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秦妙作乱的手,晋文帝皱眉,道:“这又是在闹什么?”
“臣妾、臣妾身子不干净。”秦妙开口说着,声音比蚊子哼哼还小。
经她一说,晋文帝这才想起来,秦妙小产不足一月,体内恶露还未排净,现在根本不能侍寝。
沙哑着嗓子,晋文帝埋首秦妙的颈间,问:“还要多久?”
“太医说,怎么也得三个月。”
一边说着,秦妙脸更红了,两手紧握,忐忑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帝王,水汪汪的眼睛透着期待,问:“陛下会嫌弃臣妾吗?”
被女人的目光看的浑身发热。晋文帝摸了摸秦妙的脸蛋,不忍心让她失望:
“只是三个月而已,朕等得起。”
“不过你可别让朕等太久,朕会憋坏的。”炙热的气息喷洒在秦妙耳边,薄唇轻吻了一下女人的耳垂,让秦妙身子一颤,惊呼一声:
“陛下!”
拉着晋文帝坐在软榻上,秦妙问了一句:
“臣妾今日进宫,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晋文帝道:“不必了,你现在身子弱,哪里能折腾得起?”
看着秦妙苍白如纸的脸,晋文帝心疼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心疼都用在了秦妙身上。真是前世欠下的债。
“可是……”秦妙还在犹豫:“臣妾不能一直藏在钟粹宫里呀?总要出去见人的。”
“那就去关雎宫找你姐姐,朕还忘跟你说了,曦儿眉眼生的都像你,将来一定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秦妙有些害羞的咬了咬唇,低着头,道:“臣妾哪里算什么大美人,京城第一美人可是卓家的姑娘,陛下记错了吧?”
“你说皇后的妹妹?”
秦妙点头,只听晋文帝接着道:“朕见过她,觉得远不如你。”
晋文帝说的是实话,卓云澜的确是难得的清丽佳人,但比起秦妙来,那种清丽如仙的姿容就好像被水洗过一般。看不出颜色。
也只有京城内的那些书生争相追捧,认为卓云澜是个有才情的,足以称为第一美人。
秦妙闷声闷气道:“陛下快别安慰臣妾了,不过就是第一美人么,那些虚名臣妾不稀罕。”
口上说着不稀罕,秦妙一张小脸儿却垮了下来,红唇微微撅起,能挂上个油瓶了!
“是吗?没想到咱们妙妙还颇有魏晋之风,不慕虚名,真乃难得的奇女子也。”
晋文帝有意打趣秦妙,秦妙脸更红了,直接从圆凳上站起身子,跺了跺脚。背过身不理晋文帝了。
“怎么?生气了?”晋文帝按住秦妙的肩,问。
秦妙摇头,道:“臣妾哪儿敢生陛下的气啊,都是臣妾不争气,脑袋又不好,背不住诗词歌赋那些玩意。”
“背不住就背不住,你是朕的爱妃,也不是书生,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给朕赶紧生个儿子才是正经。”
一听生儿子,秦妙脸上的笑容变得不自然,手下意识的按住平坦的小腹,不敢看晋文帝的眼睛。
见着女人这幅模样,晋文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了一会,道:
“今夜朕就在钟粹宫歇着了。”
晋文帝留宿在妃嫔宫中,是难得的恩宠,毕竟战事方歇,晋国想要与辽国通商,在边界建互市,还有不少事情要忙,这段日子来后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留宿了。
秦妙根本不想跟晋文帝独处,她眼中带着喜悦,先是笑笑,而后又苦着脸,道:
“陛下。臣妾今日才入宫,若您留宿了,臣妾在别的姐姐眼里,恐怕真是妲己转世了。”
知道这个道理,晋文帝不愿让秦妙为难,道:
“罢了,朕今夜还是去月妃宫里吧。”
听到月妃的名字,秦妙眼神一闪,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位月妃娘娘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但在晋文帝死后,福王登位。她竟成了皇后,要说福王与月妃没有猫腻,秦妙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月妃娘娘住在何处?”
晋文帝拉着秦妙的手,道:“她的长春宫离这里不远,月妃性情柔婉,与你姐姐交好。”
“与姐姐交好?”
秦妙痴痴一笑,从男人手中抽出手来,道:
“您好没道理,今日要去月妃娘娘那儿留宿,还帮她说好话。”
“呦!”晋文帝笑望着秦妙,突然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让秦妙低呼一声,只听男人说:
“妙妙这是吃醋了?”
低垂着眼。秦妙闷声道:“臣妾不爱吃酸的,又怎会吃醋?”
“那一定是哪个不懂事的奴才,打翻了醋缸,这屋里的酸味儿才会这么重。”
把秦妙逗的差不多了,晋文帝轻咳一声,道:
“朕今晚在养心殿睡。”
“那您还去长春宫吗?”秦妙扯着男人的袖口,大有晋文帝不答应,她就不松手之势。
晋文帝笑不可遏:“朕还是得去长春宫一趟,月妃病了。”
“月妃娘娘病了?”秦妙赶紧松开手,拈酸吃醋得有个度,若是过了,就会惹人生厌。
“您快些去看看。”
对上女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不带一丝杂色。晋文帝点头,道:
“那朕先走了,你今个儿累了一天,也早点休息。”
“臣妾送陛下。”
说着,秦妙跟在晋文帝身后,男人走一步,她就走一步,亦步亦趋。
晋文帝有些无奈,道:“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秦妙摇头,说:“您快走吧。”
“那朕走了,你快回去。”
福德在一旁看着晋文帝,所谓旁观者清。他从来没看见过陛下对哪个女人这么用心,看来秦家这位二小姐,比起皇贵妃来,也是不遑多让。
秦妙站在门槛处,忽然听到一阵闷闷的雷声,仰头一看,乌云密布,竟是要下雨了。
晋文帝坐上龙辇,透过细密的雨线看见秦妙站在门槛处,羞怯地望着他。
心里一烫,晋文帝知道自己不能再多留了,否则在庄子里的场景又会重现。冲着女人摆摆手,喊了一声:
“柔嫔。你快回去!否则就是抗旨!”
秦妙被吓了一跳,这才让雪茹搀扶着回到寝殿,这样折腾了一通,她衣服湿了半边儿。
“主子何苦这么糟践自己?您不心疼,我们做奴婢的还心疼呢!”
秦妙无奈,道:“我怎么会不心疼自己?”
不过比起淋一场雨,让晋文帝心疼她才是最重要的。
宫中美女如云,秦妙即使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但也清楚,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光凭美貌是不行的。
在钟粹宫住了一日,第二天一早,秦妙就去了坤宁宫。即使晋文帝说秦妙不必给皇后请安,但她却不能恃宠生娇。
秦妙起得早,今日她穿了一件儿天青色的裙衫,打扮的十分清雅而不繁复,面上仍旧擦着一层不薄脂粉,显得气色不佳,一副病弱的模样。
走到坤宁宫外,秦妙突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
“前面的是柔嫔妹妹吧?”
秦妙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月华色襦裙的宫装丽人站在不远的地方,肤如凝脂,大概二十出头,五官算不得精致,但眉毛生的特别好。别有一番韵致。
“我叫秦柔,不知姐姐是?”
宫装丽人笑了笑:“我叫月如眉。”
秦妙笑了笑,面上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原来是月妃姐姐。”
昨个儿听晋文帝说,月妃生病了,秦妙仔细一看,发现月妃脸色的确不好,嘴唇干裂发紫,人也十分消瘦。
不过想起这位在福王荣登大宝后成为皇后,秦妙就提起了提防之心。
“月妃姐姐身体可好些了?”
月妃与秦妙并排往宫内走,笑着道:“不过是受了风寒,喝了两副药,发了汗也就好了。”
“若是我没记错,妹妹应该与皇贵妃娘娘是同族的姐妹吧。”
秦妙眼中露出一丝怅然之色。低低道:“的确是同族没错,只可惜我是旁支的女儿,打小儿也没福分见到皇贵妃娘娘几次,不过听福德总管说,我与皇贵妃娘娘生的很相似呢。”
月妃端量着秦妙的脸,道:“果真极为相似。”
余光扫过秦妙一身儿的打扮,清新简单,衣裳的料子普通,不会过分奢华。
月妃对这新晋的柔嫔不由高看一眼,明明出身不高,但却有些聪明,知道枪打出头鸟,才刻意低调了些。
走入坤宁宫主殿。此刻皇后还未出来,又见着了一位宫装丽人,坐在椅子上。
此女穿着桃红色的丝绸罩衫,鬓发中簪着红宝石滴珠点翠步摇,十分华贵,不过此女容貌极为艳丽,倒也衬得起这身打扮。
“呦,月妃是从哪儿找来的美人儿,这生的可真标致,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今日可算见识到了。”
秦妙冲着她福了福身子。道:“柔嫔见过姐姐。”
女人红唇娇艳欲滴,笑道:“我是贤妃,柔嫔妹妹,若是不嫌弃的话,坐到姐姐身边来可好?”
秦妙眼神闪了闪,这贤妃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明明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但贤妃却不准备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