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有所不知,知州大人出身清流,虽刚正不阿,但对家尊,其实多有成见。”沈连城决意告诉他自己最担忧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你一旦上报此事,知州大人势必下令查查晋阳公府。届时,不仅晋阳公府会遭人议论,还极有可能牵连我祖父。朝廷有心人借此打压我祖父,也是不无可能的。”
她自己的清誉固然重要,但她最不能容忍的,还是任何人任何事,给祖父带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林捕头对王知州秉公办事的脾性再是清楚不过。为此,他知道沈连城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
但是,他当真要按她说的做吗?准允她埋掉通往水云涧的暗道……这种事,岂是他身为一名捕快该做的?
沈连城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对于一个忠直的捕快来说,可谓刁难。她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顾虑什么,但她仍然对他报以期待。
不过,他若不从……
就在林捕头犹豫不决之际,青菱玉荷送了点心进来了。
沈连城将青菱招致身边,噙着笑,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却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第072章:扣留
“女公子,请恕我不能答应你。”犹豫了半晌,林捕头终于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沈连城失望,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起身,不无气恼道了一句,“我怎就与你说不通呢?”
“女公子,回去我定会将此事详尽地与知州大人说清楚的。女公子担忧的事,或许不会发生。”林捕头说着还宽慰起沈连城来。
可沈连城才不相信!那个本不喜欢晋阳公府的王知州若知道此事,不闹出天大的动静来才怪。
“既是如此,那恐怕林捕头暂且回不去了。”沈连城说这话时,嘴角虽还噙着些许笑意,眸间却是冷厉了三分。
她快速走到门口,唤了早在外头准备好的护卫进来,像是吩咐什么极容易的事道:“把林捕头绑了。”
林捕头大惊,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但他,岂是几个家府护卫能够撂倒的?沈连城未免小瞧了他。
果不其然,不出半刻功夫,他便把几名护卫打趴下了。
观看了这一切的沈连城却并不慌张,反一脸轻松,甚至含有几分赞赏之意道:“算你有些本事。”
而后,她唤了青菱,要她送他离开水云涧。
“告辞。”林捕头愤愤,倒也不打算与之计较。
青菱一路送他,一直来到那处拱桥边上,却是指了指最靠近的墙垣道:“林捕头,您从那边走吧!”
“这是为何?”林捕头自然不明白,好端端地不让他走正门,却要他爬墙头,是何道理?
“我家女公子前阵子在前面的路上布下了多重机关暗算,还未拆除。”青菱说着,已往墙垣那边引路了。
林捕头心中虽纳闷,却也随了她的脚步。
“那这里的奴子平常是如何进出的?”他随口问了一句。
青菱一愕,想了想答:“他们自然知道如何避开那些机关暗算。”
很快,二人来到了墙垣边上。
“林捕头请。”青菱顿步,仍是噙着笑。
林捕头飞身跃起,脚尖触及墙垣之时,却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墙垣铺了出来,直将他网回到了地面。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自己中计了。
沈连城很快带人赶了过来,将其擒住。她轻笑看他,“我说过你暂且回不去的。”
“女公子,你这是私绑官差!”林捕头在网里挣了挣,怒不可遏。
沈连城却不理会,径直吩咐下边的人道:“把他关好了!今日之事,谁也不准传扬出去。”
“你要关我多久?”林捕头终于急了。
“关到你那榆木脑袋开窍了为止。”沈连城负手向背,话语里不无玩味。
待护卫将林捕头押走之后,青菱不禁问她:“女公子,林捕头的属下找您要人可如何是好?”
沈连城想了想,吩咐道:“他的属下若是问我要人,就说我们走到一半发现走不通,便折回到左边的暗道,出去之后就与他分开了。”
“那真要一直扣着那林捕头,直到他想通吗?”对于扣押官差一事,青菱是有些担忧的。
“回头,查查他有何弱点。”沈连城以为,要让那榆木脑袋开窍,不使点小手段怕也不行。
吩咐罢,她长吁一口气,方才想起今次出来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
很快,她来到了韩家。
韩阙就在府上,传话的奴子却说,他不想见任何人。
“你家公子是不是没什么精神?”沈连城问。
那奴子一惊,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女公子如何知道的?我家三公子早间从外头回来,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他这是病了。”沈连城做笑道,“你去告诉他,就说问君阁有人要见他,我保他立马好起来。”
“这……”那奴子有些犹疑不决。
“行不行的,你去试试看就知道了。”
奴子回去,当真按沈连城教的说了。果不其然,韩阙一听“问君阁”三个字,眼睛立时就亮了,脚下更是走得飞快,要去见来人。
他渴望看到君娴,甚至渴望她回来与自己解释清楚早间发生的事。
出得府门,见到沈连城嬉笑的脸,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是沈连城为了见自己而说的谎言!他简直气恼。
“说什么骗我不好,要用君娘子来骗我?”说着他反了身,竟是要折回府去。
“你不想知道君娴的来历了?”
韩阙听言,脚下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丢下一句“不想”,重新迈开了步子。
“站住!”沈连城敛了笑,有些生气。“你还真喜欢上她了?”
韩阙还是站定了。怠慢沈连城,可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他面对了她,直言道:“说吧!找我有何事?”
见他终于搭理自己了,沈连城才重展笑颜,向他勾了勾手指。“走吧!去帮我把司空府长孙约出来。”
“约他做甚?”韩阙问着,已跟上前去。
“约出来你就知道了。”沈连城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叹了口气劝他:“那个君娴,早些忘了吧!”
听言,韩阙看她一眼,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问君阁,是陈襄的手笔。”沈连城不妨告诉他这一点,彻底断了他对君娴的念想。
“你是说……君娘子是那陈襄的人?”韩阙听到这话,不免大吃一惊。
沈连城轻点下颔,脸上神情再不是先前那般轻松了。每每想到陈襄,她都是这副样子。
韩阙见状,忙道:“早知她与那等恶人有关系,便是美到天上去了,我也是不会对她动心的!这下想来……倒真是我瞎了眼了。”
“可不是吗。”沈连城接了他的话,取笑道,“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窍。”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着,很快来到了司空府所在的那条街道。
沈连城四下看一圈,指了指隔壁街道:“你去把司空府长孙请出来,我在那边的天香酒馆等你们。”
“你要请我们吃酒?那可要喝个痛快!”韩阙这才来了兴致,忽而又有些不满问:“为何你不亲自去请,要我去?”
“我一个女儿家,自是不便。”沈连城说着便先一步往天香酒馆的方向去了。
☆、第073章:长孙
韩阙很快带了司空府长孙严孝宽来了。
沈连城已在雅间坐定。见到严孝宽的时候,她免不了打量他。
这人虽是名门武将之后,却没有半分武将的风骨与气宇。他形貌虽好,能称得上是美男,但眼里始终缺了点活泛,甚至略显生怯。
若不是知道他饱受妻子欺凌,只怕失忆前心善的二妹妹对他也瞧不上眼吧?
文弱书生。这是沈连城对他的第一眼印象。而再看一眼,再多接触一会儿,她又改观了。
他着一袭白色锦衣,显得他是那样的斯文。面对沈连城,他又彬彬有礼的,目光扫过她一眼,便没有过多的探视——行为举止,倒是找不出一处不妥来。这副样子,细细去看,竟像是哪家的谦谦君子。
倒挺能装的!作为一个有妇之夫,但凡有些德行,也不至于把人家未出阁的小娘子肚子搞大!
沈连城心中暗暗鄙夷,面上却是笑着请他与韩阙落座,又让店家小二给他们新添了几道菜肴。
吃了许久,韩阙发现沈连城跟严孝宽之间的聊天都很客气,却是迟迟未有聊到什么不得了的话题上。他吃得差不多了,心里便有些躁动。
“沈阿蛮你让我约了严公子出来,不会就为了吃这一顿饭吧?”他终于忍不住问。
“当然不是。”沈连城也放下碗筷,噙笑问他:“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韩阙利落地答。
“那你可以回去了。”沈连城起身,要送他出去。
韩阙意外而不解,“你这是何意啊?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
“你回去,帮我打听打听你表兄的消息。”沈连城拉他起来,直推搡他往门外去。
韩阙带着满腔气愤,听得她终于有一句是关心自家表兄的,这才消了气道:“终于知道打听我表兄的消息了?只是可惜,这么些天来,他连我也没联系。”