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神色阴情不定,放下茶碗道:“宏顺帝不仁,偏重周振威,就莫怪我不义,起事于他离碎花城那日,前夜会有人引莫贺祝众骑兵入关,在官道大军埋伏,直接将其生擒于步舆内,到时挟天子以令储侯,谁也奈何不得我。”顿了顿又说:“只是周振威实在机敏狡诈,就怕被他提前警觉,而乱了全盘计划。”
方雨沐闭闭眼眸,复又睁开,这才道:“周将军何所惧,你去参他一本,同匈奴部里外勾结的汉将,非他莫属。”
李延年不敢置信的瞪她,粗声问:“说出去只怕无一人会信,或是......你到此时还想害我?”
“害你作甚!”方雨沐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你去查阏氏身边一个叫阿纳罕金的汉人妇,她与周将军的关系委实不一般。”
“阿纳罕金!”李延年一字一顿,再看看她,忽得笑了。
........
玉翘在垂花门处等着,看似神情平静无波,实则心急如焚。
一早来了数十兵士将府邸团团围住,不许人进,不许人出。
她悄悄拉住胡忌探问,却说的零碎片言,揣摸了半日,才晓得是李延年在宏顺帝面前,以里通叛国罪参了周振威一本。
不知怎得,竟使龙颜大怒,当朝卸去他兵权,并欲收监后审,后经刑部尚书张洪春求情,才得回府禁闭,一日不清一日不得出。
玉翘知晓帝王心思瞬息万变,上捧若天高,下踩落成泥并不稀奇,可这也来得太快些,前世周振威的命数理不该沦落至此。
正思忖间,却见远过来一群人,个个面庞严肃,周振威在前,同身边几个穿盔甲的将军低低说着话,抬眼却看到玉翘等在那里,同那些人交待了几句,才独自一人走到她身前来。
“到底怎么了?”玉翘拧着帕子,有些紧张的看周振威,出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周振威拍拍她的肩膀抚慰,温声低道:“莫怕,你先回去,我带了些人去书房谈事,晚些儿回房再同你讲。”
玉翘晓得他脾气,揩起帕子替他拭额上的汗水,开口说:“这酷暑炎热的,稍会我让碧秀给你们端冰绿豆汤来?”
“不用,你们自个吃就好。”周振威摇头拒绝,摸她脸颊一下,转身朝候在影壁处的人群过去。
玉翘目送他们没了影,又站了会,才慢慢沿前游廊往回走。
才至晌午,天上黑云层层游移,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忽得一阵凉风过,大颗大颗的雨滴筛豆般掉下,打得蔷薇花四散零落。
一只不知名的雀儿冒雨箭般掠过,雷声隆隆。
春紫撑着油纸伞儿匆匆寻来,看到玉翘松了口气,紧几步凑到跟前来,急道:“小姐刚刚困醒,瞧不见夫人哭呢,谁也不要抱。”
“嗯!”玉翘心不在焉的应一声,脚步却是快了许多。
春紫又看看她脸色,嚅嚅说:“钰爷派人捎口信来,问府里可是有事?”
“你稍会回那人,就说无甚大事,让他不必挂心就好。”玉翘交待着已近正房,便听糖糖和威宝的哭声隐约传来,跟要炸天似的。
门边丫头打起帘子,才进屋,便见两个小祖宗正被嬷嬷抱在怀里哄着,碧秀手里端着甜水碗在喂,糖糖扭着头不理,威宝吃一口,再接着哭。
玉翘叹一声,上前抱过哭得满头大汗的糖糖,小丫头委屈的很,紧紧搂住她的颈子不松手,不哭了,一声一声的抽噎。
威宝原睡得香甜,是被妹妹哭声吵醒的,不明就里就盲从,现见妹妹好了,他眨着泪洗后黑亮的眼睛,咕嘟咕嘟乖乖喝甜水。
“小姐少爷可真黏夫人,一刻也离不开呢!”桂嬷嬷讪讪笑道。玉翘听出她的话意,抿抿唇没有吭声,只怜惜的亲一下小丫头的颊。
这两个娃在自个肚里怎生的不容易,旁人是不晓的,他们性子总比别的娃更敏感些,更黏缠她,要做规矩再等大些吧!反正她现在是舍不得。
吩咐嬷嬷去准备热水来给娃洗澡,待屋里无人,碧秀抱着威宝凑近前来,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顾武,他寻来了。”
“顾武!他在哪里?”玉翘一怔,瞬间回过神来,又惊又喜的看她,碧秀脸更红了,威宝觉得好玩,咯咯的笑,小胖手去摸她热烫的面。
“在客栈里住着,托人捎了信来。”声音跟蚊子似的。玉翘眉微蹙,默了默道:“你要么收拾收拾,把你偷偷送出去吧!姑爷似乎遇了些事,近些日府里定不太平,能平安出去一个是一个。”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将计就计(3)
玉翘这一等,等到黄昏时分也未见周振威进房,嘱咐碧秀去告知厨婆子,多烹些好菜送进书房里。
陪着两个精力充沛的娃玩耍到疲累,哄至睡熟,她才吃了两口粥,却觉得没甚么胃口,让碧秀几个早些自去歇着,挑亮了烛火,懒懒倚在矮榻上边随意翻着书,边静等周振威回房。
窗外又开始沙沙的落雨,雨势不小,卷起微微凉意从纱缝里缕缕渗进来,虽解了些闷热之气,却散不去她心头惴惴。
直至子半,周振威才掀帘进得房来,已洗漱过,看到玉翘还在等着自个,唇角绽了抹笑意,在她身边侧躺下,枕着长藤枕,半觑着眼,眉宇间一团疲惫。
“你在看什么?想考女状元?”稍刻,见玉翘看得津津有味,他沉着声打趣,手也没闲着,去摩挲她雪白光裸的俏足,足尖指甲涂着蔻丹,红莹莹的,可爱又好看。
斜睨他一下,缩回足,将书阖上,抿着嘴笑:“我是没这命,可糖糖却保不准,才多大点,今开口叫娘亲和爹爹了。”
周振威听得惊喜,为人父母,总希见儿女聪明伶俐的。想想又问:“那傻小子呢?”
“讨厌,威宝哪里傻。”娘子护犊的很,容不得谁说小子不好,伸手去掐他肩膀,被顺势攥进宽厚的手心里,便也不挣,只软着声道:“拿着你给的桃木小剑不撒手,只怕日后同你一样,就喜欢打打杀杀的。”
“我哪里喜欢打打杀杀......!”懒散聊着闲话,周振威嗓音缓慢,带了些浓重的鼻音,要睡着的模样。
玉翘心里有些急,要紧的事还没说呢,他怎么就要睡了?
挨着周振威躺下,凑他耳边问:“府门前重兵团团把守,听胡忌说你被夺了兵权,到底出了何事,你不说,一晚儿也甭想睡。”伸指尖儿去撑他闭上的眼皮。
一时哭笑不得,周振威索性将她两手抓住,翻身沉沉压上,含着笑道:“不睡便不睡,你来陪我。”空出一只大手沿她温婉曲妙的身段由下自上,握住某处娇软,顿时精神倍增。
这人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她便宜。又气又怨的看他,咬着牙掰他手指:“从早急到现在了,你还来捉弄我,遇到这种事儿,我陪着你同生共死便罢,可还有两个娃呢!都还小,总是要为他俩考虑的。”眼眶一红,说不下去了。
周振威喜欢听玉翘讲这些话,情深意浓的让人心暖,松开箍紧她的手,躺一边儿,默了默才道:“李延年不知哪得来的消息,知伊墨公主的教母是我母亲,在上朝时参我一本,我身为大和国一品将军,母亲却在匈奴部阏氏身边,想之前莫贺祝率大军入关,并烧杀劫掠,长驱直入中原腹地,没有地形图,怎会这般势如破竹。这里通叛国的罪名,我实在百口莫辨。”
“可后来你披挂上阵,不是把莫贺祝赶出关外了么?”玉翘沉吟:“如若真要里通叛国,何须走此一招?”
“罪与功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莫贺祝已将母亲羁押,并派人送抵碎花城。”周振威敛了笑,低道:“我已让胡忌派人暗中留意,一旦押解至牢监,我定要去见她一面。”
“只怕李延年早料你要走这一遭,已布下天罗地网候你,直接要你的命都有可能。”玉翘愈想愈觉不妥,忍不住拽紧他衣袖:“我不让你去!”
“刀山火海我都必须去,得去确认可否真是我母亲,不然后面诸事难断。”周振威看她神色焦惶,温声安慰:“莫怕,我自然有计谋,为了你们娘仨,也绝不会白白去送死。”
他一脸沉稳淡定,成着于胸的模样,玉翘安慰自已,他前一世被封镇远侯,虽常满身血腥却总能凯旋而归,应是没事的,可谁说的清呢,重生以来,有的人命数倒底还是改变了,这番琢磨,才略平和的心又被搅得稀烂。
周振威瞧她蹙着眉尖忧心忡忡的,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惹人疼,得说些话儿让她宽心才是:“皇上知我忠心,种种表面皆是诱敌之计,我不便多说与你听,你只要明白,我们还有大半辈子没过呢,我很珍惜自个和你们娘仨的命。”
玉翘抬眼看周振威唇边笑容温和,眼神柔软,自有股安定人心的气势,半晌,长吁一声,偎进他怀里:“你要说到做到,不许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振威亲吻她光洁的额,顺而及下,咬着樱桃红唇儿,见玉翘并未如往日抗拒,温顺如只听话的猫儿般,轻揽他的颈子,心里大喜,抑不住去扯她单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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