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殿下息怒,不是大公子忤逆不去拜见殿下,实在是大公子烧的太厉害了。”清儿也在一旁行礼,开口说道,说到最后,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她从小被先太子妃放在大公子身边伺候,这一路行来,大公子受到的苦她都明白,心怕太子又责罚大公子,忍着害怕解释。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太子妃已经赶来,她忍不住开口呵斥清儿。
“奴婢知错。”清儿低头,害怕地道。
“父王,清儿也是为了我这个主子,还请父王仁慈,饶了她这一回。”他轻声开口,身体因为高烧的缘故有些站立不稳。
“这丫头是你的侍女,你且知道要宽容对她,那我且问你,院子里躺着的内侍就不是你的侍从了么,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太子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长子,严肃的眉宇间凝结出深深的川字。
“父王,儿子是曾学过待仆从,身贵端,宽且慈。可外面那些仆从眼里有过我这个主子么?”他唇角艰难地勾起,只觉得嗓子干的冒烟,头也晕乎乎的伴着一阵阵抽痛,忍不住抬手撑住了头。
“就算是奴仆目无主子,克扣主子份例,偷窃主子银钱,不尊敬主子,甚至欺辱主子,这样的奴仆,父亲还要我宽容以待么?”他抬头仰望着太子严厉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掩盖住渐渐冷硬的眸子,声音嘶哑地开口。
“就算是有这等刁奴,你也应该禀报你母妃,而不是随意草菅人命。”太子厉声斥道。
他闭了闭眼,觉得身上很冷,他的父王,从进门到现在,对他就只有呵斥,而没有问一问他怎么病了,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大夫,这一刻,他清晰的听见心中对于父亲的最后的一丝期待化为碎片,早就该知道的,若是他的父王对他有一分怜惜,太子妃又如何敢明目张胆这样怠慢他。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姐姐,想到姐姐素手纤纤点在他额头指点他,温柔用帕子擦去他脸上血迹的动作,他的心里潺潺地冒着热气,蒸暖了他变冷的心。
“是啊,谨儿,就算你对仆从不满意,可以告诉母妃啊,你堂堂府里大公子,这样对奴仆喊打喊杀的,多伤体面啊。”太子妃站在一边,柔声开口。
“之前跟母妃说过明辉院好些奴才心大了,只不过想来母妃事忙,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看了眼太子妃,低声开口说道,那一双黑眸,却因为高热,在昏暗的房间中越发显得灼灼明亮,冷冷地近乎妖异,生生让太子妃打了一个寒噤。
“谨儿说的哪里话,母妃当然有放在心上,只是已经近太后寿辰,四处都在忙,新采买来的丫头小子也没调教好,一时之间,母妃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拨给你。”太子妃握紧了手中的锦帕,微微冷静下来,才开口,不疾不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
“既如此,还请母妃待会把外面那些奴仆都带走,我宁愿不要奴仆伺候,也不想要那些压在主子头上的奴仆。”他对着太子妃行了一礼,低低的声音压入太子妃心头,却让她有些不能喘息。
“谨儿何必如此,奴仆不听话,你也教训了,你堂堂府里大公子,不用奴仆伺候,像什么话。”太子妃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往日闷葫芦般的司徒谨竟然胆子大了,当着太子的面让他把奴仆撤走,若是她这般做了,只怕外面很快就有她苛待继子的传闻了。
“父王,”他低声咳了几声,开口说话也有嘶啦啦的气流声:“孩儿既为父王的长子,就得维护住府中大公子的颜面,不能任由奴仆欺辱,只是孩儿一时气愤,下手重了,孩儿知道昨天的事情冲动了,还请父王责罚。”
“既然这样,你就在屋里抄十遍礼经吧,抄完再去思贤馆学习。”太子的目光触及长子惨白的脸,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寝室,没有古玩珍宝,深秋难得的阳光透过淡色的纱帐,洒落一地冷清白光,他的怒火也跟着消融了几分,冷声吩咐道。
“孩儿遵命。”司徒谨又是一拜,在清儿的搀扶下才缓缓站起来。
“外面那些奴仆,既然眼里没有主子,就发卖了吧。”太子冷冷说完,率先走出院子。
院子里的奴仆听到这些消息,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原本以为告大公子残暴能从太子妃手里讨得赏,没想到竟是发卖的结局,这一刻他们才想起,平日里被他们踩在脚底的孩子到底也是皇家血脉,太子的嫡亲儿子,他们忙不迭跪在地上,求着太子太子妃饶命,虽说太子没要他们的命,可被太子府厌弃的奴仆,已经可以预见他们的命运了。
“太子。”太子妃顾不上那些求饶的奴仆,拎着裙子跌跌撞撞追在太子身后。
“云氏,你是孤明媒正娶回来的太子妃,孤把后院交给你管理,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太子站定,神情冷漠凛然:“司徒谨再怎样也是孤的嫡长子,有他该得的尊荣,孤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太子,是臣妾一时失察,被底下人糊弄,没发现他们如此对大公子。”听见太子直接冷冰冰叫她云氏,太子妃知道糟了,水盈盈的眸里露出难堪的泫然,咬唇低语,她平日里绞尽脑汁打压大公子学业,对他院里的事情也多有轻慢,她也不知道那些奴仆竟然如此大胆,就她刚才所见,大公子房里的布置连她身边有头脸一些的管事都比不上。
“不要当孤是傻子,若你真的管不下来,张氏和董氏可以为你分忧。”太子的声音很轻,仿佛深秋早上枝头的霜花,落在心上,冷的刺骨,全身都麻木的厉害。
“太子放心,臣妾会尽快处理好明辉院的事,以后一定更加谨慎,不会再犯。”这是她的夫君,也是当朝太子,昨日还和她旖旎眷缱,今天就已经不留情面了,她唯有心头苦笑,敛衽拜下,目送太子离去。
“娘娘。”紫棋小心翼翼地拿了披风过来,却换来太子妃一个耳光,痛的泪水夺眶而出。
“哭什么哭,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怎么会捅出这个娄子。”太子妃轻启朱唇,字字淬冰,让紫棋一下就收了哭音。
“娘娘,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了明辉院的奴才,再赶紧选一批送过来。”雪琴扶住太子妃,低声劝道。
“你说的是,这次你亲自去办,务必要办得漂亮。”太子妃点头,四个一等丫鬟中,办事最稳妥最得她信任的还是雪琴。
“奴婢明白。”雪琴点头,扶着她回正院。
012吃药
明辉院里,司徒谨让清儿关上了房间,又回到床上躺着,这一番应付下来,他感觉越发头重脚轻。
外面的哭泣求饶让他心烦意乱,好在不一会就已经低了下去,随即,他听见清儿在和人说话。
“大公子烧的还厉害么,我已经请了太医,一会就回来给大公子诊治,新伺候的侍女明日才会来,今天就辛苦清儿妹妹了。”有女子温柔地说。
“谢谢雪琴姐姐,清儿会照顾好大公子的。”清儿低声道谢。
“好了,我还要去跟太子妃复命,就不打扰大公子休息了,清儿妹妹有事尽管来正院找我。”雪琴笑盈盈地说着,谢绝了清儿的相送。
果真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做事都这么伶俐。
姐姐说的办法真有用,他只要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份,竟能让太子妃自己动手惩罚帮她欺负自己的奴才。
昏昏沉沉间,司徒谨想了很多,他感觉有人抬起他的手诊脉,有人捏开他的嘴查看,他知道这可能是太医来看病了。
清儿还想还在和太医说什么话,只是耳边好像被蒙上了棉花,所有的话语都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他闻到满屋子浓重的药味,苦涩地让他想吐,下意识就扭开了头避过了清儿喂的药。
“大公子,喝药吧。”清儿柔声劝道:“太医开的方子,喝了才能好的快。”
“你先放着吧。”他皱眉,那黑糊糊的药闻一下都难受,更何况喝下去,反正以前他病了,也是躺两天自己就好了,他淡淡开口,声音粗粝地像锯木头一般难听。
“大公子。”清儿不赞同地看着他。
他拉高被子蒙住眼睛,对清儿谴责的视线视而不见,却有一双手温柔而坚定地拉下了他的被子。
“都说了不用管我,我一会会喝的。”病中的他因为不舒服,尤比平时不耐烦。
“一会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天籁般的声音,像是远处徐徐吹动的晚风,带着桂花的馨香,他一下瞪大了眼睛。
“姐姐,你怎么来了?”他紧紧盯着面前出现的女子,黑眸中涌现出浓浓的喜悦和不敢置信。
“上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处理得很好,想必以后来的奴仆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她说着,端起药碗,认真地试了试温度,想到一向稳重的司徒谨居然也会耍赖不想喝药,忍不住弯起了唇角,到底还是孩子呢:“不冷不烫,温度刚好,快点喝吧。”
司徒谨呆呆地看着她雪白面庞上浅浅的笑,两颊的酒窝一漾一漾的,像是珍珠一般流光溢彩,双手不自觉结果要药碗,咕噜咕噜几口灌了下去,随即被苦的脸皱成了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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