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眼神发冷,卓云澜又道:“您先别急着反驳,这是父亲让我带给您的话,若您的肚子还没有消息,就不如让卓瑜怀上,虽说卓瑜是个贱蹄子,但娼妓之女命贱,说不准还真能怀上龙胎呢!”
左相夫人最不待见卓瑜,听到她的名字,就想起她那个下贱的娼妓生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引相爷,最后居然还怀了孩子。
好在等娼妓肚子里的那块肉生下来后,也就没了用处,左相夫人将她送到军营里当军妓,反正那女人原本也是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就算处置了也无妨。
不过想起侯爷碰过那个娼妓,左相夫人就好像吃了苍蝇似的,浑身难受。
皇后知道左相夫人的心结,也不愿提及卓瑜,毕竟那女人的手段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把青楼楚馆里卖弄风骚的伎俩搬到后宫之中,着实是个厚颜无耻的。
“好了,本宫明白父亲的意思。”
即使皇后带着面纱,看不清神色,卓云澜仍然能够分辨出她在动怒,毕竟她们姐妹两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极为了解。
左相夫人看着皇后,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好自为之吧。”
等到左相夫人与卓云澜离开后,宫女脚步匆匆的走入正殿,冲着皇后福了福身子,道:
“娘娘,瑜美人来了。”
“她来干什么?”皇后皱眉,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低声吩咐:“让她进来。”
瑜美人今日打扮的极为艳丽,上半身是藕粉色的薄纱,影影绰绰的能看见桃红色的兜儿,但并不明显,半遮半露的模样十分勾人,下身配着轻银软罗百褶裙,每迈出一步,裙子上的花纹都有不同,是难得的珍品,今年拢共才进贡三件儿,没想到卓瑜也弄到手了。
“臣妾给娘娘请安。”卓瑜柔媚的开口。一双杏眼扫过皇后面上的薄纱,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卓瑜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故作惊诧的问: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何戴着面纱。”
皇后阴沉沉地开口:“本宫的事情不用你管,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坤宁宫到底所为何事?”
看出皇后眼中的不耐烦,卓瑜轻轻扭着杨柳腰,莲步轻移的走到了皇后面前,身上香气扑鼻,十分勾人。
卓瑜痴痴一笑,明明是清秀的脸,偏偏无端透出一股妩媚来。
“娘娘莫急,刚才父亲给臣妾递了话儿,说让臣妾抓紧些,争取怀上龙嗣。”
皇后心里堵得难受,冷硬道:“那又如何?”
“您又何必装傻,若是不停了臣妾的避子汤,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怀上。”说着,卓瑜扫了一眼皇后依旧平坦的肚子,眼中的恶意毫不掩饰。
内里翻江倒海,但皇后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说:“既然是父亲的意思,本宫自然会停了你的避子汤,不过有没有福分怀上龙嗣,可不是本宫能决定的。”
“这就不劳娘娘您费心了。”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臣妾就先退下了。”卓瑜转身欲走,忽然好像想起什么,扭过头来,笑道:“臣妾奉劝娘娘一句,您现在年纪不轻,正是徐娘半老的时候,若是不好好保养自己,恐怕这张脸要不了多久就没法看了。”
“你!”
皇后蹭的一下站起身子,想要教训卓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岂料卓瑜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施施然离开了坤宁宫。
看着女人如同水蛇一般的背影,皇后眼中划过一丝杀意,低声喃喃:“你快点怀上孩子也好,本宫想要一个孩子,想了很久了。”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情,皇后大有力不从心之感,她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到底也是个明白人,怒火褪去之后,知道自己今日惹怒了晋文帝的行为欠妥,想了想。便让红英将小厨房炉子上煨着的汤盛出来,亲自提着食盒,往养心殿去了。
走到养心殿门口,皇后冲着福德说:“劳烦福德总管通报一声。”
面对国母,福德不敢托大,赔着笑道:“娘娘随奴才去偏殿稍等片刻。”
皇后在偏殿之中歇着,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生怕晋文帝会不见她。
晋文帝到底还是个心软之人,即使恼恨皇后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当着奴才们的面让皇后没脸。
“皇后娘娘,请吧。”
走入正殿之中,皇后看着坐在案几前,正在批阅奏折的晋文帝,眼眶一红,将手中提着的食盒儿放在桌上,掀开盖子来,盛出一碗海参汤送到男人面前。
“陛下,今日都是臣妾的错,您别气坏了身子。”
略一抬头,晋文帝看着皇后脸上的薄纱,心里有些难受,道:“放下吧。”
“说来陛下可能不信,今日秦氏小产之事,当真与臣妾无关。只不过白天臣妾气急了,才胆大包天地顶撞陛下。”一边说着,皇后将面纱揭开,露出还带着红痕的面颊。
比起之前,皇后的脸已经好多了,根本看不出浮肿,但脸上的红痕仍旧让晋文帝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真不是你做的?”
“陛下不信臣妾?”皇后闭了闭眼,身子微微晃了晃,好像受不住打击。
“臣妾承认,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但只要是臣妾做过的事,我没有一件是不认账的。今日之事,的的确确与臣妾无关。”
眼中含泪,皇后低下头,说:“不过芙蕖不懂事,臣妾也有责任,陛下责罚的对。”
皇后就算恨毒了赵芙蕖,当着晋文帝的面也不会表现出来,面前的男人到底是她的丈夫,皇后也不愿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无情,否则让陛下生厌,可就适得其反了。
深吸一口气,皇后跪在地上。目光清明,诚恳道:“陛下,臣妾听闻您要送芙蕖郡主去和亲,她年纪还小,若是去了辽国,恐怕再无归来之日了。”
晋文帝对赵芙蕖一向容忍,但人的忍耐都是有一定限度的,赵芙蕖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晋文帝的底线,他自然不会轻饶了此女。
弯腰搀扶着皇后起身,晋文帝道:
“皇后不必再劝,朕意已决,芙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可这惩罚也太重了些!”
男人皱眉,正色道:“芙蕖害了龙嗣,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朕没有迁怒淮安王府,已经是顾及先帝的情分了。”
“陛下……”
炙热的手掌轻轻碰了一下皇后的脸,晋文帝问:
“还疼吗?”
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皇后原本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但面对男人罕见的柔情,她竟有死灰复燃之势。
“不疼。”摇了摇头,皇后没有忘记自己今日的来意,略有些犹豫地开口:
“本来臣妾还想着等到秦氏产子之后再给她升一升位分,但现在那孩子没了。总不能让秦氏这苦主还封为小小美人。”
晋文帝诧异地看了皇后一眼,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提及此事。
“您看,给秦氏一个嫔位如何?”
点了点头,晋文帝笑笑,道:“这位分不算低了,秦嫔初入宫,若是位分太高了,反倒不好。”
皇后依偎在晋文帝怀里,低垂眼帘,她没想到陛下还真为秦妙仔细考虑了,看来这秦嫔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若是秦馥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在陛下心里有这么重的分量,到底会是什么滋味儿。
******
城门关闭之前,一列御林军骑马从京城离开,瞧着这数十人前行的方向,正是秦妙所住的庄子。比起送人到庄子里,晋文帝其实更想直接将秦妙接入宫中,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放心,偏偏秦妙刚刚小产,受不得风,不易动身,这才搁置下来。
秦妙没想到晋文帝会这么快将御林军派到庄子里,看着这些御林军将小院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秦妙揉了揉有些刺痛的额角,低声说:
“金银,以后你出门时小心着点,可别让人发现了端倪。”
御林军个个都是难得的好手,金银不敢托大,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主子,海棠已经醒了,她现在知道自己怀孕,该如何处置?”
按说在这世上,只有死人最让人放心,偏偏秦妙不想杀了海棠,稚子何辜,她肚子里到底还怀着一个孩子,实在是下不了手。
“你让元琛派人把海棠看管起来,别走漏了消息。”
身为镇国公,元琛手眼通天,甭说海棠一个小小丫鬟,就连晋文帝面对元琛也毫无办法。
“最近御林军肯定会严加防守,你让元琛别再来见我了,否则被人发觉,事情恐怕无法收场。”
金银苦着脸,主子还真是太看得起她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死士,又哪里能约束的了镇国公?
装作没有看到金银的脸色,秦妙咳嗽一声,问雪茹:“宫里头送来消息了?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赵芙蕖?”
“听说陛下准备让芙蕖郡主去和亲。”想到赵芙蕖竟敢伤害主子,雪茹就恨毒了她,狠狠啐了一声。
“莫怨工人丑画身,莫嫌明主遣和亲。当时若不嫁胡虏,只是宫中一舞人。赵芙蕖若是去和亲了,还能换来两国近十年的安宁,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如此一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