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挣脱,可靡靡的媚音却将她的身体层层包裹,挣不开、逃不得。
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恍惚起来。
眼前出现一位素衣乌发的少年,映着漫天桃花朝她迎面走来。
他浅浅地朝她微笑,向她招了招手。
少年的面容有些模糊,他盘膝坐于相思湖畔的桃花林前,为她一遍又一遍重复弹奏着同一首曲子。
他微笑着对着她轻声吟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少年的声音明明带着些许稚气,却包含着无限的深情缱绻之意。
琴声陡然停止,发出“嘣”的一声长鸣,尖锐而又刺耳。
于是,桃花林不见了,白衣的少年也失去了踪影。
她睁开眼,小亭外依稀立着一深衣广袖的男子。
他的相貌平凡,面色苍白,神情却是说不出的高雅淡然。
他翘眼朝亭中那人轻笑道:“秦兄这曲凤求凰弹得真是极妙,只是这首曲子曲意暧昧,还是该留给阿雨丫头听才对。”
案上的古琴不知何时竟是嘣坏了一根琴弦。
案几前的青衫男子神色微顿,随即又抬头淡笑道:“此番倒是在下冒犯了,还请琳琅姑娘原谅。”
琳琅恍恍忽忽不知怎的出了小亭,前边的人稳步朝前走着,她便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的脑子还是有些浑浊,却下意识地跟紧着那道深色的身影。
走了许久,他终是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深深叹了口气。
“今后你离那人远一些。”
琳琅脑袋发沉,她的眼神有些迷茫,脸颊泛红,甚至带着几分委屈之意。
她柔柔软软道:“好,我都听你的。”
穆郎何时看过她这副神态,当下便觉着有些反常,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谁知琳琅竟一下拽住他的衣摆,微烫的脸颊靠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死活不愿撒手。
“阿染,阿染!”
她闭起眼,轻声低喃,声音软软糯糯的,几乎唤进了他的心坎里。
穆郎扶住她有些晃动的脑袋,那只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眉眼,一笔一笔地描画着,仿佛是要将她的模样彻底映入心底、刻进骨子里。
漆黑的眼眸里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深情。
他低低地浅笑着,“真是个傻丫头,生得一副聪明模样,怎么总是这样轻易地被人骗了去?”
过了片刻,他似又喃喃自语起来。
“笨一些也无事,往后总有我会保护你。”
怀中的人儿好似又梦见了些什么,眉头紧拧着,神色痛苦极了。
他有些心疼地横抱起怀中挚爱的女子,一步一步朝房间而去。
两人的衣摆不断纠结缠绕,生出无限暧昧缠绵之意。
他推开房门,摸着黑将她仔细放在床榻之上,刚欲起身,可脖子又被人紧紧揽住了。
“不许走。”
榻上的人儿轻声嘤咛,似梦似醒。
“好,我不走。”
他在她的耳边柔声低语。
这一夜,月色朦胧,透过竹窗照到床头,隐隐可以瞧清榻侧坐着一深衣男子,精致秀雅,眉目如画,倾城而又绝代。
##
承乾殿是慕祁的寝殿,装扮得极为奢华厚重。
汉白玉石堆砌的阶梯、檀香古木雕刻的飞檐。
案上堆着丈高的公文,书案之前摆两座鎏金雕龙大熏炉,袅袅的青烟在内殿散开。
案前跪着一个人,那人穿一身鲜红华贵的长袍,他的大半个身子都笼于青烟之中,面容有些模糊。
慕祁坐于桌案之后,手中执一支染砂朱笔,面容平静地望着跪地之人,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孤不曾听清。”
那人朝他扣了一个头,语意决绝道:“臣弟欲求娶谢家灵韵,还望皇兄成全。”
“谢家灵韵?”
慕祁素日凌厉的眸子隐隐发沉,“你可想明白了?”
“臣弟心意已决。”
“好!”
慕祁忽得大笑数声,他起身,稳步走下扶梯,扶起那人的身子,笑吟吟道:“孤允了。”
待那红衣之人离开后,方有一素衣女子自帐后走来。
她的脖颈修长,锁骨优雅,乌发如绸长及腰侧,可一张脸上竟无半分血色,就连指尖都在隐隐发颤。
慕祁见了忙拿起一件深长大氅为她披上,心疼道:“凤奴,你身子不好,怎么又下榻了?”
凤奴有些害怕,身子抖得愈发厉害了,一双清冷狭长的眼睛竟也染上了几分湿意。
慕祁有些发怔,他揽住她的肩膀,抬臂,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她湿润的面颊。
“凤奴,你怎么哭了?”
“哭了么?”
凤奴抬头,颤着手抚上眼眶。
那一年她于东海被捕,自此沦为王公贵族手中玩物,受尽无数欺辱玩弄,奈何她生性坚忍,从不曾落过一滴眼泪。
又一年,她长开了脸,出落得愈发妩媚动人,郑国公姬昭便将她献给了大燕的皇,她嫁给了慕祁,成为他的禁脔。
她仿佛就是天生无泪的人,一双孤冷美丽的眸子总是淡淡地悲悯地瞧着这世间百态、芸芸众生。
殊不知她方才是那可悲可叹可怜之人。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她总会看到一片火红的衣角自眼前一晃而过。
那个人生得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向她伸出一双修长好看的手。
“你同我走,今后王府会是你的家。”
她高兴极了,忙要抓住那一双手,可那双手却忽地不见了,面前一片漆黑模糊。
鲛人泣泪为珠,可她竟流下了凡人的眼泪,这恰恰是大限将至之兆。
##
傍晚时分,天色微暗,可南街一家酒楼之中却是华灯高亮,热闹得紧,里边坐着老老小小不少茶客。
楼下有一人神神秘秘道:“覃忻城里这些时日发生了两件奇事儿,不知大家可有耳闻?”
“什么奇事?倒是说给大家伙听一听!”
众人皆是起了几分好奇之意。
“各位还记得十年前燕皇宫朝阳殿里烧的那场大火么?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坏了萧夫人的脸。”
闻言,众人神色皆有几分迷茫。
十年,这着实是一段太过遥远的回忆了。
忽有一人道:“萧夫人?可是前朝萧相国那位流落在外的女儿?”
“当年倒也的确是极受陛下宠爱,一时间风头大盛,不过归根到底终究不过是一娼妓之女罢了。”
说到“娼妓之女”四字时,那人眼中分明生出几分轻视之意。
“正是那位毁了容貌、失宠许久的萧夫人!”
又有一人哈哈笑道:“既都失了宠、毁了容,那位萧夫人莫非还有能耐翻出天来?”
“各位莫要着急,倒是听我慢慢说呀!”
那人又是神秘一笑,“前些时日这覃忻城里来了一位姓水的姑娘,那位姑娘虽说看着年轻,可医术实在是奇高!”
“先是治好了宁王妃缠绵数年的旧疾,之后又是进了宫,那位萧夫人烧毁多年的脸竟也叫她给治好了!”
“这世间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众人纷纷惊叹。
“可不是?”
那人又道:“不但是治好了脸,那位萧夫人如今的相貌竟是比年轻之时还要美上几分!咱们的这位陛下素喜美人,这不,这几日夜夜留宿于萧夫人宫中,只怕萧氏复宠已经不远了!”
“倒也的确算得上一大奇事!那另一件奇事又是什么?”
“哈哈哈!”那人大笑。
“至于这另一件奇事只怕是要伤了覃忻城里不少王孙公子的心咯!”
有人催促道:“莫要再卖关子了,快说罢!”
那人忙道:“荣国公府的灵韵郡主就快要下嫁给宁王殿下了!”
一句话刚落下,这整座酒楼便即刻炸了开来。
有一人酸溜溜叹道:“啧啧,宁王殿下可真是好福气!灵韵姑娘可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孙女,谢皇后的嫡亲侄女儿,先帝亲封的郡主,有着这覃忻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又生得花容月貌,脾性端雅,是这大燕国多少公子哥们的梦中情人呀!”
“宁王殿下早就娶了王妃,莫非灵韵郡主要委身做侧妃么?”
“怎会?”
另有一人笑道:“那位宁王妃也是出身于前朝萧府,萧氏没落多年,哪能同灵韵郡主相比?郡主必然是后来居上了!”
楼中的争论谈笑还在继续。
在酒楼二楼有一隔厢,琳琅手上端一盏热腾腾的清茶,正冒着热气。
琳琅将那茶盏凑到嘴边,仔细地吹了吹,而后轻轻抿了一口。
她此时穿一身白衣襦裙,发髻高绾,脸上化着素淡的妆容,神情清雅,姿容高贵,实在是惹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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