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郎真的可气可气了,啥女人,非得让谢泓把锅扣到自己头上?不行,他得好好见见!于是……王悠之喜欢上巫蘅。哈哈哈,以上纯属瞎说。女主没那么大魅力。
☆、入v一更
他那双秋水般澄澈深远的眸, 让巫蘅心跳失衡, 她脸红地别过头去,不知怎么便哼了一声, “谢郎送来的少年们倒是一个个俊秀剔透,孔武有力, 对妇人又体贴备至, 我可半点想不起利口捷给地戏弄小姑的谢郎。”
这话一出, 谢泓登时沉了脸色, 他退回去便站直了, 顷刻之间又恢复了那白衣翩翩的谢十二郎。
他淡淡地一哂,“我让他们撤了便是。”敢肖想他的妇人,对她巧言令色,他心里实在深恨不已。
这般微微嘟着唇,有些孩子气模样的谢泓, 比起前世清润如水的一个剪影,却是更立体而生动。
即便再不愿承认, 她也必须客观地认知自己的心,她的心, 已乱。
“谢郎生气了?”
“巫蘅, 你不过是仗着我的心有恃无恐罢了。”他瞟了她一眼,便卷着广袖从容而去, 沿着河堤的柳帘,那墨发在玉冠之间隐隐荡着玉质的光泽。
他那句话,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谢泓自己也生出了一阵懊恼。巫蘅的心, 远远不足以让他有恃无恐,她甚至对他没有太多眷恋之意,一旦她抽身离去……
他闭了闭眼,脚下一步踉跄。
于是,素来步履优雅、从容宛如涉莲而行的谢郎,就这么栽在一株柳树下,狼狈地顿住身形。以至于身前那群倚马而立的部曲仆从地瞪着眼睛,将这一幕看呆了。
巫蘅也呆了。
谢泓更懊恼了。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河水里飘摇而过一只轻舟,一人立在船头,对他吹了一支口哨,紧跟着便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你谢十二惯来爱装高洁君子!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谢泓眼光所到之处,原来是素来与他不对付的陈季止。
他讽弄地扬起唇角,睨了陈季止一眼。
当时那少年跳着脚对撑船的艄公哇哇大叫:“谢泓瞪我了!不妙了!赶紧走!赶紧的!”
艄公脚下的一叶轻舟,转眼轻灵地越过碧水湖面,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谢泓仍然没有动。
巫蘅从他身后走进,心隐隐一疼。明知他故作委屈,怎么她会这么不舍?
谢十二你难道不知,你我身份天差地远,你今日执意如此,以我的门第,日后只能为你外室,连妾也配不上?
“谢郎,不是要游湖么?”她刻意不提方才他那句话,刻意地忽略。
谢泓知道她在回避,他叹了口气,将手臂伸给她,“拉我起身。”
巫蘅一怔,才发现原来方才他一时不察竟然走到了泥里。这河畔因为大雨常至时常涨水,岸边的泥土常年浸水而松软,踩上去容易陷落。
此刻谢泓的白袍已脏,下摆有几行泥印。
她点头,搭住他的手腕,“仔细着点。”便轻轻一扯,巫蘅力大,将他直直地从泥淖里拉了出来。
谢泓仿佛没有经历过方才那一场狼狈,他正了正衣襟,脚下已经尽是污泥,只是他那神态,依旧是澄明而高雅的,似乎不曾染过什么浑浊之物。
这点让巫蘅细细地一声惊疑。
他不以为意地拈了拈袍角,“我曾为了给一人奏琴,在乱草堆中坐过两日,你以为我当真在意这个?”
听起来是很风雅之事。
巫蘅忍不住问道:“谢郎为的可是一个小姑?”
她咬着粉唇,露出里边洁白的牙,这回换她目光幽怨了。她是真没想到,原来谢泓心底,对谁都是这般多情而宽容的。
他凝视着她的神色,许久,才扬唇灿烂地一笑,“还真是。”
巫蘅扔开他,不说话地便走了。
身后谢氏的部曲们齐齐把眼睛看傻了,不想这小姑竟然敢给谢郎脸色看?建康城中竟出了这等人物,但看郎君,竟好似不怒不恼,反而一派自得的风流意态?
一人在谢同身后压低嗓音道:“头儿,郎君似乎太痴迷于她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句话让谢同心头猛地一跳,他怔愣地望向那边。初夏的风轻柔和顺,柳腰依依然地吹拂着,满池柔绿,清圆浅荷冒出几缕芽尖来。
巫蘅已经举步上了水榭。
谢泓在她身后,信步般自在,脚下如同踩着一朵高雅的白云。
他跟着巫蘅上了水榭。
巫蘅的眼光仍在飘花碧水上停顿,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
没等谢泓开口,巫蘅忽而转过身来,盈盈拜倒。
“阿蘅!”他愕了一瞬,伸手将她的两只玉臂托住,将她扶稳了站起身来。
“谢郎,我有话说。”
巫蘅不再似方才的迟疑,她清亮的眼眸,多了几分真诚和坦荡,也多了几分勇气与决心。
不知为何,她要坦白心意了,会因此而不安的,竟然是他。
谢泓松开了手。他清音朗润,“你说吧。”
巫蘅屏息凝神,她退后半步,身后是红漆的雕栏,她的声音缠花绕雪地迤迤而来,“谢泓,到了这我只能承认,这世间有千万人,我唯独钟情于你,我见过无数男儿,唯独心悦于你。”
少女坦诚心事,却没有最应当有的娇羞、赧然、窘迫、坐立难安,她这么直白,可却也这么理智。
谢泓广袖下蜷起的手指微微重了力道。
“可是谢郎,你要如何安顿我呢?”巫蘅想到这,心里便是一阵苦楚和辛酸难抑,“为妻为妾为婢为外室,我都不愿。”
“你要什么?”谢泓仍然这么沉静地望着他,目光很深邃,声音却哑然。
“告诉我你要什么。”他又重复了一句。
巫蘅只是摇头。她的想法,对男人而言,太过惊世骇俗。
以前,她只想这世上,有一人真心疼她恋她,与她相携到老。他不会再娶妻纳妾,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她知道,这样的世道,她这样的身份,她实在是贪心了。
所以现在,她已经不求那些,她想守着自己过这一生。
“我要的,谢郎给不了。这座建康城中,无人能给。”
她这么否定之后,眼眸已经湿润了。她拒绝得干脆,可心隐隐作疼也是真的。她又对他福了福,谢泓眉心蹙起,在他清冷沉下来的眸光注视下,她毫不生退意,“我知,我现在孤身一人,在建康单薄无依。谢郎派遣的护卫,我收下了,却和谢郎说这些话,实在……令谢郎不快了。”
“我是不快。”谢泓薄唇一动,他走到红栏旁,撩开袍角坐了下来,眸光悠远,透着一种绵绵的深邃的情思,“但与这二十人无关。”
他不会收回那些护卫。
他必须这么护着她。
巫蘅猜不透他的心意了。她只是忐忑地揪着自己的玄裳,下意识地谨慎地候着他的答复。
过了许久,谢泓才又无奈地一叹,落英如雨,他眼光转过来,无奈地如是道:“阿蘅,你想过庄子逍遥之道,想过无数种可能,便没有一种,是到我的身边?”
巫蘅一惊,她错愕地乱了一步。
他已经又走上了前,无奈地挑起了一弧薄唇,目色潺潺如水。
“阿蘅你看,我又猜对了。”
她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真实的反应之时,才是最可爱的。可惜她不知道,反而一直压抑克制自己,谨小慎微地在他面前,说话行事,一步三算计。他不喜她这般模样。
可是,真叫人无奈啊。
谢泓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头疼的妇人,可她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妇人。他不愿逼迫她。
“我承诺,你在建康一日,我便护你一日。这是我陈郡谢泓的承诺。至于你的心意,”谢泓将胸臆之间噙住的郁浊之气徐徐松开了,“无论如何,这个承诺不会改变。”
他要抽身而去,只是巫蘅脸上隐约的泪痕让他不忍,他终究又踱回来,将一条丝绢递给她。
“莫哭。”
他一说,巫蘅的泪水更汹涌了。
她痛诉道:“谢泓你这算什么?算什么!你明知,你我永远没有结果,你明知,你存心要引人入局,没有人会真能守得住心。你这算什么?”
从他在那几个欲玷污她的大汉手里救下她,待他温柔如水,替他抚琴引弦,她就泥足深陷了啊。
“我谢泓一生,最喜尝试不可为之事,旁人说的不可为,大不韪,我却偏偏更想上前。巫蘅,不是我不懂你,是我的心意,你全然没有读明白。”他说完这句话,终于回头不顾,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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