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军官,还有程先生都来了。
汪成君走近了,便看到盈袖,她暗暗掩下惊讶,便知这个白茵应当不是杀害玥玥的凶手。回眸再看那个洋人医生,汪成君就知道,这是来查真凶了。
“您们好。”她向慕奕和程东打了个招呼。
“汪老师,我们现在还有案情要查,请问一下,陈玥小姐的尸身现在在何处,已经下葬了吗?”
说到玥玥,汪成君心下悚然,她忙道:“没有没有,她还没有下葬。我看她的眼睛还是睁着,便想她应该是尚未瞑目,所以没有将她下葬。目前我把她装在棺木里,放在对面街的共用灵堂里。”
程东有礼地说:“那么请汪老师带我们过去,让这位法医先生验验尸吧。”
汪成君下意识地看了姣姣一眼,心绪复杂,“好的,请跟我来。”
“还请陆姣小姐,也跟我们走一趟。”程东看着姣姣。
姣姣迅速地看了那名洋人法医,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慕奕,心下惴然,她咬着唇,怒目瞪着他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是我杀了玥玥师妹?且不说我跟她三年的同门关系,感情深厚,怎么会害死她?还有,四天之前,警厅那边带了法医来,便说明我的指纹,与死者脖子上的伤痕无半点关联!凶手真不是我!你们若不信,可以问问警厅的高副局长!他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慕奕讥讽地看着她慌张失措的脸,“也许你不知道,你那个副局长表叔已经承认。是你诬陷盈袖。至于凶手是不是你,还是先跟我们到灵堂走一趟吧。”
“我不去!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去灵堂?我不去!”
慕奕生平最不耐的就是这种人,他喊来了两个军兵,将姣姣扣住,押到外面的车子里去。
当姣姣骂骂咧咧地被人带出去后,慕奕将盈袖放在座椅上,说:“你的脚受伤了,行动不便,你就留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我跟他们去去就来,有什么消息,等我回来告诉你!”
盈袖应了声:“知道了。”她也没想要跟过去凑热闹。
客厅里,只剩下琉星和佣人。
“白茵。人不是你杀的吧?”琉星小心地试探道。
盈袖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要是连同门师姐妹都敢杀,你可要小心了。”
琉星缩缩脖子,听她的意思,这才知道,不是她杀人。
她想到另一个问题,红着脸问:“白茵,那个军哥哥,长得真帅啊,对你也好体贴,他是你男朋友吗?”
盈袖蹙眉,“不是。”
“那程先生呢?”琉星又问。
盈袖看她,“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琉星摸摸鼻子。心想自己都比她大一岁呢,而且也比她早一年入门,名义上还是她师姐,她怎么一点都不敬重她呢?好高冷的师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慕奕贾平和汪成君回来了。
汪成君看着琉星和盈袖,叹了口气,“她自小就交由我培养。我却从来不知道,她的品性这么坏。和她相处了三年的师妹,都敢下手杀了她。”
琉星和佣人抽了口气,“真的是姣姣杀的人?”
同门师姐妹,因为机会的竞争而自相残杀,说起来也是团里的丑事一桩,汪成君不想多说。丢下一句话就上楼了——
“都准备一下,明天回北平总团。”
南京的上级班清冷寂寥,是时候与总团汇合了。
慕奕走过来,拿出刚刚顺道买的消肿药膏和酒精,蹲下身,替她消毒敷药。
他握着她的脚,让盈袖很不适应。她说:“我手没受伤,我自己可以。”说着,要去拿他的酒精和消肿药膏。
慕奕避开,用棉签沾了酒精涂到她脚趾上去,头也不抬地说:“东西是我买的,我说了算。”
盈袖没来得及说什么,凉丝丝的酒精渗入伤口,顿时疼得她咬牙。
慕奕看她疼成这个样子,动作不由放轻了些,却显得更加笨拙。
气氛有点沉闷,盈袖开口问:“她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是问姣姣,还是死去的玥玥。
“那个女人是杀人凶手,已经被程东抓到巡捕房了。而棺材里的那个,眼睛合上了,据说明天就要给她下葬。”慕奕说完。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一个人独立,太不安全了,不如你跟我回天津吧。”
说到那个地方,盈袖眉目一冷,“我与你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跟你回天津?”
第96.所谓吻戏
盈袖偶尔会想起天津,那个大牢笼一样的天津。为什么说是大牢笼?因为有慕家司令府一手遮天。
她想,若真的去了天津,好不容易对她诚心相待的慕奕,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嚣张跋扈,对她强势无礼。
在他的地盘上,他的王国里,他怎么会屈尊降贵,尊重她的意愿?
慕奕提出让她跟自己回天津,却遭到她的拒绝,顿时就来气了。
“我近来对你如何,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你怎么就忍心拒绝我?”
盈袖道:“你救我出狱,我感激你。但你的帮助你的好意,都只是为了让我回报你的喜欢,那么抱歉,我做不到,也无法回报!”
慕奕挡住她的去路,“你就一点也没有动心?”
动心?
盈袖恍惚了一下。当然有。在天津的时候,在他还没有强要她的时候,在他记得她的生日,要送“她”礼物的时候……那时候,她差点就要对他动心了。可是后来,他的强迫他的冷傲他的羞辱,让她萌动的心,彻底地僵化,再也没有机会发芽开花了。
慕奕看她这个样子,不知怎的,心有点涩,有点慌。他抱住她的纤腰。让她的身体更加贴近他,他低头,急切地吻了上去。
盈袖没有挣扎。放任他对自己索吻。
他的舌溜了进来,舔砥着她的芳香,他蹂躏着她的唇,她的一切一切。让他迷醉。
好半晌,他才放过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沙哑的声音里难掩喜悦,“你不挣扎,不反抗,是不是接受了我?”
盈袖?了一会儿,说:“你救我,想要我的回报。我不能把自己全部给你,但一个吻,我能给,也可以给。”
“我想要的是你!”慕奕胸口涨涨的,很难受。她怎能这么说?怎能把他对她的爱,想象是一种目的?“我不是要你回报,我只是想要你爱我!”
“对不起,这太难了。”盈袖淡淡地说着,眉宇间飘着疲惫,“我有点累了,先扶我回房休息吧。”
慕奕忍了忍,说:“好。”然后就将她抱到楼上的房间去。
盈袖这几天都是在牢里度过的,彼时她神经紧张,夜里不敢入睡,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所以慕奕将她放到床上时,她的头一沾到柔软舒适的棉枕,很快就进入梦乡。
慕奕站在床前??地注视了她一会儿,便走出房门。
贾平看见他,问:“明天她们要去北平了,咱们也跟着去吗?”
慕奕想了想,“当然去!”他要再接再厉,他就不信盈袖是个铁石心肠的。她总会有被自己感动的一天。
“可是老司令……他最近身体不太好。”贾平斟酌再三,开口了。
提到这茬,慕奕就沉?了。
老头子今年五十九了,跟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相比,老司令还算是年轻的,身子骨也硬朗。就是他前些年打了几场大仗,伤了元气,再加上常年处理着没完没了的军务,那些老年人的病症,也接踵而至。
入了冬,天气寒冷,他就卧着床,连军政府也去不了。没想到这一卧,身子就越弱了,懒散了,前天夜里还发了高烧……董氏暗暗抹泪,说老司令快到头了,以后全家就靠慕奕了。
所以这紧要关头,他不能追随盈袖去了北平。
“我会定时回家去看望他的。”慕奕说。
他看出盈袖隐隐有些松动的迹象,他不能半途而废,他要再接再厉,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到她。然后将她带到天津,做慕家的媳妇,侍奉着公婆,这样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因为考虑到盈袖双脚受伤,挤火车不便,所以汪成君同意拖延几天再回北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初,这个时候,北平下起了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
回到总团,盈袖的才艺得到了各个导师的认可。
没有了姣姣玥玥的阻拦,盈袖的演艺道路很顺利。
十二月中旬,程东和慕奕合力赞助了一场大型的露天演唱会。属于盈袖一个人的一场演唱会。
慕奕是不太喜欢姓程这个人的,他事事帮着盈袖,总让慕奕对他心生防备,老觉得姓程的意图不轨。
后来,他发现,程东对盈袖所做的一切。透着一种“补偿”的意味。他除了帮她,并没有表露出爱意。这让慕奕对他的提防心稍有减退。
当然,慕奕绝不知道,程东在一个半月前,曾向盈袖求婚。
……
舞台是空前绝后的盛大,虽是露天式的。但整体布置,一点也不输于剧院里的、舞厅里的奢华高档。
重要的是,露天式的演出,不像室内演唱会那般收取门票,然后在里头花一些冤枉钱买酒水买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