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她的行李,拿着两张车票回来。
“袖袖,你怀着身孕,挤在普通车厢里,太不安全。所以,我订了一个特等车厢。”
白袖不可置否,“我们这是要回上海?”
“不是。”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往车门里走去,“咱们去河南郑州。”
白袖脚步一顿,“为什么去郑州?”
顾斐然神色平常,“本来是该回上海的,但近期和一个来自河南的客户达成了合作关系,我得去看看,并把合同签了。你一个人回上海我不放心,便把你也一道带过去。”
忠叔在一旁附和,“是啊太太。听说郑州那一带地杰人灵,好山好水养好人。先生说了,您适合在那里养胎。”
“这么说,是要在郑州逗留一段时间?”
忠叔答:“是的太太。”
白袖只觉得胸口闷,心中莫名有些发慌。
第33.瓷窖里的秘密(1)
河南郑州,北临黄河,西依崇山,有大面积的山林覆盖,更有充沛的水资源,单是郑州境内,大小河流就有一百二十多条。
确实如忠叔所说,这是块风水宝地。
到了目的地,白袖才知道,顾斐然在金水买了一套小洋房。
看里面的家具摆设,白袖的眉蹙得更深了,“这里,他常住?”
此时,顾斐然出去面见客户了。
忠叔瞅了她一眼,暗道这太太真是个心细的。既然被她看出,忠叔也不隐瞒,“对的。不过太太您放心,先生他绝不会在外面买套房养外室。”
“我可没误会。”白袖瞥了他一眼。
忠叔继续说:“先生常年出差,常去的省城就属福建泉州和河南郑州,所以他干脆在这两边都买了房子,以供出差时居住。”
忠叔这句话,白袖没怀疑。福建和河南,都是中国瓷器的发源地之一,顾斐然名下的瓷厂大都成立于此。
洋房里请了四个佣人。
白袖吃完晚饭,顾斐然就回来了。
他似乎累极,满面的疲倦。白袖帮他拿了公文包,正要给他拿一副碗筷,顾斐然拉住她的手,摇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别累着。”说着,他就叫佣人给他添了饭。
白袖也不勉强,转身到浴室洗澡。在她将将入门之时,忽然听到佣人的惊呼声——
“先生!您衣服后面有血!”
白袖立即调头,向他走去。
“袖袖,我没事……”顾斐然避着她,不让她看到血腥的颜色。
白袖拽过他,就见他褐色的长袍上,果然有几滴鲜红,好像是不小心溅上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顾斐然苦笑,“我真没事。这只是沾上红色的颜料罢了。”
颜料?白袖冷笑,“这血迹都渗入布料里了,若是一般的颜料,岂会渗到里面去?”
“你听我说……”
白袖这时却不想再听了,她总觉他有事情瞒着她,还千方百计地遮遮掩掩。
她忽然想,夫妻间既有一方不够坦诚,那么就无需去逼迫和追问。
问了又怎样?听了解释又怎样?他终究没有对你敞开心扉。
这套洋房有两个卧室,一个客房。
白袖洗了澡就到卧室睡了。
她已经习惯一个面对黑夜,也认定,他不会和她同床共枕。是以她霸占着整个柔软的大床。
可能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总觉得自己特别地劳累,明明她没有做什么累人的工作。
顾斐然抱着枕头走进她的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她睡着了。
才短短半个钟,她就能睡得浑无知觉。
他当然不会觉得她是装睡。
瞧瞧,她的睡姿多孩子气。平日里,是那么矜贵冷艳的一个人,谁人能想到,入了夜,她一个人睡的时候,卸下所有的防备,竟是这样的。
顾斐然心里软软的,俯身,将她的身子抱了起来,移到内里,然后将枕头放在床侧,自己则在她身边躺下。
静静地凝视她的睡颜,他莫名地、有些悲伤。
这样看着她入睡的时刻,不知道还能有多久。
“你是不是,不舍得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第34.瓷窖里的秘密(2)
顾斐然一惊,蓦地转头,就对上一双血窟窿的眼睛。
她一袭黑裙鬼气沉沉地睡在他床侧,没有血色的白脸儿贴着他的脸,阴冷地说:“你敢嫌我容貌惊悚?”
顾斐然垂下眼帘,“毓秀,我怎么会嫌弃你。”
她忽然伸出青灰色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尽管她只是一缕魂魄,并不能真实地触碰到他。
“你一向叫我秀秀,怎么突然改了称呼?是不是,因为她?”她冷飕飕的目光射向睡在内里的白袖。
“不。你是你,她是她。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女鬼忽然列开血盆大口,“对!这个女人,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顾斐然默然地听着,没有回应她的话。
“她这张脸,我挺满意的。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借用她的身体了!”她披着长发,盯着白袖的脸,一阵兴奋雀跃,“阿斐,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正式脱离铜镜?我已经受够镜里的黑暗了!”
顾斐然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半晌才说:“十日内。”
闻言,那女子高兴得狂笑起来,乌黑的长发狂乱地飞舞。只剩十日!还有十日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世,和她爱的男子在一起了!她再也不用苦苦等到农历十五夜才能出镜了。
若条件允许,她真想亲吻顾斐然以表示她的喜悦。但正因为不能,所以她才更加地痛恨自己这副鬼样子。
倘若今晚是十五夜,她就可以真实地触碰到他了。
顾斐然翻过身去,背对着她,抬手为白袖掖好被角。不想她突然惊恐地睁开眼睛!
作为恐怖的鬼魂的林毓秀,竟然被她的反应吓到了。
顾斐然迅速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于是,那女人就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遁走了。
“袖袖,怎么醒了?”他关切地询问道。
白袖扑进他怀里,“斐然,我好害怕!”
“不要怕,袖袖,我在这。”他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跟我说,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或者听到什么了?”他问这话的时候,心是忐忑的。
白袖躲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领,摇头说:“我刚刚,梦到好多好多的血,我梦见你杀了人。那场景真的好可怕……”
话落,顾斐然的背脊重重一震!
他怔了好久,才想到该怎么说,“我怎么会……杀人呢,”他扯了扯嘴角,语气故作轻松,“袖袖,你是做噩梦了。你也知道,那是梦,不是真实的对不对?别多想了,睡吧,夜很深了。”
白袖受惊地喘了口气,点点头。
顾斐然心中一松,还好,她没看到林毓秀的鬼魂,更没有听到他们方才的谈话内容。
这个自诩小心谨慎,正兀自安心的男人啊,他看不见怀里女子的表情。
什么惊慌,什么害怕,她眼底的神色,是一片冷淡和清明。
第二天,顾斐然醒来的时候,床榻一侧早已没了白袖的身影。
他立刻起床披衣,逮到一个佣人就问:“太太呢?”
佣人答:“哦,太太呀。她很早就起来了,在花园里散步呢。”
顾斐然舒出口气,“散步……怀了身子的人出去走走也好。”
殊不知,白袖不想面对他。她现在看到他,心里就会忍不住发寒。
她现在终于想起了沈凯恩的话,她必须寻找机会,离开他!
最近几天,顾斐然常常不见人影,他的说辞是,他在郑州的一个瓷厂,正在赶制一批新的瓷器,是要运出海外的,所以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监工。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在赶制着一件十分重要的瓷器,只不过,那不是货物罢了。
顾斐然来到瓷厂的地下室。
他刚一进去,里面的工人恭敬地向他行礼。
一个烧窖的师傅发问:“顾爷,可以开始了么?”
得到他的首肯,那中年男子立即命人打开牢门,将八位未婚少女抓起来,不顾她们凄厉地哭喊,一鼓作气地,将她们抛入烈焰翻滚的窖中!
有女子极力反抗,便有工人提刀,一把刺入她的胸膛。
“噗”地一声,血液喷了出来,溅上他的衣角。
“顾爷,这是最后一批祭窖的女子了。最后的一步,只差一个血脉纯阴的女子来引魂。”
血脉纯阴,即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为了这,他们已经筹备了二十一年。
第35.无处可逃(为。168122的水晶鞋加更)
白袖想方设法离开顾斐然的视线。
但是,即使他不在家里,忠叔、还有那些佣人,便成了看守她的眼线。
从几时起,他们像达成了某种约定一般,严谨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白袖心中愈发焦急,面上便越发地镇定,她素来是这样矛盾的人。
“整天待在屋里也是闷得慌,我想去万仙山游览。”在忠叔拒绝之前,她又道,“景区人多热闹,你大可以跟着我,免得我迷了路,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