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也没说地就上车回转了。
至于她的父亲张数,她和他的恩怨,就仿佛他们血脉里一样的骨血一样,撕扯不开,但是也可以相互忽视,既然已经彼此忽视了十几年了,那今后的几十年,也都不要再有交集了......
张静安下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默然地回了车上,眼看着张数带着继室儿女逶迤而去了。
袁恭冷眼旁观,觉得他能理解也不能理解张静安,不过他并不后悔他把张数给弄出了京城。?
张家离开之后,张静安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恢复了精神。身体也渐渐地回复了健康。
她这种身份的郡主,要当真给张三太太的女儿说什么名门大族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花点钱,走走当年玉太妃在宫里留下的关系,让俩个堂妹进入复选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张三太太来说,这也算是物有所值了,再想借着张静安在京里的高门大户走一圈的愿望那就没戏了。
袁恭说不让她进门,就是不让她进门,她再埋怨张静安过河拆桥,也埋怨不到张静安跟前了。
算算时间,张静安嫁入袁家也大半年了,程瑶这就递了帖子过来拜访。
张静安也开始了自己的交际往来。
程瑶虽然因为婚事不顺,蹉跎至今,但是这在京里的贵女里头也并不是罕见的。只要你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那么日子也并不是过不下去。
程瑶是出了名的才女,世人对才女也多宽容,如果这个才女的祖父曾经做过首辅,父亲又是一省巡抚,那么这种宽容也就更多一些。
程瑶办了一个集香社,多请一些京里意气相投的贵女一起作诗研香。张静安虽然对作诗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集香社里一群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一起,除了作诗,更多的还不是琢磨着怎么玩?张静安从小体弱,被拘束在后宫里,连玉安宫的门都没有出过几次,这样的集体玩耍,更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程瑶作为集香社的打头人,带着她进入这个吃喝玩乐俱乐部之后,她立时觉得目驰神迷,有些不能自已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别的人都躲在屋里避暑,她反倒是玩得越来越疯,甚至乎还买了一匹马,打算骑着跟集香社的人一起去承德避暑。
袁恭对张静安那匹马简直嗤之以?,那是一匹白色的牝马,头大身圆甚为肥壮,身上还有胭脂色的红斑,看着到是十分美丽,只可惜跑起来,一步三喘,明摆着就是养了给娇滴滴的姑娘太太们在后院里骑着玩的,去承德那样的地方,就这马这娇贵劲儿得走十几天吧,不晒死这小娘皮才有鬼。
他心里知道,但是他不说。就等着看张静安吃瘪。
果不其然的,这事情后来黄了。
一则,张静安的同伴们的家里长辈还有明白的,自然拦了这帮小姑娘作死。二则,张静安这娇气包,连这么一匹牝马也搞不定,好不容易在马背上坐稳了,就在后院小校场走了一圈,屁股就疼的受不了,只能放弃了。
怒而连马都抛弃了。
她那匹牝马反倒是成了四房二姑娘袁佳的爱物。
本来她娘柳氏是不乐意她跟张静安来往的,怕她沾上张静安那疯疯癫癫的人影响性子和名声,可后来看张静安跟程瑶往来的人家非富即贵,又觉得自己的女儿跟着张静安出去多见见世面也好,说不得还能有人家看中袁佳上门提亲呢。
她不比王氏那么单蠢,对长房还有寄望。她是压根不相信,长房的吴氏能在孩子的亲事上帮什么忙的,她就生了袁佳和袁江这一对儿女。
袁佳是长女,嫁好了平安喜乐不说,将来还能帮扶弟弟袁江。
要说袁佳,虽然不及张静安美貌,那也是袁家姑娘里头最漂亮的,而且不像张静安那么娇嫩脆弱琉璃人似的,袁家聪明伶俐,漂亮得健康活泼。一般做长辈的都会更喜欢袁佳这样的容貌性格。只要有机会出去交际,柳氏对自己女儿的行情还是很有信心的。
袁佳为此还质疑过她娘,“早前说二嫂性格古怪不让我跟她玩耍的是您。现如今让我求她带着我出门的也是您,我不去,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柳氏如今虽然还是不大喜欢张静安的娇矜任性,可也清楚,张静安是个爱护弟妹的,因此对袁佳和张静安出门,那是一点也不担心袁佳吃亏。看女儿这么傻,真是气的不轻,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且不知道抓住,赶着这丫头去了两趟,看张静安并没有给袁佳脸色看,袁佳其实也就是嘴硬,有出去玩的机会怎么会不欢喜?这就都放下了心来。
要说会玩,袁佳可比张静安能玩,她性格又好,年纪又小,很快也就在集香社里站住了脚,一天到晚跟张静安一起玩得不亦乐乎。有的时候张静安犯了懒病,她还要拖张静安起来,督促她继续出去玩呢。
袁恭自己是个忙人,现如今张静安也成了“忙人”,一个忙于公事,一个忙于玩乐,日子到是过得也还平顺。
程瑶到袁家几次,都没见到袁恭,不过到是跟袁家的人也渐渐熟了些。她感慨。“我将来要是嫁人,能过上你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张静安就心里一阵不舒服,不知道自己现如今这日子又有什么好的。
程瑶就摇头看她,“你且就生在福中不知福吧。太妃娘娘给你选这样的夫家,你还不知足?”
张静安虽然跟她无话不谈,但是却从来不谈袁恭的事情。因此虽然不乐意听程瑶瞎说,但是也不愿意反驳。
程瑶就掰着手指与她分说,“袁家老国公是个感恩的,袁家又是勋贵,只要皇帝对你还心疼,他们也就只能捧着你。袁恭吧,我没见过,起码他没弄一屋子蜜蜂蝴蝶的在屋里恶心你。我听说他在锦衣卫里混的也不错,综合起来说,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你一天到晚那脸,怎么就跟谁都欠了你一万两银子似的。”
张静安想起上一世的经历,确实觉得这一世好得多了,起码皇帝还没死,现如今还能护得住她,可是皇帝的身体那是一贯不好的,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呢?她和袁恭,像如今不过是相敬如冰,她求的也就是个相敬如冰,却不知道这样的相敬如冰能不能持续得下去。
听说方瑾回了河南老家一段时间之后,最近又回京了,大约还是坚定地想在京里找一门亲事,只要有方瑾在,张静安心里这根刺就下不去。再说了,还有吴氏,有的人真的是你想忽视她都不行,她非要存在着恶心你。
自从皇帝因为张静安受伤发了脾气之后,吴氏的策略就又改变了。从以前苦口婆心想要“指点”张静安,变成了如今一个做长辈的在张静安跟前装小媳妇一样的委屈。
张静安都不知道了,自己是抢了她的钱,还是打了她的脸了。
哪怕是不说话,吴氏也要在那里做出一副隐忍委屈的样子来,真诚的让张静安真的以为自己将她怎么着了似的。
可说到底,两世人不都是同样一回事?只要张静安是吴氏的儿媳妇。就算是碍了吴氏的眼,就别想着相安无事。
程瑶喝那玫瑰蜂蜜酿的甜酒有些多了,就不免话多,迷迷瞪瞪地凑在张静安耳边叨咕,“讨厌的不就是袁恭的那个娘么,哼,做婆婆的都讨厌,都恨不得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上,尤其是脸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死老婆子最虚伪不过了。”
说得好像她嫁过人,也经历过讨厌的婆婆似的。
不过,张静安觉得她骂得好,但是还不够贴切。吴氏何止是要将儿子拴住,那就是个自私到极点,为了自己,连儿子都能牺牲的恶毒女人。想想前世,自己和小关氏哪个得到了好处了?最后自己被休了,小关氏在她手里磋磨得连个儿子都没有,担心完了袁恭抢那世子的位置担心了六七年,最后说不准还要担心长大了的袁毅……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心里冷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冷,连想都不愿意多想了,自然也不愿意再听程瑶的醉话,偏生程瑶这日还特别爱说,只挨着她继续叨咕。“可你也不用怕,她又不是你嫡亲的婆婆,袁恭不是一出生就过继出去了吗?你看玉太妃娘娘算得多好,她不过是个做伯母的,难道还能什么都管着你?大不了分家就是了。”
张静安莫名地心里一跳,她不喜欢袁家,纵然这一世,她在袁家的境遇好了很多,可还是不喜欢。
可她也明白,程瑶说的是醉话,分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说老太爷是不乐意分家的,就算将来分了。就凭袁恭那个性格,说不定还就乐意跟他父母兄弟一起过日子,分家什么的,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正沉吟着,突然身边突然冒出个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崔嬷嬷在一边听得满眼放光,在一边帮腔道,“程小姐说得是,我家郡主嫁到袁家,别的都还好,就是长房的大夫人,实在是……要是能分开来单过,就凭我家郡主和姑爷日子又有什么过不好的?当初的公主府可还都留在那里呢。”
这怎么回事?她们两个人腻歪在一起说私房话,这做嬷嬷的不在外头守着,居然还过来插话?而且这话说得可就有些偏了,有些话主子好说,下人可不好说。连带着程瑶的酒意都减了几分,没有接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