃食吗?怎么到她这儿,要什么没什么的?
真是要了老命了。
南宫仪再也受不了了,挑起轿帘就冲外头吼了一声,“停轿!本公主要吃饭!”
这都晃悠悠走了大半天了,也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反正透过轿帘,她只看得见外头稀稀落落的村郭,还有远处袅袅的炊烟。
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敢情这都走了一天了?
怪不得她快饿晕了呢。
只不过她那顶小轿四周都是执枪仗戟铠甲鲜明的士兵,是怎么回事儿?
先前吼出去的那一嗓子,想想还真是有勇气啊。
南宫仪缩了缩脑袋,气势顿时弱了一截。
虽然她是军医出身,但在这些真刀真枪的士兵跟前,还是不敢放肆的。
何况,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把她这个和亲公主当做一回事儿。
走在她轿子旁边的士兵没有理她,只是蹬蹬地朝前跑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马蹄得得的声音传来。
很快,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银白铠甲的将军模样的年轻人来到了她轿子跟前,俯下身子恭敬地回了一句,“公主,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客栈,您再忍忍,半个时辰就到!”
即使这位小将浓眉大眼,英气勃发,已经快饿得昏了头的南宫仪还是没有心情欣赏,加上这位小将语气恭敬,她顿时又忘了自己的处境了,大喊起来。
“什么?你告诉本公主还有半个时辰?你是不是想把本公主给活活饿死?”
南宫仪哪里管什么公主的言行举止?反正狗急了还跳墙,何况她这个饿极了的人呢?
那小将似乎一下子怔住了,呆呆地看了她半天,方才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油纸包儿来,“公主,若您不嫌弃,就先将就一下吧。”
南宫仪饿虎扑食般接过来,扒拉两下发现里头是半个油光水亮的烤鸡,顿时精神一震,咧嘴笑道,“不嫌弃,不嫌弃,只要是吃的,本公主都不嫌弃。”
没等说完,拽着鸡腿就狼吞虎咽起来。
看得那小将那叫一个惊讶,差点儿没有把下巴都给惊掉了。
只是那半只烤鸡实在是太小,压根儿就不够南宫仪塞牙缝的,不过是三五口,就被她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伸出一只油漉漉的手对着那小将,南宫仪十分豪气地抹了抹嘴,“这位将军尊姓大名啊?给口水喝呗?”
骑在雪白高头大马上的那位小将,身子似乎颤了颤,好半天,才手忙脚乱地解下自己腰间挂着的皮囊,还没等他递过去,就被南宫仪一把给抢了过去,口对着口就灌了起来。
“公……公主,属下秦佑,乃是此次护送公主和亲的侍卫统领!”秦佑结结巴巴地说着,看着南宫仪喝水的那副豪放样儿,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宫公主可是南陈第一美人儿,生得闭月羞花般美貌,人更是温柔似水,贤惠淑德,如同逝去的皇后娘娘。
怎么眼前这位,是这幅德性?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哪!
南宫仪将将塞了个牙缝,摸了摸没有一点儿起伏的肚皮,很是不满地撅嘴,“哎,我说秦佑将军,快着些吧。到时候给我来个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可好?”
好不容易出了皇宫,遇上了秦佑这等还算和气的将军,不吃个死饱还真是对不住自己。谁知道这一路上还要经历什么雨打风吹的?
身为特战队的一员,南宫仪虽然身手不怎么样,但心理素质可是杠杠的,对于未来也分析得够透彻,知道无论什么情况下先保命要紧。
秦佑目瞪口呆地看着南宫仪摸肚子的不雅样儿,听着她那山匪一样的话,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可不知为什么,他又觉得她这副样子呆萌得可爱,比起那些端庄稳重成天拿规矩说事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有趣了多少!
他连忙点头,笑道,“公主放心,属下早就让人前去打点了。”
不过他十分好奇,堂堂公主,怎么会饿成这个样子?
当然,他不好意思当面问南宫仪。毕竟,人家可是姑娘家。
不过他也略有耳闻,自打皇后娘娘薨了之后,荣贵妃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这次的和亲,听说也是荣贵妃一手操办。
他身为皇宫的侍卫统领,没有和北辽摄政王耶律玄对战过,不过跟他打过的将军,全都尸骨无存。
耶律玄无疑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这样冷酷狠戾的角儿,对女人,怕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吧?
秦佑不由同情起轿子里这位和亲的公主了。
好不容易到了歇脚的地方了,原来是京都外围三十里地的一处客栈。
南宫仪在轿子里偷偷地打量了几眼,那客栈不算小,二层的木质楼房,看上去倒也干净,门口更没有闲杂人等,估计被秦佑给包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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